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渾身金色的小狗,虛弱的趴在草叢中,身上都是凝結的血塊,顯然受了重傷,氣息奄奄,快要不行了。
一雙流露求助意味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般宿,其內是金色的瞳孔,這麼大的眼睛,但是裡面都是傷心和痛楚,可就是沒有絕望。
般宿看着這雙眼,忽然想到自己被追殺時的樣子,和這可憐的生物有多大不同呢?
般宿將只有一拳大的小狗狗抱起來,仔細瞅瞅它身上的傷勢,心中一痛,趕忙弄出內服外敷的丹藥給這小傢伙療傷。將其身上傷勢處理一番,費了一盞茶時間,般宿很是細心的。但他注意不到,這隻外形像是小狗的生物,肋下有兩隻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小翅膀,且在一隻翅膀的根部套着一枚金色的圓環。金毛很長,將翅膀和圓環遮擋嚴實,不是刻意去尋找,根本發現不了的。
“你是一隻小狗,還是一隻迷路的小狼呢?哎呀,不管了,暫時你就跟着我吧”。般宿抱起小東西對它說道。說也奇怪,這小傢伙好像能聽懂般宿的話,伸出小舌頭舔舔般宿的手,吃過丹藥後有力氣晃動小尾巴了,大眼睛眨啊眨的,賣萌的極爲徹底。
般宿一見之下,憐惜之心大起。掏出個布制挎兜,將小東西放進去,拎在手中,尋路遠去。
他已經養成隨時救助小動物、大動物的習慣,雖然積攢不了幾個功德點,但蚊子腿也是肉,不有那麼句話嗎?聚沙成塔。般宿無時無刻都在按照這句話做事。
夜色深了。
………
櫻桃城城主府十分之九的建築物在那場驚天大戰中被摧毀,至於剩下的這幾所小樓,之所以能夠僥倖保留下來,完全是因爲它們位置偏僻,身前還有極端堅固的高樓遮擋。有着這些有利條件,能量衝擊時,對着這幾個方位力量不夠,才使得這幾所小樓得以保存。
在大戰中死去的私軍、女眷們的屍首已被清理乾淨,這剩餘小樓中保存最好的一座,自然就被皇鱗衛大司長們鳩佔鵲巢的進駐了。
昨夜那場大戰雖然過去了一天多,但櫻桃城還是處於暴風的中心。大批的軍隊從行省各地調來,在櫻桃城主要街道設置臨時監察處,將此城監控的水泄不通鐵桶也似。軍人們在皇鱗衛高官的帶領下,挨家挨戶搜查月冕樓餘孽,擾民到極點。中間發生很多無辜民衆受到牽連之事,整個櫻桃城都窒息了。一衆城主認命管理城市的小官集體下獄,一番酷刑下來,別說,還真的發現了蛛絲馬跡。可惜,趕到月冕樓集會的地方,只剩下滿地自盡的屍體了,死的都是愚忠的底層成員,大魚都已經隱藏起來。這些傢伙無比老辣,在多年的戰鬥中,都鍛鍊的意志非人,下定決心潛隱不出,誰能奈何?
通緝令已向全國發出,五名逃走的月冕樓成員,都被描圖繪影,掛於各個大小城市的街頭巷尾,大商皇朝一舉殲滅五十名左右的月冕樓大魔頭之事通報天下,一時間民衆沸騰。
對這個恐怖宗門,老百姓極端痛恨,特別是,劉府基地處現身的數百名被拐賣男女痛訴月冕樓的罪行,一時間,這個作惡多端的邪惡宗門,成了臭不可聞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櫻桃城成了舉世矚目的中心。皇鱗衛儘量讓世界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家和月冕樓的鬥爭上,至於極端機密的金屬戰艦之事,三緘其口,誰也不敢透漏一絲出去的。
小樓的花廳中,‘銀眉梟霸’官錦收回透過窗子看向星空月色的眼神,冰冷的眸光落在桌案上的一張白紙上。這張紙有丈長,其上一位長髮飛揚的帥氣青年一手拎着巨大的朴刀,一手臂上纏着鎖鏈,鎖鏈前端是一金屬鳥籠形器物。此畫肯定是大行家繪就,將般宿易容時的面貌呈現的惟妙惟肖,看着就像是這人慾要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本來是一副極端唯美的傑作,但是,青年腳邊翻滾着的十顆滴血人頭將此畫那種瀟灑的意境破壞的乾乾淨淨,且溫和中透出無邊的恐怖。因爲,青年揮手摘取人頭的時候,眼睛中竟然是平靜無波的狀態,就好像理所當然應該這樣做似的。好像他腳邊的不是人頭,只是一些布偶的腦袋,無形中透出一股慈悲之意來,真是靠了!
殺人還能殺的在做好事一般,即使見多識廣修爲恐怖的官錦,看到這幅畫的第一眼,銀眉也是劇烈跳動不止。
只從這幅傳神的畫,官錦就能確定,此人一旦成長起來,絕對是殺人盈野的大梟雄,不可小覷的人物。
他倏地站起,嚇的坐於他身邊的兩位大司長跟着一道站起。
官錦沒有說話,將狼毫浸染墨汁,在空白之處提上‘天蠶子’三個大字(這方世界的文字,不是規矩的方塊字,而是類似於地球古代的楔形文字,且比楔形文字更要突出棱角,形態霸道,崢嶸畢現,書寫起來對控筆力道和心境等方面要求更高。所以,書法這項,也代表着文化修養是否高深),這三個字力透紙背,筆畫縱橫間殺氣撲面。只是這三個字,就將這幅不太完整的畫拼湊完整。一眼看過去,這就是一位殺神臨世。
寫完這三個字,官錦懊惱的坐回木椅中,冷冷問道:“那數百名被拐帶人員安置好了嗎?”
“官司長,事情已經辦妥,他們都在皇鱗衛保護下踏上歸家的路程。這些孩子遭受不少磨難啊,女子們都丟了貞潔,那些畜生沒有人性。男子都受了不輕的傷,越是骨頭硬的越是捱揍的多。其中有幾名好苗子,我已經吩咐人留意了,想來以後會成爲國家的棟樑。女子視貞潔如命,我們也只能做到保密,她們以後的路怎樣走,就看她們自己怎樣選擇了”。
宮潛和魏茂一邊落座,一邊緩緩說道。言語間有着嘆息。
“福禍相依,這些孩子經此一劫大難不死,或許真有後福也說不定,誰是一帆風順的?你我殘疾之身,不也是功成名就揚名立萬嗎?”官錦凝聲說道。
“官司長說得對”。魏茂點頭應和。
“說起來慚愧,你我三人合力,竟然還是拿不下那位月冕樓主,最後還得院長他老人家出手。看來,遠遠不到自我滿足的時候。魏哥、宮哥,小弟決定不日開始閉關,皇鱗衛中之事,請兩位多用心一些”。
“官司長,你這是…?”宮潛不解的追問。
“唉,這世界高手如林,想要皇鱗衛更好的展開工作,你我就不能懈怠啊!除了正常工作,主要的就是這人…”。官錦手指落在這幅畫上。
宮潛和魏茂同時凝視此畫,眉頭蹙緊。
“他說他是天蠶子,這世上不會這麼碰巧,有兩個天蠶子同時出現在櫻桃城。但此人面貌,明顯和你們所說的老道士不同,憑此可以判斷,這人精通絕頂易容之術。即使面對面,我都看不出絲毫破綻的易容術。昨天之事反過來細細琢磨,其實,就是此人下的一盤棋。借刀殺人,利用皇鱗衛收拾月冕樓一衆高手,他自己去對付能夠對付的人,雙管齊下。只是他的戰果太恐怖了,劉府地下基地中血流成河,那麼多殺手,其中不乏高等級修士,就是他和另外一位戴面具女子一同掃滅的?你們不是說他不到金骨修爲嗎,這事怎麼解釋”?
官錦很是苦惱的揉着眉心,頓一頓接着道:“這些稍後再議,就連這古怪的、可越級摘取修士頭顱的暗器,都可以暫時不理會。但是,這把朴刀…?”官錦手指落在那把朴刀上,再也說不出話來,眼中有着火熱涌現。
魏茂和宮潛看着這幅經過數百人回憶,最高級的畫師用了一天時間畫出來,剛剛送到官錦手中的肖像,瞅着那比例和正常朴刀不一樣的武器,齊齊想到了水晶球記憶中被游魚戰艦帶走的那名青衫樓殺手。一時間,兩人眼中異彩連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