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安平身邊的有些瘦弱的小廝艱難的揹着楚安平下樓的場景,楚澤傲心中有些觸動,除了太子和齊王,這麼些年,他這位皇弟也不好過。
這麼想着楚澤傲便讓卓昱上去搭了把手,最後臨走之前還給楚安平塞了一粒解酒丸,這才離開回府,離開時楚安平身邊的小廝那是千恩萬謝啊,等到楚澤傲走了,這才趕着馬車回景王府,而在馬車裡的楚安平早已是睡的不省人事了。
楚澤傲回到宣王府,寧既然早就用過晚膳,窩在軟塌中看着書,楚澤傲進門時帶進來的冷風,讓寧佳冉忍不住縮了縮,落到楚澤傲眼中,便立刻關了門,走上前,將寧佳冉抱到懷中。
自從寧佳冉嫁給楚澤傲,寧佳冉的心在一點點軟化,越發的不排斥楚澤傲的身體碰觸,只是卻還是難以徹底的敞開心扉,畢竟當初嫁給楚澤傲時兩人便是撇清了關係,寧佳冉替楚澤傲解毒爭奪帝位,功成之後楚澤傲給寧佳冉自由,到現在寧佳冉還是沒有忘記的。
自耶律明那次宴請的小聚之後,太子便由於準備年前祭祀,很少露面,那次小聚後也只是派了身邊的親信去給耶律明送上禮物,此外,耶律明是在沒見過太子和太子身邊的人了,只能帶着北蒙的使者在驛館待着。
很快,年祭就到了,年祭在大年三十前的半個月,隨後在大年初一的晚上便是宮宴,禮部宮裡那是忙上忙下,而誰也沒有注意到時常會有一個小太監在年祭準備的過程出現,過不了多久又會離開。
終於年祭這一天便到了,因爲之前的病,還被太醫要求不可受風,因此忌典皇帝便讓雪妃代替了。
這些年雪妃在宮裡也是相當受寵,奈何一直膝下無子,而宮外在軍事上皇帝也是分外倚重忠義侯,因此寧雪在宮裡有時也會顯得肆無忌憚,此前曾跟皇帝提出想要晉升貴妃,但卻被皇帝連着冷落了許久,之後寧雪也就不敢再有這想法了。
年祭這天一早,衆皇子進宮先向皇后請安,隨後前往祭祀大殿,而皇帝已經帶着雪妃在祭祀大殿的臺階下,皇帝和雪妃身後是衆皇子公主,在之後便是百官。
今日雪妃一身玄黑色的祭祀宮裝,頭上的頭飾還有一隻單鳳釵,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心中也是暗自得意。
時辰到了後,便有太監尖細高昂的聲音傳出道:“天子祭拜。”
皇帝牽起雪妃的手,一步步走上臺階,走到大殿前,先是行了一拜,進了大殿後再是一拜,隨後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李德和雪妃身邊的侍女上前拿過香燭點燃遞給皇帝和雪妃,兩人向着大殿中的佛像和宗祠排位跪下,一旁便有和尚唸誦着真經。
片刻後,太子攜雪妃起身,將香燭上前插入爐鼎中,待到皇帝和雪妃走到佛像後面去後,太監又傳道:“皇子公主祭拜。”
臺階下的衆皇子公主便在太子的帶領下走上臺階,走到臺階上後,便有小太監端了皇子們需要上供的香燭前來。
衆皇子在大殿前拜下後,
便進殿,再次拜下,之後小太監便將各個皇子公主們需要上供的香燭端到他們面前,太子上供的香燭是十根,齊王是八根,宣王是七根,景王是六根,景王身旁未成年的十一皇子是四根,完全是按照年齡來排的。
而後面的靜安公主和明安公主因着歲數差不多,同一年生,便都是六根香燭,之後太子插上香燭再是齊王,依照排行依次上前將香燭插進爐鼎。
等到皇帝和衆皇子公主祭拜完後,便有太監點燃殿外的三根白色巨燭,待到巨燭燃燒一刻鐘後,纔有太監繼續宣道:“百官祭拜,一品官階上前。”
隨後站在臺階下百官第一列的官員上前一步,先在臺階下一拜,其中便是有忠義侯,但因爲前工部尚書如今還在牢獄之中,工部尚書的位置便暫時空缺了。
這些一品大員緩步走上臺階,再是一拜,小太監手端托盤站在一旁,等到這些一品大員進殿後,纔跟進去,站在後方,待拜過佛祖和皇家宗祠後,這下一品的大員便回身取香燭。
當他們取了香燭看時,便是發現不對了,一品官階的官員祭祀的香燭是九根,可這些備下的香燭每一份都只有七根,皆是少了兩根,七根的香燭那是三品官階官員祭拜的,這不是折煞了他們嗎,一時皆是楞在原地,其中的楊家的老丞相向一邊的一位公公招手,想讓他立刻換下,畢竟還是在祭典,不宜鬧得太大。
還不等那公公有什麼動作,殿外燃燒着的三根巨燭的其中一根便是向臺階下傾倒,隨後竟是連帶着另外兩根也向臺階下方倒去,結果盛放巨燭的爐鼎也骨碌碌的滾下了臺階。
頓時場面一片大亂,臺階下的百官四散而逃,可有些跑的慢些的文官不是被壓了腿,就是被巨燭蹦跳的火星撩了衣服,於是地上打滾的打滾,哀嚎的哀嚎,殿中的這些一品官員立刻跑出大殿,便看到了臺階下混亂的場景。
而那口巨大的爐鼎還在下方不斷滾動,寧誠看了皺了皺眉頭,飛身而下,想要阻止那口大鼎的滾動,其他幾位武官看了立刻前來助力,圍在周邊的禁衛軍也拉來了鐵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口大鼎才停下了滾動。
這邊的騷亂,早就引起了殿後方皇帝和衆皇子公主的疑惑,皇帝派了李德到前殿查探,回去李德便是慌里慌張的道不好了。
皇帝便親自前來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嚇一跳,祭祀臺下方的混亂場景是讓皇帝極爲震怒,一旁的太子則是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齊王也是十分驚訝,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楚澤傲只是冷冰冰的看着這一切,最小的十一皇子此時已是扯着景王楚安平的衣角。
楚安平看了一眼纔不過四歲的十一皇子楚懷風,便輕輕將他抱起,將楚懷風的腦袋摁在肩膀上,不讓他看這混亂恐怖的場景。
“李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帝的聲音把一旁的太子震回神了,定定的不知所措。
“陛下,這.....奴才也不知。”李德惶恐的跪下道。
“去,傳太醫,把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朕叫來!”皇帝看着臺階下受了傷哀嚎的官員,還有一些躲在一邊的文官,憤怒的說道,李德聽了爬起身立刻就往太醫院跑。
皇帝又看了一會兒,突然看向一旁的太子:“安南,這祭祀典禮是你安排準備的吧。”
太子聽了立刻跪下道:“父皇,兒臣卻是安排妥當了的,這……兒臣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啊。”
皇帝冷冷的看了看太子,一揮袖親自走下了臺階,一旁的雪妃急忙喊道:“皇上。”
很快李德便氣喘吁吁的帶着太醫們趕了回來,衆位太醫看到場中混亂的場景也是嚇了一跳,巨大的蠟燭還在燃燒着,平日裡意氣風發的衆多官員已是受傷的受傷,暈倒的暈倒,還是太醫院院首顧長陵最先反應過來上前醫治。
等到將重傷的官員擡下去醫治後,受了些輕傷的官員便被皇帝召集到了大殿後方,此時祭祀大典已是中斷,忠義侯因着阻止那大鼎,此時左胳膊已是脫臼,雖已復位,但依舊麻麻的。
“安南!,你給朕解釋一下,這究竟怎麼回事?”皇帝坐在前方高座上,憤怒的瞪着雙眼,太子此時早已跪倒在地。
“父皇……兒臣……兒臣卻是安排好了的,禮部也是檢查過了的,兒臣……兒臣不知怎麼……”
“你不知?朕的官員死的死傷的傷!你告訴朕你不知!”還不等太子說完,皇帝憤怒的聲音便打斷了他,太子此時已是徹底蒙圈了,原本安排好了的一切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段毅清!你來告訴朕!你不是檢查過了嗎?究竟爲何會發生這種事。”
聽到皇帝的聲音,被楚安平抱着的楚懷風縮了縮,楚安平立刻拍了拍他的頭。
而下面立刻站出一位中年官員向着皇帝行了一禮後道:“陛下,臣帶禮部檢查已是七日前的事情了,昨日臣本想再確認一遍,卻被太子身邊的鄭公公攔下了,說皆宜準備妥當,無須擔心,臣想着既是太子準備的,應是沒什麼大礙,卻沒想到......”
說道最後段毅清已是匐到了地上,一旁的楚澤傲看了,讚歎了一句老狐狸,而皇帝此時更是震怒,更加認爲是太子做的手腳,如果沒什麼手腳爲何不讓人查探,於是憤怒的瞪着太子。
太子也明白自己這位父皇是極其生氣了,立刻帶着哭腔求饒,皇帝看着太子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戶部尚書卻突然跳出來將此前大殿上香燭弄錯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下太子徹底傻眼了,皇帝則是怒火中燒,片刻後緩緩吐出:“太子辦事不利,致祭典中斷,責二十杖,罰~俸祿一年,幽禁一月閉門思過!”
站在下方的楚澤傲聽了依舊面無表情,齊王則是皺起了眉頭,太子聽了立刻千恩萬謝,他知道這種罪過是可以廢太子殺頭的。
其餘的官員也沒說什麼,那畢竟是皇帝的兒子,皇帝這般責罰已經算是重的了,也就沒人敢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