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太小了?”隋星野驚訝地重複李卿阮的話。對於一個音魂師來說,音魂是一切技能的物質基礎,如果沒有足夠的音魂,即便有再強大的術也無法使用出來。如果像李卿阮所說自己能夠承載音魂的“容器”很小,那也就意味着即使自己再努力也不能得到足夠的音魂。憑着這些有限的音魂能不能在這個亂世中生存,能不能保護“神意”的同伴們,是隋星野現在最急於知道的事情。
李卿阮看出隋星野的焦急,微微皺了皺眉,又嘆了一口氣。
“這麼跟你說吧,原本我怕你怠於修煉而沒有告訴你,其實你的體質十分特殊。還記得嗎,開始的三天你每次在這裡修煉都會血脈逆流,我本以爲是你的身體不適合《音魂訣》的修煉,而事實則可能恰恰相反。從你來這裡的第四天我就發現,你體內的音魂開始異常活躍,即使在沒有修煉的時間內依然在循環往復。也就是說,無論是你行走坐臥、吃飯睡覺,任何時候你的音魂都在慢慢增長,這在音族裡是極其罕見的,也是所有音魂師夢寐以求的體質。”
說到這裡李卿阮的聲調突然壓低,頓了一下。林錦瑟立刻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擔心地看過來。然而李卿阮迅速地剋制住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情緒。
隋星野還在消化李卿阮的話,並沒有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來這裡的第四天……”隋星野暗自回憶,“……是第二週的週二啊,也就是跟薛博旭戰後第一次來這裡,從那次開始胸口就沒有再疼過了,還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光能量的作用……”
李卿阮平復了情緒,纔開始繼續說:“一般來說,音魂師每天要用六到八個小時修煉音魂,這樣算來,你的音魂增長速度就是普通音魂師三到四倍,而在你主動修煉和有我們輔助修煉的時候,這個數值還會更高。但是,即便是這樣的速度,乘上你修煉到現在的二十幾天,你從先天零級到現在破境八級,也不過是相當於普通音魂師修煉三個月左右。”
“單說這個數字也許你還沒有什麼體會,那我就拿錦瑟來說好了。有一些從小學習樂器的孩子在不知不覺中就會積累一定的音魂。音族的《音魂訣》在女子七歲、男子八歲腎氣充盛之時才能夠開始修煉,而通常也就在此時第一次測量音魂。錦瑟天資聰穎,又從小學習樂器,七歲第一次測量音魂就已經達到宮段七級。然而,從宮段七級到宮段八級這一級的修煉,就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還是在她得天獨厚,音魂增長較快的情況下。其他的音魂師,包括我在內,所花的時間還要更長。”
“也就是說,我的‘容器’還不到普通音魂師的十分之一……”隋星野粗略地算了一下,頓時覺得非常失望。李卿阮說過,音魂的級別越高修煉越困難,比如七級到八級所花的時間可能是一級到二級的十倍以上,但不管怎麼算,自己的這個“容器”還是滿得太快了,這也就意味着,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爲一個強大的音魂師。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隋星野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然而他很快地看到李卿阮搖了搖頭。
“現在只能看你‘破境’之後有什麼轉機了。‘破境’之後會得到更大的容器,然而到底有多大……我也無法推測……”李卿阮猶豫了一下。“容器”這樣小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即使是“破境”之後容器變大,又能大到哪去呢?一下擴大十倍?不可能的吧……
“着急也於事無補,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明天不用再來了,安心等待‘破境’時機。”就像是爲了鼓勵隋星野,李卿阮打起精神,微笑了一下。音魂到達“破境期”之後,不管怎麼修煉都不會繼續增長,而如何“破境”,則是完全不可預測的。有的音魂師是在演奏樂器時破境,而有的卻是在做跟音樂完全無關的事情,還聽說曾有一位老先生半夜心臟病發突然破境,總之在“破境”之前,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
雖然隋星野覺得這樣的結果讓他非常不想接受,但是就像李卿阮說的,再呆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隋星野恭敬地向絲竹韻三人鞠躬致謝,離開了第三音樂教室。
身後,李卿阮望着隋星野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嘴脣動了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旁邊的林錦瑟卻清楚地看出了她所說的話:
“上天是公平的。”
英才是一所私立學校,下午三點半之後多數是自習時間,“神意”幾人約好一起去醫院探望莫維勒的母親。上週莫維勒就曾跟大家說過,母親的病情已經好轉,非常想見見幫助自己的這些學生們,但是因爲演出臨近而推遲了。本來他們打算週末去醫院探望,但因爲演出之後情緒低落,就一直擱置到現在。
隋星野和穆琳琅、李夢婷走出教室,在走廊裡遇見了廖文傑,張勇則已經等在了校門口。李夢婷要先去老城的滄蘭醫院送一份材料,一會兒自己直接去中心醫院莫維勒母親的病房,而莫維勒因爲下午上課的老師臨時取消了課程,下午就沒有回學校。
一行四人來到病房門口,敲響房門。房門打開,病牀上的女人將手中的一張紙片放在牀頭櫃上,理了理頭髮。
“阿姨好!”穆琳琅率先湊上前去,露出一副甜甜的笑容,“這也算是初次見面吧,我叫穆琳琅,我們都是小莫的朋友!”
女人拍着穆琳琅的手,露出和藹的笑容。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面容清秀,依稀可以看出當年一定也是風華絕代的美人。
其他人也打過招呼,廖文傑寒暄了幾句,叫來主治醫師在門口談話,隋星野和穆琳琅坐在牀前跟女人扯着閒天,莫維勒站在一旁,張勇顯得比較沉默,站在正對牀尾的牆邊。
穆琳琅扯了幾句,突然看見牀頭櫃上有一張照片。她拿起來看了看,照片已經泛黃,上面的外國男子穿着紫色襯衫,揹着一把木色吉他,跟莫維勒有幾分相像。
“喲,這是樂隊的吉他手吧,好早期的照片啊,你偶像?”穆琳琅搖着照片問莫維勒。
“不是。”莫維勒立刻把照片搶了過來。
“誒,不是你要他相片幹什麼,不如送給我吧!”穆琳琅想要再搶回來,莫維勒立刻把照片藏到身後。
“不行。”莫維勒的回答很堅決。
“爲什麼不行啊!”穆琳琅拉着他的胳膊。莫維勒顯得有些尷尬,示意穆琳琅安靜,穆琳琅卻沒有聽從,很快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莫維勒環視了一下衆人,有些爲難地嘆了口氣:
“是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