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那陣陣花香,再加上卿黎的鍼灸,高衝的面色可算是好了許多,然而依舊昏睡着。
卿黎皺了下眉,環望四周,沉聲問道:“誰有隨身攜帶匕首的?麻煩借我一用!”
這話一問出,衆人面面相覷。誰來參加壽宴帶匕首的?這不是自找不快嗎?
然而在大家紛紛搖頭的時候,一把精緻無比且鑲嵌有各色寶石的短小匕首出現在卿黎面前,卿黎一擡頭,愕然發覺竟是那個方纔相對視的男子。
卿黎點頭表示謝意,拿起桌上的上好白酒倒在手上,又給匕首消毒,這才找準咽喉部下三寸的位置要準備下刀。
她這舉動驚到了一堆人,高衝的隨身侍從早一把抓住了卿黎的手,滿目警告。這女人是準備在衆目睽睽之下行兇嗎?
卿黎不慌不忙地擡眸與他對視了一眼,清冷專注的眸光掃過那人,沉聲說道:“如果不想高大人死,你就現在放手。”
清越的嗓音似乎帶着魔力,侍衛一聽便不自覺鬆開了,但見她真的下刀,也不由地心中一緊,可念及她還不至於殺人,這才忍住了要攔下的衝動。
凌逸辰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卿黎,原來這女人還有這般高超醫術,這些年都未曾外露也確實是難爲她了。不過像她這樣韜光養晦掩藏鋒芒,誰又能說她不是個聰明的女孩呢?
呵,真是有點意思!
堵在喉口的淤血全部放出,高衝的臉色終於正常,且呼吸也開始均勻起來,甚至睜開眼看了一圈四周,大約是太過疲乏,又沉沉睡去。
這一現象看得侍衛心中狂喜,陸源生也是就此鬆了一口氣,而衆人對於卿黎的眸光都變得敬重欽慕起來,有此等醫術,又是未來世子妃,日後誰還會說她只是個養在深閣的小姐呢?
“陸老爺,麻煩給我間廂房,高大人的傷口還需要縫合。”卿黎收了手,淡淡說道。現在高衝的命是保住了,下面還有些後續工作,她可不想在那麼多熾熱的目光裡做事。
“好好,卿小姐請。”陸源生連忙招呼着卿黎,今日若不是她,恐怕壽宴上就要鬧出人命,還因此得罪了朝廷命官,那陸家往後就要難過了!
卿黎離開衆人的視線,所有人都覺得意猶未盡,況且這壽宴都被這麼打斷了,哪裡還有吃飯的心思,乾脆都坐下等卿黎處理完出來,順便說了許多誇獎褒揚的話。美人如斯,就算不是自己的,但能夠欣賞欣賞也是好的。
段俞風促狹的細眸掃了一遍衆人,最後停留在凌逸辰算不上愉悅的臉上,陡然有一點小小的興奮。
原來辰的心思也有被人影響的一天,而且還是個女人!
呵呵,這場賜婚,好像賜對了……
當卿黎再次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精神爲之一振,最先迎上去的自然是陸源生和高衝的侍衛,看向他們急切的目光,卿黎淺淺一笑說道:“放心,高大人沒事了,只要好好療養便無大礙。”
聽完這句話,陸源生總算是放下了一塊胸中大石,然而氣還沒鬆一半,就聽得那侍衛詢問起來:“請問卿小姐,大人爲何會突然暈倒?”莫不是這宴會上有人動了手腳?
陸源生瞬時老臉煞白。高大人在自己壽宴上出事,他絕對脫不了干係!一滴冷汗從額上落下,他老眼巴巴地望向卿黎,甚至有意無意瞥向凌逸辰。
那意思無非是說,若她過了門成了世子妃,與他陸家也是親戚關係,有這層聯繫在,她總不能拖陸家下水的!
卿黎面色如常,心中卻是冷笑。陸源生不愧是隻老狐狸,連裙帶關係都打算好了!
可惜了,他偏偏漏算了兩點。第一是她作爲一個醫者的良知,根本容不得她弄虛作假,第二,凌逸辰在她心中的地位根本可有可無,就算日後嫁入王府,也根本不用顧忌他們的感受,她又何必給這個面子?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卿黎緩緩說道:“據我把脈瞭解,高大人應該是患有氣喘,起碼有二十個年頭了,每到春天百花盛開或者陰雨連綿的日子都會呼吸困難咳嗽不斷,對嗎?”
“是。”侍衛恭敬作答。
“其實這病平時好好調理也沒什麼大礙,至於今日……”卿黎突然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瞥了眼陸源生,看得他心中拔涼,這才啓脣說道:“今日陸姑娘一舞驚人,卻是錯用了月季花瓣,月季本就對會使一些人胸悶不適、憋氣或呼吸困難,而對於高大人就影響就更加明顯了,氣管出血堵塞在喉口,所以纔會呼吸不暢就此暈倒。”
卿黎一字一句說得清楚,陸源生卻是一點一點心中驟涼,雙目瞪着那個沒事人一樣輕吟淺笑的女子,真恨不得上去把她的嘴堵住。
那道過於燒人的視線,卿黎並非沒有理會,她這話也着實把陸家往風口浪尖上推。
看那侍衛鐵青的臉色,再看陸源生老臉氣得通紅,卿黎突然萌生一絲惡趣味,幽幽說道:“不過這也是無心之失,最重要的是高大人安好無事。我今日送了陸老爺三枚百花玉露丸,那可是療傷聖藥,相信對於高大人的病是很有幫助的,陸老爺你說是吧?”
卿黎轉向陸源生,笑得清雅無害,而陸源生卻是氣得老臉青紫。
今日是他的壽誕,本以爲收到三顆百花玉露丸是意外之喜,他都想留着日後自己服用的,結果現在被這女子弄得就是要生生交出去,還不能開口說一個不字,不然對於高大人無法交代。
不僅如此,在別人眼裡,她卿黎還落了個體貼入微的好名聲,送禮的藥丸解了他燃眉之急,他面上還要去感謝她!
呵!他陸源生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被一個黃毛丫頭整的死死的,還反駁不了一句,真真,真真……氣煞人也!
陸源生身子都抖了幾抖,段俞風卻是差點噴笑,緊抿着嘴脣憋得實在辛苦。凌逸辰更是絲毫沒有在意陸源生是他舅舅,眼底盡是笑意與讚賞,實在不知卿黎還有如此古靈精怪的一面,而方纔送上匕首的那個男子,此時也是被那清豔絕倫的女子逗樂,啞然失笑。
侍衛看向陸源生不情不願的樣子,臉色暗沉下來,沉聲問道:“陸老爺莫不是不願意?”
這話中帶了威脅,擺明了若是獻上藥丸則可既往不咎,若是不願,那就等着日後麻煩吧!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源生哪裡還肯不願意?雖然極爲不捨,但眼下也只能硬着頭皮喊道:“子龍,去將百花玉露丸拿來贈與高大人!”咬牙切齒地說完,陸源生只覺得自己的心寸寸滴血。
很快,一個僕人就將卿黎之前送的錦盒奉上,陸源生就這麼巴巴地看着它到了侍衛的手中,抖着身子收不回視線。
“今日真是多謝卿小姐了,請受小人一拜!”說完,侍衛便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客氣了,分內之事。”卿黎淡笑相回。今日這事可算是得罪陸源生了……
四處尋了一圈,卿黎將眸光定位到那個借她匕首的男子,淡笑走近,那一身的風華,寧靜的素雅竟是讓他一時間晃了心神,也讓不遠處的凌逸辰微沉下了臉。
這個女人,對誰都是這副作態嗎?凌逸辰胸中有些煩躁,眼神始終盯着那兩個正在交談的男女。
“多謝你的匕首。”卿黎將匕首原封送上,然而對方卻是不接,就只是淡笑着看她。氤氳如霧的雙眸蘊含了太多,卿黎實在不想去深究。
“這把匕首就送與小姐了做禮物吧。”男子笑得隨意,然而這句話卻讓他身邊的護衛皺起了眉。這把匕首的含義明明……主子怎麼就這麼輕易送出?
注意到侍衛的表情,卿黎心下也明白這匕首不是俗物,若是真接了,還不知惹上什麼麻煩,於是仍將其奉上,“無功不受祿,這麼華貴的匕首不適合我。”
好一個心思玲瓏之人!男子暗自嘆道,但還是不伸手去接,“就當在下想結交你這個朋友,這樣也不行嗎?”他笑得柔和,可卿黎卻感到了一絲邪魅之氣,與他這毫無特色的面容實在格格不入。
還想說些什麼,便聽得對方快一步開口在她耳邊用僅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低說道:“在下言亦傾,很樂意交卿小姐這個朋友。”他笑得愈發邪肆,下一秒便在卿黎微詫的目光中朗笑離去。
這個女人有意思,很有意思……
卿黎手中拿着那把匕首,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
言亦傾,皓嶽國六皇子,沒想到竟到了這裡來……
這一回,她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吧?
推薦好書:[bookid==《王后戀愛紀》],[bookid==《仙妻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