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安看了孟楠一眼,垂目噤聲。
白芷在白榭宮,若沒有孟楠的許肯,誰敢去白榭宮擾她?
而孟楠當時又不在玉清宮,這一來二去的,時辰就給拖過了。
孟楠面色尷尬,澀聲道:“是我不好,沒有早些發現他病了。”
白芷擰着眉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迅速接過一旁宮女遞來的藥箱,從裡頭翻出退燒藥,用量杯倒出二十毫升的藥液,再讓小六將人扶起,捏開嘴直接灌了下去。
“將皇上的衣服脫了,我要施針。”白芷吩咐。
小六立馬照辦,將小皇帝的衣服脫了個乾淨,只剩一條褲衩。
“現在燒地龍也來不及了,去讓人弄幾個炭盆來。”孟楠朝小六吩咐。
他的目光始終都在白芷的身後,她似乎比從前更瘦了,束着腰封的小蠻腰,怕是不及他這雙手一握吧。
她穿這麼少就過來,一定很冷吧!
雖然已經立春,不復深冬的寒涼,可這夜裡,依然是冷的。
銀針一根根紮上了楚珏的身體,爲他通竅驅風散寒。
拔針時,豆大的汗珠正以可見之速在楚珏的額間頸畔滾滾而入。
一旁伺候的宮女見狀,高興的叫道:“發汗了,發汗了,總算是發汗了。”
白芷皺眉,面有不悅:“看見發汗了還不快擦拭,愣着做什麼?”原來這些人竟如此怠慢,連照顧一個孩子都不懂嗎?
宮女紅着臉去取了柔軟的乾布巾來,迅速給小皇帝擦淨身上的汗水,再給他換上乾爽的衣裳。
白芷道:“還會再發汗,不要怠慢,衣服溼了立馬就要換,被單也要換。”
宮女連連應是,垂着頭不敢看白芷。
都是白榭宮裡的那位溫柔和善,可剛剛被那不悅的眼神掃了一眼,她只覺自己墜入了冰窟般寒冷。
門打開,外頭有人進來,並帶進來一陣穿堂涼風,
風很涼,涼得白芷哆嗦了一下。
到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何時已經汗溼一片,此時被涼風一吹,冷得發顫。
孟楠的注意力一直在白芷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裡。
見她這般,他立馬有一股子衝動,解下自己的外衫,爲她披上。
他的手緊緊揪着自己的衣襬,狠狠的壓下那股子衝動,朝那拎藥箱的宮女道“給姑娘披上斗篷,夜深風涼。”
那宮女擡眼去看白芷,白芷正在給楚珏按摩穴位,可以讓他好得快一點,少受些苦頭。
白芷搖頭:“不用,一會走時再穿。”穿着斗篷太礙事,不方便。
太醫的藥煎好送來時,楚珏的高熱已經退下大半,原本急促的上呼吸平穩了許多,睡顏也越發的香甜。
白芷鬆了口氣,囑咐太醫好生照看,她則起身回去。
孟楠送她出去,二人一前一後,俱都沉默無言。
待到了玉清宮門外,白芷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孟楠。
雖然身邊有太監挑着燈,卻並不明亮,她甚至看不清孟楠的模樣,只見到他的一雙眼睛,在夜色是閃閃發亮。
“孟楠,皇上年幼,他能指望的人,就只有你了。若連你都不能對他盡心心力,他在這宮裡,還能指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