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基本功挺紮實,點評也到位,有理有據,還很風趣幽默!只是,你怎麼知道是鞋油,而不是地板蠟或者別的東西呢?”
趁着持寶人下場的工夫,張文祥先讚了羅源一句,然後笑着問道。
“我的鼻子很靈的,那分明就是鞋油的味道。嗯,應該是金雞鞋油吧!質量還挺好!”羅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半真半假地說道。
反正這會兒對方也沒辦法,或者說沒必要去求證了,自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佩服,佩服!”張文祥先是一愣,隨即抱了抱拳,服氣地說道,“你這樣年輕帥氣,知識豐富,點評又接地氣,關鍵是嗅覺還好的專家,收視率就低不了!沒準兒今天的節目播出後,有導演會專門找你做節目呢!”
他本來還有點擔心羅源第一次上節目,會有點不太習慣。
沒想到不但眼力驚人,點評到位,還很接地氣。
當然,那一手醫術更是不消說。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纔想起羅源的本職工作是一醫院的中醫主任!
中醫……
鑑寶專家……
兩個職業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專家,麻煩您幫我看下這個玩意。家裡長輩留下來的,我四五歲的時候就見到有了,這東西挺有意思的,您給看看是真的不?”
羅源終於迎來了第一個主動找他的持寶人。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的很普通,戴着一副眼鏡,度數有點高,整個人顯得有點富態。
他懷裡抱着一個黃褐色的正方體盒子。
羅源一眼就認出,那是古代醫生行醫用的藥箱。
盒子足有三十公分多高,呈長方形,四個角有銅鏨角,看樣子分量是不輕。
藥箱的提樑線條流暢,顯得乾淨利落。
鑲包的銅片使用也比較大膽,既起到固定作用,也有相當的裝飾作用。
男人說話的時候還喘着粗氣。
“來,先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吧!看來挺沉的哇!”羅源笑着說道。
嘭!
雖然男子已經足夠小心翼翼的,可放下去的時候,還是發出了一聲悶響。
在聚光燈下,那盒子的全貌完全呈現在了眼前。
四周有些不規則的花紋,紋理總體來說顯得比較規則,還有相當的光澤度。
羅源對木器幾乎不懂,只是人家是奔着自己來的,總不能讓他抱着藏品去找別人吧!
何況,作爲一個醫生,一個致力於振興華夏醫學的醫生,遇到了一個古代行醫用的藥箱,豈能就這麼錯過了。
他也不多說,直接釋放出浩然之氣,先看看具體的情況再談其它。
進入到那盒子裡,卻發現這盒子木質不夠緊密,絲毫浩然之氣也沒有,那就是新品無疑。
但是,四個角的銅活卻有一些浩然之氣,很少很少,幾乎不可察覺。
卻又證明它們是老物件,有些年頭。
這樣的情況倒是並不讓他感到意外。
用老銅活包裝假藥箱,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應該是這類藏品比較常見的作假手段。
儘管沒有刻意研究過,但是沒
事兒喜歡看看鑑寶類欄目的他還是稍稍知道一些基本常識的。
羅源剛纔的表現無疑有點刺激到了張文祥。
這會兒他已經斷定了一件清代黃花梨珠串乃是民國時期的仿品,做工考究,具有一定收藏價值,並給了持寶人一個滿意的估價。
持寶人前腳一離開,他就直接起身湊到了羅源一邊,也開始關注那個乍一看好像是海南黃花梨的清代藥箱。
倒是羅源,還是沒有上手的意思,只是隨意地看了看便坐了回去。
這樣的態度讓持寶人有些着急了。
畢竟,剛纔那位被斷定鞋油作假的紫砂壺也是這樣,心想自己這個該不是也是假的吧!
這可是自己花了幾萬元從熟人手上勻過來的!
“羅專家,您可瞅仔細點兒啊!這東西在我爺爺活着的時候就有了……聽說是海南黃花梨。你聞聞,上面可沒有鞋油味兒!”心中雖然有氣,但是當着攝像機鏡頭,他還是壓制住了火氣,請羅源再看清楚一點。
“嗯是沒有鞋油味兒,但是還有點油漆味兒!”羅源笑道,他還故意用鼻子嗅了嗅。
這一下,引得滿堂鬨笑。
其實就在剛纔,發現羅源終於有了第一個主動上門的持寶人,導播就將鏡頭對準了他。
當然,就算導播沒有這樣幹,下面那些觀衆也會將注意力集中到這邊來。
正如張文祥所言,羅源這樣的鑑定專家實在是很吸睛的。
“油漆味兒……”
持寶人皺眉,一時間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這東西是現代的東西,裡面還有點沾手呢!”羅源又笑着解釋道。
這是古玩行裡的行話,意思是漆還沒幹。
言外之意,新出的仿品。
持寶人當場就炸了。
這摸都沒摸一下,僅憑一眼,就說裡面的漆都還沒幹?
自己大老遠跑來,有這樣敷衍的嗎?
你以爲你是誰啊!
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嗎?
能夠看到裡面的情況!
持寶人還算理智,深吸口氣,硬生生將火氣壓下。
只是,他這一次的口吻卻要強硬許多。
“羅專家,要不你再看仔細點,我這個真是海南黃花梨的。你看這活兒,這雕工,這雕工,這紋路,再試試這手頭,大開門兒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新的呢?”
羅源沉吟一下,才說道:“這四個角的銅活倒是老的,樣式應該是清晚期的,銅活是後加上去的,盒子是新作的,包漿自然是做舊的,不信可以試試酒精,顏色也許不會變,但是光澤度卻應該不一樣。至於雕工和料子都還看得過去,但肯定也不是海南黃花梨,而是別的木料。老實說,對於這類,我身邊這位張文祥張老師是行家,要不您請他幫您看看!”
甭管別的,光是這些小配件上面那一絲絲浩然之氣就能夠反映出很多東西。
正好這會兒,他也注意到張文祥已經送走了請他幫忙鑑定寶貝的持寶人,索性將剩下的問題丟給他。
“真的假的?我上次在南都還有人鑑定說是真的呢,現在又說是假的,到底誰說的對啊!”中年人有些不甘心地望着張文祥,
希望他能說句公道話。
老實說,之所以找羅源,其實還是帶着那麼一絲僥倖心理。
張文祥在收藏界鼎鼎大名,那纔是真正的火眼金睛。
男子也是不確定自己手上的寶貝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所以乾脆選擇了羅源來鑑定。
一旦羅源說東西對,當然最好。
一旦說東西不對,那也有迴旋的餘地。
“東西不對!”張文祥也不囉嗦,直接說自己的判斷,“羅先生看的很準。清晚期的銅活,配上緬甸花梨,大約也就是近幾年的東西。”
可男子還是不死心,他辯駁道:“緬甸花梨我知道,那玩意兒油性很差,紋路散漫,跟這個完全不同。而且,我也知道,這也必然不是紫檀柳和印尼大葉黃花梨。張老師,要不您再仔細瞧瞧這紋路,肯定就是海南黃花梨無疑!”
張文祥微微皺眉,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油性差這一點咱們姑且不論,單說這紋路吧!你說的紋路散漫,那其實是普通的緬甸花梨的特點。但是,你這件偏偏是極品的緬甸花梨,爲了這東西,作假的人很下了點血本。對了,你這個多少錢入手的?”
“七萬!”男子咬牙說道。
“七萬的話還不算虧,做工不錯,料子也還好。放一放,還能小賺。”張文祥一錘定音,便再不說話。
轉身,徑直回到自己的專家席上。
持寶人愣了幾秒,咬咬牙,抱起那個藥箱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邊走,嘴裡似乎還嘀咕着什麼。
羅源聽力驚人,自然聽到了他在說什麼,不由得苦笑地搖搖頭,也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專家席。
金海威見到羅源臉上的表情之後,笑着說道:“老弟,千萬別奇怪。這些人啊,都感覺自己的東西是寶貝,你給他們說實話吧,估計這寶貝轉手就要脫手,假的吧,還覺得咱們是騙他們的。有些人又偏偏礙於面子,明明知道自己東西是假的了,臉上掛不住愣是不承認。鑑定向來都是這樣的!這是對着攝像機鏡頭,不然聲音就不會那麼小了。”
“是啊!”趁着下一批持寶人還沒上來,張文祥也別過頭來感嘆道,“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像剛纔那位,七萬入手一件清晚期海南黃花梨藥箱,還是這樣的個頭,可能嗎?這東西就算是五年前,也要十幾萬!只是啊,羅醫生你也注意,可別把話說滿,要是看不透實的話,直接就說看不準就行了。”
雖然張文祥沒有明說,但是羅源卻已經聽出來了,估計是人家也看出自己其實並不擅長這類藏品的鑑定,因此剛纔的點評唬一下外行和半吊子沒問題,但是到了這種行家耳朵裡,就是浮於表面了。
羅源聞言微微一笑:“剛纔謝謝張老師解圍。”
張文祥倒也沒想打羅源主動承認了,笑道:“一會兒還想看看你擅長的領域,老金可是對你推崇備至呢!”
羅源連說不敢當,還要跟老前輩多多學習。
羅源的態度無疑讓張文祥很滿意,點點頭繼續迎接下一波持寶人上場。
這時候,羅源對面終於排起了隊伍。
看來,連續兩次點評,大家已經對這年輕的出奇的專家有了全新的認識,紛紛希望能夠得到他的指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