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閆府,閆素素讓車伕往最近的藥鋪駛去,理由:“想給我娘抓點安胎的藥。到時候,你在藥店門口等我就好。”
車伕恭順應道:“是,三小姐。”
馬車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如今正是正月初三,店鋪多都未開張,街上人並不多,零零星星的走在街道兩旁,馬車駛到一家藥鋪門口,門尚關着,車伕下去敲門,周邊燒餅鋪子的老闆娘說,掌櫃的和夥計們都回家過年了,要正月初八纔會回來開張。
聞言,謝過了那老闆娘,閆素素讓車伕繼續找下一家藥鋪,不知道是不是她運氣不好,城裡幾家大藥鋪,居然都關張着,閆素素想了想,讓車伕把車停到了閔王府門口。
“你先回去,一會兒閔王爺會送我回來!”打發了車伕回去,閆素素徑自走進了閔王府。
門公認得閆素素,但是礙於規矩,還是讓她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自己進去通報。
閆素素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看着閔王府內,有僕人端着果盤往返與甬道上,她大抵猜到,元閔翔有客在。
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但是既然來了,既然人家都進去通報了,既然馬車都讓自己打發走了,她也只能在外頭等着消息,而不能兀自離開。
等了片刻,門公恭恭敬敬的跑了過來,給她作了個揖:“三小姐,王爺請您進去呢!您請跟着奴才走。”
“恩!”閆素素應了一聲,跟在門公身後往內走,靠近大廳的時候,老遠就聽到了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閆素素學過琴技,自然也稍瞭解了些古代的音律,這彈奏的曲子,是一首合奏的曲子。
有空靈的箜篌聲,有輕靈的笛音,也有渾厚的古琴聲,另外一種樂器,鏗鏘有力的,倒是聽不出到底是什麼。
進了大廳,廳堂正中央,設着樂席,閆素素才發現,另外一個鏗鏘有力的樂器,居然是馬頭琴。
馬頭琴在現代,是草原蒙古族的樂器,有兩根弦,共鳴箱呈梯形,聲音圓潤,深沉粗獷,如今和箜篌笛子古琴搭配,實在似乎有些奇特的組合,可那一首曲子,卻是別有味道,一點都不顯得任何一種樂音過於突兀。
好似渾然天成的仙宮樂曲,這首曲子,閆素素沒有聽過,和中原多哀怨委婉的古曲不同,這曲子裡帶着滂湃激昂的情緒,尤其是中間那段,四樂齊鳴,速度很快,那力道,那樂章,那氣勢,讓人宛若置身草原,周邊是無邊綠地,上奔馳駿馬萬千,好不壯觀。
琴音到了後端,換做了馬頭琴的獨奏,緩緩深沉,將那草原駿馬圖收攏,換上了衣服暮靄深沉,夕陽西下的安詳圖卷。
閆素素聽的有些癡,一眼朝那彈琴的女子看去,見她裡裡外外,統共穿了三岑衣層衣服,最裡面一層是個雪白的,袖口做成藍色束口箭袖,緊貼着整個皓腕。
第二層,則是一件青藍色的外衣,袖長至肘,袖子上繡制着無名的小野花。
第三層,也是最外頭一件,是一件無領對襟坎肩,釘有直排閃光鈕釦,粉紅的顏色,看上去非常的粉嫩。
女子頭上,是一定雪白的翻檐尖頂帽,綴着狐毛,還鑲嵌着一圈黃色瑪瑙。
女子的容顏,則是用一塊白色的緞子遮掩着,那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之美,撩人心絃。
閆素素在門公帶領下,自側邊小道往前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彈馬頭琴的女子身上,並未有人注意到她,直到彈琴的女子舉目朝她看來,稍稍亂了琴音,大家方注意到了她的到來,紛紛朝她看來,席間多數人是認得她的,不忘叫她一聲三小姐,和她打個招呼。
自從上次校場過後,閆素素算是出了名了,京城的公子哥兒無一不在傳誦她的豐功偉績,說她六個圈兒,就把威武將軍李威死死的套了進去,輸的一敗塗地。
也有人贊她容貌無雙,說只知道閆家大小姐生的傾城之姿,卻不想閆家三小姐也是不甘示弱,怪不得閔王爺會舍那閆大小姐,閆二小姐,獨獨對閆三小姐動心。
隨着這些傳誦,閆素素在公子哥心裡,儼然成了未來媳婦的標準。
美麗,聰穎,有膽識。
閆素素倒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如此追捧,她只一一禮貌的頷首,和大家微笑回招呼,走了幾步,已經到了元閔翔身邊。
早有下人給她備了椅子,她一過去,元閔翔就拉了她的手,把她牽引到座位上。
閆素素本是有事來找他的,自然不可能久留,坐是坐下了,但卻並未加入這些客人的行列,欣賞歌舞表演。
那廂馬頭琴彈奏依然在繼續,到了收尾一段,閆素素看向元閔翔,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幾時有空,帶我進宮一趟。”
元閔翔目光注視着場上的表演,心思,卻全讓閆素素收攏着,她的話,自然他也聽的清楚,只是一聽到她要進宮,他就有些微微不悅。
他始終忘不了,元閔瑞看她的目光,依舊她對元閔瑞展露的溫柔。
佯裝聽不見,她對她指指場上:“好聽嗎?”
閆素素點點頭,回道:“好聽——王爺,你幾時有空,能不能帶我進宮一趟。”
她心思沒放在表演上,所以只隨意贏了聲好聽,就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元閔翔好看的俊眉一凌,忽然有些略顯霸道的把她拉了起來,就在閆素素不明所以的時候,卻見他不顧如今的場合,旁若無人的把她攬在了懷中,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今日到場的,都是些公子哥兒,氣氛只是朋友間的相聚,並不嚴肅,是以一看到這樣的情景,無不起鬨起來,開起了善意的玩笑。
“閔王爺的,大婚在即,你不用這般心急吧!”有人笑道。
“美人在懷,是不是格外愜意。”有人繼續。
閆素素只覺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由的掙扎起來,無奈元閔翔手勁卻極大,把她抱的緊實,不讓她掙脫半分。
“放開我!”礙於場合,閆素素不好和他撕破臉孔來,只能壓抑着怒意,低聲呵斥道。
元閔翔卻只當看不到她壓抑的怒意,感受不到她抗拒的掙扎,只是有些無賴的在她耳邊道:“你剛纔和我說什麼?離的有些遠,這屋子裡又有些喧譁,靠的近些,本王才能聽到。”
閆素素哪裡還有心思和元閔翔說事,只想着趕緊離開,離開他的懷抱,離開他的膝蓋,離開閔王府。
“沒事了,我沒事和你說,你放開我!”
聞言,元閔翔臉上,染了一層得意的笑容:“既如此,那就專心獻上歌舞吧,馬頭琴,在京城可是難得一聽的。”
馬頭琴演奏,對這些中原人士來說,確實是新奇奇特。
但閆素素生在二十一世紀,通訊媒體如此發達,此類表演,她在電視上早就見怪不怪了。
而且因爲非典那一年去西藏舅父家住了兩個來月,所以也常常聽舅父彈奏馬頭琴,故而雖然覺得彈奏着彈的非常好聽,卻並不覺得是難得。
也就是說,她不想聽了。
“我要回去了,我娘還在等我。”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素手納入寬厚的掌心,另一隻手,緊緊壓着她的腰肢,不讓她掙脫,脣,微微撅起:“噓,好好聽,你的出現,已經打斷這場表演,要走,只少等這場演奏結束,不然,就太過無禮了。”
無禮的到底是誰?閆素素很想問。
堂而皇之的拉她入懷,衆目睽睽的對她非禮,霸道蠻橫的不許她離開,這無禮的人,到底是哪個?
終究,她沒有問,不是因爲怕他,而是因爲琴音落了,一曲罷了。
他倒是守信,放開了她。
閆素素一刻都不想留下,太丟人了,就算是在現代,男女之間在大庭廣衆下親密如此,也是不雅的行爲,傷風敗俗的。
她紅着臉,對大家道了別,就匆匆往回走。
從邊上小道往下走的時候,她接收到了一抹異樣的目光,微微側頭去看,見是那探馬頭琴的女子,面上上方的一雙美眸,正看着她。
閆素素對那女子微微一笑,便轉開了目光,繼續往外走。
主座上,元閔翔的目光,從始至終,好整以暇的追隨着她的背影,細細算算,離出九,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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