分手不過是一句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已。
爲何到了她這裡,這兩個字,卻猶如千斤重,她要如何對他說出口?
“見嗎?”東方穆看向外孫女,滿目心疼。
白芷搖頭:“不見。”言罷,她轉身往回走,似乎很着急,急得踩了裙角,差點摔倒。
侍女匆忙上前扶她,她卻推開侍女,拎着裙襬飛快的跑了。
楚焱站在齊雲居大門外,心急如焚。
他知道師傅的規矩,沒有他的首肯,他不敢貿然闖進去。
若是從前他反而沒有這麼多的顧忌,可現在,已經不是從前。
等了好一會,傳話的管家匆忙回來了,朝着楚焱跪下:“皇上,老爺他,他不想見您,請您回去。”
楚焱皺眉,沉聲問:“是你家老爺不想見朕,還是你家小小姐不想見朕?”
管家不敢回話,只將額頭抵在冰涼的地面,不敢擡起。
楚焱擡腳,想要闖進去,可他的眼前,突然就浮現出白芷那張臉,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
見了她,他要說什麼?
他要如何解釋後宮裡的那些女人?
不論他有沒有碰那些女人,那些女人已經是他的妃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曾經的承諾猶在耳旁,眼前的現實,卻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真想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就這麼衝進去,衝到她的面前。
可這雙腿,卻彷彿灌了重鉛般,擡不起來,邁不出去。
沉默了好一會,楚焱終是朝伏地未起的管家開口:“你去告訴白芷,就說朕會一直在這裡等她,直到她願意見朕。”
管家撐着地面起身,顫着腿躬身退下。
他將話傳到了白芷住的梅院,白芷坐在房裡發呆,聽着管家的話,心裡更是一團亂。
若是尋常的女子,怕是早就撲到了他的面前,與他抱頭痛哭,哭這命運弄人,恨這世道不公。
可她不是尋常的女子,她做不來這些,也不想這樣做。
她對楚焱有情,她不否認。
可她自認這情,還沒有濃到足以接受眼前這所有的一切。
所以,避而不見,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不見,不再見,斷念絕情。
這樣的一團亂麻,唯有揮起那鋒利的快刀,狠下心來,方能斬斷。
她深吸了口氣,起身走到書架前,胡亂的找了本書翻看,試圖平熄心裡的亂。
天光一點點的被黑暗吞噬,夜風驟起,吹開了窗戶,漏進了一室的涼風。
雖是盛夏,可這山裡的夜風,卻涼颼颼的,穿着薄衣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起身走到窗邊,伸了手要關窗,卻看見一張憔悴不堪的臉。
廊上燈明,良人消瘦。
他依然還是那個楚焱,俊美無雙,氣質華貴,只這麼站着,便猶如一幅美好的墨畫。
她的手扶着窗框,盈盈四目相對,似有萬語千言在目光中來回,可終究,誰也沒有說話。
美眸泛起盈盈波光,淚意上襲,心疼如碾,她不想在他面前落淚,便乾脆的將窗戶重重關上。
砰的一聲響,彷彿那聲浪,將眸中蓄着的水波震落,化成一滴滴晶瑩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