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暴走(上)

禮堂的後面有一小片樹林,隋星野覺得有一種強烈的意志告訴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那裡。

樹林裡有一點霧氣,隋星野小心地前行。一隻不知名字的鳥兒在枝頭有一聲沒一聲的叫着,平添了一份詭異的氣氛。

前方傳來了一些不自然的聲響,隋星野快步跑上前。

“啪!”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來,捂住隋星野的口鼻。隋星野剛要掙扎,發現此人竟是廖文傑。

“噓!”廖文傑身邊的穆琳琅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隋星野注意前面。

月光正好,樹林裡面很明亮,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個少年正在和一團灰色的氣體纏鬥。少年手持一把寶劍,劍身發出盈盈的藍光,使少年的髮色看上去也有一些發藍。那一團灰色的氣體卻是朦朦朧朧,看不出什麼端倪。

隋星野非常吃驚,這個影子一樣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正常的生活中,難道自己又是在做夢?

“竟然是食音鬼。”廖文傑低聲說。

“食音鬼是什麼?”穆琳琅探着頭看他們的纏鬥,一邊輕聲問廖文傑。

“是很低級的鬼怪,”廖文傑說,“它們專門吸食人的聲音,以此作爲修煉的方法,越動聽的聲音對它們來說就是越滋補的食物。當修煉到一定程度,它們便能聚集成型,轉生爲更厲害的妖物。”

沒等隋星野表示驚異,少年的寶劍已經離手,在空中分作幾十把,刺向氣團,然而好像並不能起什麼作用。少年又使那幾十把寶劍圍住氣團,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甩了過去。那氣團抽搐了幾下,終於散去了。

少年收回寶劍,正要離開,突然天色異變,一團灰色的煙氣聚攏而來,漸漸形成一個巨大類人的形狀,將少年攔腰抱起。少年舉劍反刺,卻被它擊落。

“已經能夠聚集成型了嗎!”廖文傑大驚。

少年被緊緊地扼住了咽喉。見事態如此危急,隋星野也不顧自己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撿起剛好落在腳邊的寶劍衝了上去。那的確是一把寶劍,劍身上鑲嵌着七顆不同顏色的寶石,其中有一顆綠色的最爲明亮,在月光之下非常搶眼。

劍過,風過,妖物依然完好地屹立於大地之上。

沒有效果!隋星野慌了神,而食音鬼明顯已經注意到隋星野的存在,向他逼近過來。隋星野雙手握劍步步後撤,忽然一抹金色飄過眼際。

穆琳琅擋在他的前面,張開雙臂用力尖叫,身上發出金色光芒。

就和前日夢中的情景一樣!

然而這次,食音鬼沒有像前日的黑影一般向後退去,而是一掌將穆琳琅打飛。廖文傑迅速衝上前接住,纔不至於受到致命傷。

廖文傑的出現吸引了食音鬼的注意,它改變方向向廖文傑和穆琳琅移去。

“混蛋怪物,你給我回來!”隋星野瘋狂地用劍砍向食音鬼,卻不能造成任何傷害。眼看食音鬼離穆琳琅越來越近,隋星野只覺得全身血氣上涌。血液彷彿在一瞬間沸騰,握劍的雙手不能控制地劇烈顫抖。突然,一股巨大的能量從他全身噴薄而出。

雙目和口中發出刺眼的光芒,巨大的能量圈在隋星野身體四周形成強颶風,將周圍的樹木連根拔起,隕石一般向四周砸去。強烈的氣場波動下大地震顫,烏雲迅速聚集遮蔽月光,驚雷從上空落下劈中樹木,頓時形成一片火海。

天地變色,日月無光,隋星野的能量暴走了!

食音鬼早在壓倒性的力量下葬身火海,但隋星野的神識已經被暴走的能量吞噬。他瘋狂地向四周發起攻擊,向空中揮舞着寶劍,周圍的樹幹被風刃劃出道道缺口,有的甚至被斬斷。在場的人也不能倖免,廖文傑背對隋星野跪在地上,將處於昏迷的穆琳琅抱在身前,無情的風刃在背上留下處處傷口。之前與食音鬼纏鬥的少年敏捷地閃躲,但身上也出現了深深淺淺的傷痕。

少年從一顆樹上躍下,對隋星野發起攻擊,但隋星野隨便一揮手就能將他打出很遠,根本不能近身。少年擲出符紙,卻在抵達隋星野身體之前就被颶風吹散,落入火中。好在隋星野似乎沒有對某個個體專一攻擊的意識,戰鬥一時陷入僵持。

廖文傑聽見身後熊熊的火焰燃燒和電閃雷鳴,背上的割傷鑽心地疼痛,然而他此時所想的是自己竟然無力阻止這一切。雖然對異術和妖鬼有着天生的敏銳,自己也有一點控制類的異能,但從今天隋星野與獦狚的一戰之後他就明白,這其實是一個自己無力涉足的世界。在真正的能力面前,他連保護親人的力量都沒有。

在真正的戰鬥到來的時候,帥沒有用,優雅沒有用,錢更沒有用。

穆琳琅在廖文傑懷裡悠悠醒來,驚訝地望着廖文傑的臉。在記憶中,這個時常優雅地發表着狂妄言論,視人生爲遊戲場的大少爺還從未有過這樣傷心和後悔的表情。

就在廖文傑胡思亂想的時候,風,停了。

戰鬥還在繼續,廖文傑擡起頭,站在面前的是李夢婷。

“這是怎麼回事?”李夢婷緊緊皺着眉,表情非常嚴肅。她向前張着兩隻手,所形成的白色透明立方體結界將三個人圍在中間。

“大概是能量暴走。”廖文傑終於可以喘一口氣,坐在地上,身上的傷口被牽扯,疼痛難忍。李夢婷也坐下來,將結界縮小到剛好能圍住三個人的大小。

“這樣可以撐得久一點。”李夢婷解釋。看樣子穆琳琅一時恐怕還站不起來,李夢婷不會使用移動結界,不可能在廖文傑也受了傷的情況下幫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除妖的少年似乎是個戰鬥高手,雖然收效甚微卻異常敏捷熟練,戰鬥難解難分。隋星野終於注意到了少年的存在,舉劍直劈過去,劍身之上的光芒割裂空氣,在地面上砍出十幾米長的溝壑。少年靈巧地躲過襲擊,繞向隋星野背後。天上雷鳴轟響,落雷緊逼少年,少年輾轉騰挪,勉強避開攻擊,不防隋星野一揚手,數團火球直中少年胸口,少年頓時被打翻在地。

少年胸前的衣服被燒燬,但護身及時,並沒有受到致命傷。他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越發覺得眼前的這個敵人不是一般地強大。風刃、劍氣、落雷、飛火,無論哪個都是修爲上乘的仙士才能達到的階段,而他身邊圍繞的強大能量圈更是說明了這一點。但是,少年自小所接受的教育不會讓他因爲畏懼而退卻,他重新調整了姿勢,計劃着下一次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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