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他們的守心
這已經是龍噹噹的第十五次睜開眼睛了。他今年才十五歲，還不到十六歲。他的人生經歷並不算特別豐富。如果非要說豐富的話，那也是從聖殿測試靈力之後開始走上修煉之路，遇到了兩位九階的老師，才逐漸變得與衆不同起來。
所以，每次當他閉上眼睛之後，腦海中浮現出的，也就是這十幾年間發生的種種。而這所有種種，似乎又非常簡單。一遍遍的循環，一遍遍的看着。龍噹噹本以爲自己早早的就應該能夠抓住重點，找到自己內心之中想要守護的那一點。
對他來說，最親近的人無非就是父母和弟弟。可不知道爲什麼，每當他想要作出選擇的時候，內心之中卻始終有一道莫名其妙的感覺，讓他又無法作出決定，甚至是必須要從回憶中掙脫出來。
看着眼前的一片白茫茫，龍噹噹有些怔忪起來。自己這是怎麼了？應該很好做決定的啊！爲什麼卻始終有那種不確定的感覺。彷彿自己的人生並不只是這麼簡單，還有很大、很大的一片區域，卻是他所想不起來的。
他只能隱隱感受到一些情緒的變化。每當他腦海中的碎片記憶將要完成一次循環的時候，腦海中就會開始浮現出一種特殊的情緒，那種情緒很複雜，有溫暖、有快樂，但也有悲傷。而這種感覺會伴隨着循環的次數增多而不斷的變得強烈起來。就像是在他的意識深處，彷彿還有一個特別、特別重要的存在，而那個存在，就在這未知的情緒之中似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龍噹噹深吸口氣，又一次閉上了眼眸。而這一次，循環的速度似乎變得更快了，他的心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因爲他知道，當循環結束的時候，也就是那份情緒出現的時刻。這一次，還會更加強烈嗎？
終於，所有的記憶碎片走到了最後，甚至是來到了先前他們經歷了邪眼暴君考驗以及和三位教官對戰的一幕。下一瞬龍噹噹只覺得自己的精神意志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之前的情緒又一次爆發了。而這一次，他的感受卻是格外的清晰。
最濃郁的情感波動是溫暖與熱愛，然後是濃濃的快樂。可是，到了最後的時候，強烈的悲傷與不捨卻充斥在他心中。
究竟是什麼啊！告訴我！
龍噹噹在內心之中用力的嘶吼着，他努力的通過自己的精神意志想要掙脫着什麼，就像是掙脫自己腦海中的束縛似的。他迫切的想要看看，在自己內心處究竟爲什麼有這樣的情緒出現。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原本定格的記憶碎片突然變得明亮起來。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收斂，唯有那份溫暖放大前所未有的溫暖撫平着他內心的煩躁，柔和的金色光暈縈繞在他心頭。在他腦海中彷彿出現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模糊、縹緲，但卻又似乎十分清晰。
“要好好的愛自己啊！”
下一刻，金色就已經充滿了一切。
……
“煩死了。”龍空空十分無奈的第三十次感受着屬於自己的循環。他也很無奈，最初的時候，看着那記憶碎片回溯過往種種的時候，他是充滿了新奇感覺的。不時還會流露出各種不同的表情。譬如被老哥收拾時候的憤怒，跟老媽撒嬌時候的幸福，還有和老哥一起坑老爹時候的快樂。讓他看的樂此不疲。
可是，就算是再好看的故事，看的多了也會膩歪啊！直到第十幾遍的時候，他纔想起來自己這是在幹什麼的。
守心嘛。有什麼好守的。不用來這鬼地方自己也知道守什麼啊！爸爸、媽媽，還有老哥，嗯，還有女神。守四個行不行啊？就這麼簡單唄。越簡單越好。就是這樣好了。
但是，沒有結束。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依舊會有碎片畫面出現，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依舊在不斷的刺激着他的內心，不斷的刺激着他的情緒，讓他的情緒漸漸開始有了煩躁的感覺。
每當一次循環結束之後，這種情緒就會隨之放大，而也漸漸的讓他感受到了一些什麼。彷彿是內心的最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被不斷的碰觸似的。剛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但伴隨着時間的延長，龍空空發現，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似乎是在顫動着的。那種情緒讓他感覺到很不舒服。
而每當一次循環結束之後，這份不舒服就會變得更加強烈幾分，讓他的心情變得越發壓抑。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清楚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而伴隨着這種壓抑感越來越強，他漸漸開始感受到了，那是，絕望！
是的，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絕望。無盡的絕望，甚至是，瘋狂的絕望。
爲什麼啊！我在絕望什麼啊！他不斷在心中問着自己。我明明很開心、很快樂啊！有很好的父母，還有雖然有時候很討厭，但還是很愛自己，一直守護着自己的哥哥，還有自己心目中未來的理想女神。究竟在絕望些什麼呢？
但是，沒有答案，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碰觸，一次又一次不斷在加深的絕望。而龍空空的情緒也開始隨之變得越來越煩躁起來。當第三十次循環剛剛結束的時候，當那循環的畫面定格的瞬間，那強烈的負面情緒驟然衝擊着他的意識，而周圍的一切，卻是開始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紫色。當這層紫色開始出現的時候，龍空空猛的睜開了雙眼。
在這一剎那，他只覺得自己的面前彷彿有一面鏡子，他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他看到了自己身上開始浮現出的紫色紋路，也看到了自己已經開始散發出紫色光芒的雙眸。那是一雙平靜的眼眸，平靜的甚至沒有絕望，有的，只是毀滅。
而也就在這一瞬，周圍所有的一切突然劇烈的一震。下一刻，鏡子中的他發生了變化。所有的紫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散發着金光的“他”，眼眸中柔和的金色光芒不再是那充滿了毀滅的情緒，而是一種濃濃的溫暖。
鏡子裡的“他”喃喃的自言自語着，“要好好的愛自己啊？”
龍空空愣了愣，內心中的煩躁和絕望，甚至是那平靜的寂滅都如潮水般退去。鏡子中的“他”並不是自己，好像是，哥哥啊！
“哥——”他嘗試着大叫。但鏡子中的龍噹噹卻依舊喃喃的說了那句，“要好好的愛自己啊！”
шωш ✿Tтká n ✿℃O 下一瞬，金色驟然同化而來，龍空空身體微微一凝，在這一瞬，他的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可遏制的念頭。
是啊！守護好自己才能守護好所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是這樣嗎？
鏡子中的龍噹噹也似乎在同一時間想到了什麼，喃喃的道：“我，明白了。”
他們同時擡起頭，彷彿在這一瞬都同時看到了彼此，下一瞬，所有的白色開始飛速褪去。強烈的眩暈感讓他們失去了意識。
牧師聖殿總部。
“爺爺，還沒有消息嗎？已經九個月了。爲什麼啊！”凌夢露的美眸之中帶着黯淡。
凌老爺子深深的嘆息一聲，道：“自從有了正心殿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正心其實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正常情況下，最多一個月，也會完成正心了。在他們之前，最長的記錄是三個月零六天。但他們卻足足用了九個月還沒有出來。哪怕是大奸大惡之輩，也一樣有自己的堅持與守護。我們也討論了很久，卻都不清楚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畢竟，正心殿成立的時間還不算太長，這次的案例也給所有人提了醒。”
凌夢露急切的道：“那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啊？”
凌老爺子沒有吭聲，蒼老的面龐似乎在這一刻也暗淡了幾分。
幾個月前凌夢露就問過同樣的問題了，那時候，他決絕的給了否定的答案。正心殿本身就不是存在風險的地方。可是，九個月了，已經足足過去了九個月了。那兩個孩子卻還是沒有出來，這已經讓他無從判斷是不是真的會有風險出現。
凌夢露道：“就不能強行將他們從正心中拉出來嗎？”
凌老爺子搖搖頭，道：“正心殿的原理是深層次的刺激精神世界，從而讓人更加敏銳的感受到自己精神世界最深處的東西，然後再輔以正心。讓其感受到自己內心的堅守，從而讓這份堅守烙印在精神核心之中，無論未來如何，都能不忘初心。一旦強行將其拉出，精神之海必將破損，他們不死也要精神失常。目前看，他們的精神波動一直都很劇烈，但是，卻並沒有要崩潰的跡象，所以，真能等。”
凌夢露忍不住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是一站？正心殿這樣的設置就不合理啊！遇到突發情況甚至連終止都做不到。”
凌老爺子嘆息一聲，道：“這確實是個問題，是我們以前沒有意識到的。今後正心殿一定會作出改變，但是，對他們來說，現在卻是來不及的。我在想，是不是將你姑姑他們找來，從外界對這兩個孩子進行呼喚，看看能不能起到一定作用。”
“凌副殿主。”一個恭敬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了進來，這是牧師聖殿專門爲凌老爺子派遣的守護者，平時一直跟隨在老爺子身邊的強者。只有他才能時刻聯繫到凌老爺子。
“什麼事？”凌老爺子平靜的問道。
“正心殿那邊，有動靜了。”
聽到這句話，凌老爺子和凌夢露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凌夢露更是激動的轉身就衝了出去。
正心殿內，一道道身穿華麗法袍的老者們在短短一刻鐘內就已經聚集一堂。白色的光芒正在劇烈的波動着，整個正心殿內的魔法陣紋似乎都已經活過來了似的。只不過，在原本的白色光芒之外，還不時會有金色和紫色的光芒閃爍。
在場的幾位，都是魔法聖殿和牧師聖殿的高層。自從正心殿出事以來，這裡就停止了使用，他們也一直都在等待結果。
巫諦眉頭微蹙，作爲魔法聖殿的第二人，當世最頂尖的強者之一，他正在默默感受着正心殿內的能量波動。
“金色的是光明，純正厚重。這紫色代表着什麼？你們誰知道。”巫諦問道。
身邊的其他幾位老者，也包括凌老爺子在內卻都搖了搖頭，凌老爺子道：“不清楚，被那光明之力包覆着，是不是黑暗屬性？”
巫諦道：“我一開始也以爲是，畢竟龍噹噹也有黑暗屬性在，但後來又覺得不像。黑暗屬性源自於寂滅，但這份紫色，卻讓我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作爲暗元素的掌控者，還從未有暗元素會讓我產生這種感受的。所以，應該不是黑暗。”
“你們看！”另一名魔法聖殿的聖堂突然說道。衆人的目光也隨之被吸引。混合在金色與白色之間的紫色，竟是在飛速褪去，就像是被那金色吞噬了似的，整個正心殿內，頓時變得一片澄明，濃郁的光明之力充斥着神聖的味道，讓除了巫諦之外的所有人都感覺到精神一振。下一刻，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正心殿正中的位置。
他們是站在那裡的，但卻都低着頭，彼此額頭相抵，就像是長在了一起的連體嬰似的。
和九個月前相比，他們的身形看上去都高大了一些，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十分平靜。一模一樣的面容，根本讓人無法分辨出究竟誰是龍噹噹，誰是龍空空。
凌夢露長出口氣，“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呀。”
也就在這時，兄弟二人同時擡起頭，甚至是同時整齊了眼眸，他們的眼眸之中，都泛着濃濃的金光。
魔法聖殿站在最前面的老者沉聲問道：“伱們的守護是？”
龍噹噹和龍空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守護自己是守護一切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