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怕。”其實她怕得要死,主子都不走,她豈能偷溜。死就死吧,要不是小姐救了她,她早被長樂候府以前那個變、態的門房王老實給‘玩’死了。
小姐爲她殺了王老實,背了血債,她想起來就感動,怎麼也不能不顧小姐。
鳳驚雲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入口清淡、微苦,苦中有澀。”
“即便你不怕,但仍然很難想像,面對真正的厲鬼,你竟然還能悠然自若地品茗。”澈眼瞳裡望着她的目光多了絲欣賞。
她執壺爲他將杯中的茶水添個八分滿,之前杯子裡的水是七分,他喝過了茶,茶水仍然一點沒少,他喝茶只不過是一個動作,聞味道,並不會實質地讓食物或水少下去,她也不過是做個動作而已,“喝茶,喝的是一種心境。茶的妙處在於能從中品出一種人生的滋味。”
他注視着她的目光放柔,“只可惜,我連生前的人生滋味是何樣的,都不清楚。”
“你在喪魂河底聚不了魂魄,之後魂魄得聚又跟着我,荷包裡了關了那麼久。”她淡問,“當今天下的事情,你有多瞭解?”
“在喪魂河底時,每年總淹死幾個、十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雖然那時我魂魄未聚,意識尚在,還是聽聞偶爾下河洗澡的人說起過。”
“你覺得你是祁天國的人嗎?”他帥成這副天理難容的樣子,真是祁天國的人,沒道理祁天國一點傳聞也沒有。倒是有幾個名氣很大的俊俏公子死了或失蹤了,總覺得不是澈。
他搖首。
“不是?”她問,“還是不知道?前者吧。”
“下意識地覺得,我非祁天國的人。”
“就算你是一隻厲鬼,也是一個不會傷害我的鬼。”她仔細凝視他俊雅之極的眉目,“我覺得我們像相識了多年的老朋友。”
聽到前半句,他心頭還有絲喜悅,聽完一整句,他又覺得一種苦澀自心底裡漾開。只是朋友麼?壓抑住心裡莫名的苦楚,他嘴角掛起淺笑,“能留在你身邊,不用去做一隻四處遊蕩的孤魂野鬼,我已經很……知足了。”
“說說天下事,再說說我這次出海的經歷……”
他目光溫雅,神情清澈寧靜。二人侃侃而談,鳳驚雲覺得他是一個好的聽衆,也是一個很有見識的……鬼。沒有記憶尚且如此,要是有記憶的他,生前會是怎樣的優秀?
一個這樣出色的人,怎麼會被人害死?
對月品茗,夜風輕徐。
人生愜意。
漸漸的,翡翠的心思也發生了變化,她又覺得澈就算是厲鬼,還真是是隻不恐怖的鬼。
皇宮,帝王所居的乾坤宮,老皇帝在寬敞的龍榻上躺着直呻、吟,御醫正在爲他療傷。
好一會兒後,御醫總算爲他將斷了的腿骨用精緻的木片固定住,綁好,“皇上,您得在牀、上休息個把月。”
老皇帝痛得牙齒直打架,老邁的聲間虛弱地問,“朕……以後還能站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