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棄婦
一路上走來,秦錦然就大約知道這莊子恐怕並不太好,等到真正看到這莊子,才發現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籬笆圍成的小屋,空氣中是淡淡的雞糞和豬糞的臭味,褚紅色的漆掉得斑駁,院門虛掩着,青石板的地面歪歪扭扭,不少磚塊都往上翹起,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一不小心,那泥水就會飛濺出來。
“二少奶奶。”聽雪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先前就打聽出來這莊子的狀況不太好,但是沒有想到差到如此的地步,比一般農家還不如。
聽夏倒是沉默地擡頭看着秦錦然,聽到秦錦然淡淡開口說道:“既來之則安之,沒關係的。”
聽夏歪了歪頭,這話果然像是現在的二少奶奶說出的。
秦錦然走在了最前面,伸手推開了院門,她站在門口,就見到了院子裡的全部的模樣,前院是不小的,靠近院門的地方圍了一小塊兒的地,左手邊靠近屋子的地方用漁網圍出了一小塊兒的空地,裡面養着幾隻雞,右手邊有一隻用皮繩拴起來的狗,再往裡一點用磚頭砌了豬圈。
見着了陌生人,那原本趴在地上的黃狗立起身子耳朵也支了起來,衝着他們一行人吠了起來,狗得叫聲讓雞圈裡的兩隻雞也撲棱起翅膀。一副雞飛狗跳的模樣。
“叫什麼叫!”一個穿着黃色褂子的婆子衝着狗嚷嚷,從屋內衝了出來,對秦錦然哈腰賣着笑,那婆子的年齡不小了,約莫是五十多歲的年紀,頭髮已經是花白,“沒想到二少奶奶這個點到了,我來遲了。這個點兒了,二少奶奶用過了沒有?飯還要一點時間纔會好。”
“還沒有。嬤嬤怎麼稱呼?”秦錦然問道,既來之則安之,說不準未來的時候要在這裡長住,秦錦然同錢婆說話的時候客套,同時也在觀察其神色,低眉順目,看上去有些怯懦,就算是呵斥那隻狗,神情也並不猙獰,這位婆子看上去並不難以相處。
那婆子聽到秦錦然說話可親,有些受寵若驚,“二少奶奶,夫家姓錢,喊我錢婆子就是。”
秦錦然微微頷首,聽雪開口說道:“錢婆,屋子可收拾好了?”
“早知道有貴人,早已經收拾好了。”錢婆子忙不迭點頭,“這邊這邊。”
秦錦然對着聽夏和聽雪說道,“走路的時候提着點裙子,不要走翹起來的石磚,以免泥巴濺在了腿上。”
這莊子雖然整體看上去破落,卻很大,是個三進的院子,第一進院子是招待客人的,最裡面的小院是錢婆子一家人住,中間的一進院子收拾出來是讓秦錦然住的。
屋裡的傢俱簡單,桌子的邊角磨出了包漿,顯然這屋子之前是給別人住的,只有桌椅凳子,還有一個白樺木做成的櫃子,屋內的陳設簡單到了極點。
“娘。”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秦錦然擡頭就看到了一個梳着小揪揪的童子,衝着錢婆子喊娘。如同是一陣風一樣,就撞入到了錢婆的懷裡。
秦錦然看着那孩子生得健壯有些胖乎乎的,整體並不肖似錢婆子,唯有鼻子並不高挺,有些相像。
“唉,慢一些慢一些,你要把你孃老子都撞到了。”錢婆子口中說着,扶住了孩子,“二少奶奶這是我兒子。”說話的時候,神情得意,原本是低眉順目,見到了這孩子的時候,整個人的表情都生動了起來,可以說是眉飛色舞。
“哼,佔了我房子,是壞人。”那孩子從錢婆的懷裡掙脫了出來,對秦錦然說道。
錢婆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說什麼呢?”
“娘打我,壞人!”說完之後就是震耳欲聾的哭喊聲,只見着喊聲,眼裡是乾乾的並無淚水。
孩童的聲音很大,耳邊都是孩子的喊聲,這讓耳膜震動,秦錦然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看了一眼聽夏,她的神情也不太好,面色更加蒼白了些。
“你在幹什麼?”有一個聲音加入到了裡面,見着那童子神情驚喜,掙脫了錢婆子,一邊跑一邊叫道:“爹。”
秦錦然打量着那漢子,他的面黝黑,身上也穿着的是粗布衣裳,伸手抱住了童子,“佳娃,不哭不哭。”
佳娃摟住了那莊稼漢,“爹,娘爲了外人打我。”
“打什麼孩子啊。”錢老漢對着錢婆子呵斥。
錢婆子神情有些怯怯,“二少奶奶在這裡呢。”
“就算是二少奶奶也不能輕易打了佳娃。”錢老漢說道,“佳娃不懂事,二少奶奶不會同孩子計較的。”最後的話是對着秦錦然說的。
這佳娃是錢老漢的老年得子,秦錦然見着錢老漢的神情,還有佳娃在錢老漢的懷裡有恃無恐的樣子,就猜測得到佳娃是被錢老漢捧在手心裡的。
秦錦然最不喜的便是熊孩子和熊家長了,偏生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護犢子的錢老漢,初來乍到之後更是要相處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恩,孩子懂什麼呢。”秦錦然口中這樣說着,心裡想着值錢的東西要收拾得牢固了,不能夠被這佳娃摸了去。
錢老漢聽着秦錦然的話,語氣也放鬆了些,不似剛剛緊繃繃了,“二少奶奶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婆娘還有三丫、四丫就好。”
秦錦然還沒有回答,就有佳娃在錢老漢的懷中嚷嚷,“爹,爹,你今個兒是不是去夫子家裡了,我什麼時候能夠去上學?”
錢老漢摟住了佳娃,便大跨步離開了,一邊走一邊對懷裡的孩子說:“是,三日後佳娃就要上學了。”
“爲什麼還要等三日?”孩子問道。
“找夫子身子有些不舒服,有一個遠方的親戚過來了,新來的夫子叫做李夫子,所以需要耽擱幾天的時間。”
錢婆子的神情有些尷尬,搓了搓手,“二少奶奶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秦錦然搖搖頭,錢婆子連忙說道:“那不耽擱二少奶奶和兩位姑娘了,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四丫,四丫就在角房裡住着,至於說三丫沒事幫襯着我,用得上我們三人的地方,吩咐一聲就是。”
等到錢婆子走了之後,秦錦然就對聽雪說道:“這佳娃年紀小,錢老漢又是一味嬌寵着的,原本把影票縫在衣服裡,現在恐怕要拆出來了。”在離開趙府之前,之前秦錦然攢下的影票按照吩咐分散縫在了冬衣裡。
聽雪對此是沒有任何的異議的,反而是聽夏覺得拆開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你想說什麼?”
“縫在不常穿的衣服裡,我覺得很好。”聽夏小聲說道。
“恩,”秦錦然說道,“我也覺得合適,但是現在看來全部縫在衣服裡,不太合適,還是分散放開的好。”她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個熊孩子,尤其是錢老漢並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這間屋子原本就是那佳娃的,若是偷偷潛了進來,偷了屋裡的錢怎麼辦?這錢還是得分散着放,秦錦然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分散放着?聽夏想了想,“這樣也好。”
“恩。”秦錦然心裡盤算着哪裡可以分散着藏錢,她只是爲了以防萬一,當真沒有想到未來的時候那佳娃當真是潛入了她的屋子,還偷了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