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消息,皇上御賜的牌匾送到了將軍府門口啦,現在好多百姓都在圍觀呢。”月兒喘着粗氣,拽着正在吃葡萄的人便往走。
李雲裳將手中葡萄籽一扔,“爹爹說的神秘禮物就是它?”就一塊牌匾?她的興趣並不大。
彼時門外果然是人山人海,一個拿着浮塵的小公公正在指揮着府裡的家丁將那牌匾送進門來,那牌匾很重,好幾個人才能扛起。
段恆正在一邊把關,一看李雲裳終於來了,忙上前拉着她,“總算是來了。公公,傳皇上旨意吧。”
那名公公這才走到門中間,跨過了門檻,一揚浮塵,正了正聲,“皇上口諭,段將軍之女段映雪,醫心聖手,實乃妙手神醫,特御賜此牌匾。”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跪着叩拜,李雲裳也混着大家的聲音動了動脣,月兒急忙攙扶着李雲裳起身。
段恆招呼着那公公到一邊吃茶,家丁們這才又忙活開來,繼續扛着牌匾朝後院而去。
“小姐,聽這趙公公說,太后那邊已經表態了,說等此次廣陵王從西陲回來,便幫你們主持大婚……”月兒攙扶着李雲裳要往大堂裡去,悄悄湊到李雲裳耳邊說了一句。
李雲裳嘆了一口氣,“走吧,先進去,可不能怠慢了人家趙公公。”
段府裡忙活了一早上,直到下午才消停了,李雲裳回到院子的時候,擡頭一看頭頂鎏金大字寫着的‘御用神醫’四個字的時候,差點沒大跌眼鏡,方纔沒仔細看不知道,這會兒認真一看,才發現那字體難看且扭曲,不禁問道,“月兒,這牌匾不會拿錯了吧?”
“沒有錯,是皇上御筆提書的。”月兒噗此一笑,挽着李雲裳便進去,“皇上才五歲,能寫出這般的字,已是驚人。”
李雲裳‘額’了一聲,兩個王爺玉樹臨風,本以爲皇帝也是個人高馬大的帥哥,卻不想竟然只是個小屁娃。
“不過,玉印是經由廣晉王之手蓋的……”月兒又莫名地補充了一句,湊到李雲裳耳邊神秘兮兮一笑。
李雲裳看着她,乾笑了一聲,恐怕全世界的人都該要誤會自己了吧。
因爲重新回來後的段映雪性情大變,而且以前的一些習性也都變了,所以段府上下都開始幫李雲裳惡補,首先便是從女工入手。
段恆特地請了京城織錦鋪子最有名的織女來教,只是一早上的學習,李雲裳卻被扎地遍體鱗傷。
“小姐,你醫術那麼高明,怎麼這女紅就是學不會呢?”月兒陪着
練習,已經將一張鴛鴦戲水的帕子繡好了,而斜看了眼身邊的人,李雲裳手裡,卻捧着一張鴨鵝不像的動物,託着腮幫子發愁。
“桃香姐姐,我能不學了麼?你看看我的十根手指,都沒有個完整的了。”李雲裳伸出自己的雙手,指頭上果然都有一個個小針眼。她哀求着正在一臉嫺熟刺繡的人,見桃香露出爲難的臉色,立即笑着,“就麻煩桃香姐姐幫我繡一個,這張實在見不得人,我先去如廁。”
尿遁是最好的藉口,無論古今,李雲裳將自己那鴨鵝不像的帕子踹在了懷裡,便朝着茅廁方向而去,只是還未走到茅廁,她便轉了方向,今兒個一大早她便借了廚房裡的一口爐子,打算煉丹,這會兒還不知道那丹藥煉地如何了。
於是,只見一身倩麗的身影,從遊廊裡快速疾行,往後廚方向而去。
噗的一聲,由於走地太快,李雲裳沒有看路,忽然腦袋便被一堵胸牆給堵住了,她被彈開了一些,捂着額頭正要看一眼那男人。
那男人似乎意識到什麼,就似一陣清風一般從李雲裳身邊擦過,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他的長相,李雲裳手腳很快,伸手便抓住男人的衣角,在他如風而行的同時,撕扯下了他衣服的一角。
真是見鬼了,撞了人連聲對不起都不說,李雲裳擡手看了眼自己拽着的一片白布,還隱約能聞到它散發出的香味。
她方纔撞到了那人的胸脯,知道自己撞的是一個男人,可是段府上下,除了家丁便就是他爹,根本沒有其它的可疑男人,何況,還是喜歡穿這種帶白紗衣的男人。
搖了搖頭,將白紗布塞到腰際,與方纔她繡的帕子混在了一起,李雲裳又加快了腳步,往後廚而去。
後廚的廚子們像往常一樣正在準備午膳,洗菜的媽子見李雲裳風風火火而來,急忙丟下正在洗的白菜,上前,“小姐,您的爐子奴婢一直幫您看着呢。”
“多謝。”李雲裳眼裡露出一絲笑意,然後腳底抹油般就竄進了廚房裡,廚子們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便又各自忙碌了起來。
一口幾近人那麼高的爐子,正在冒着嫋嫋的青煙,底下的火旺盛地燒着,並沒有間斷過。
她的病一個月便會發作一次,所以現在煉的就是獸血金丹。
“小姐,您要我們置備的五味子已經好了。”一個廚子想到什麼般,放下手中的猜到,走到竈臺邊,拿了一罐子東西走來。
李雲裳打開那罐子瞧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你們也嚐嚐,這種五味子可
以防暑。”
她的大名早就遠播,如今皇帝還御賜了牌匾,能得她真言,大家都深信不疑,“多謝小姐賞賜。”衆人於是都紛紛上來,伸出巴掌心,接着李雲裳倒出來的五味子。
“這都在作甚呢?兩位王爺來了,都準備着,要上次王廚子你做的那糕點。”後廚裡一片熱鬧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官家的聲音,他臉色一沉,不知道後廚什麼時候這麼沒規矩了,但當他一眼看到李雲裳的時候,臉色立即恭順了起來,“小姐,老爺尋你好久,兩位王爺造訪,老爺讓你過去一趟。”
“好。”李雲裳看着爐子囑咐了身邊的廚子一聲,然後抱着五味子便跟着管家出去了。
段老爺的書房裡,正傳來一聲男子的笑聲,“此畫乃王維的真跡不假。”
李雲裳邁進屋子的時候,正好談笑風生的男人瞧了她一眼,就是那麼一眼,男人那俊逸若仙,恍若神祗的翩然姿態讓她一陣心驚,確實是廣晉王,當日在街上見到他,只不過匆忙一瞥,如今卻是真真實實地打量了好久。
他依舊坐在一輛特製的椅子上,雙膝木訥地擺着,那一身雪白的紗衣就像瀑布一般沿着他身體的曲線傾斜而下,就着他耳際的一縷烏黑的發,閒散地搭在肩頭。
他的笑就如春風一般,那眼裡,清澈如泉水,卻又有幾分醉人迷離的光芒,似乎在跳動着,讓人一眼沉迷。
“雪兒,看什麼呢,還不快給兩位王爺行禮?”段恆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李雲裳的打量,而她這時才發現了段恆身邊的高崚駿,他一身黑衣,幾乎和他身後的櫃子一個顏色,讓人不仔細看,完全注意不到。
“雪兒給廣晉王、廣陵王請安。”李雲裳微微作揖,手中的罐子有些抱不住,高崚駿只是冷冷哼聲,而高風瀛卻是淺淺一笑。
就在她要起身的時候,手忽然一滑,那捧着的罐子便自然從手裡滑落,眼見着就要摔在地上粉碎。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李雲裳啊呀一聲要喊叫出口的時候,一直白衫的手托住了那罐子,罐子穩穩地站在高風瀛的手裡。
李雲裳呆怔地捂着嘴,看着彼時已轉到自己身邊的男人,磕磕絆絆纔出聲,“多謝王爺。”
“這可是五味子?”高風瀛笑靨如花,就恍若那深谷幽蘭一般。
“是。”李雲裳捧着罐子,腳僵硬在原地,有些不自在,因爲她的餘光,已經掃視到了那邊一張陰沉的臉,高崚駿的目光,陰鶩地足以殺死人,他應該是不希望自己和廣晉王走地太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