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明惜彤怒道。
明寒珠卻嗤笑起來,道,“三妹妹,你不會真的以爲憑藉你的一介之詞,青山院就會聽你的麼?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如今我已經成爲青山院背後三大主人之一,你的誣陷對於我沒有絲毫作用,相反,我卻可以定你的罪。所以到現在,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明惜彤頓時如同墮入冰窟。
若真如明寒珠所說,青山院背後的勢力已經被她掌握了三分之一,明惜彤無論說什麼都不足以拉明寒珠下水。
相反,明寒珠卻可以憑藉自己身爲青山院三大勢力之一的身份,輕鬆將明惜彤定罪,甚至殺死她也是極爲可能的!
“三小姐!”周輝不知從哪裡拿來了一根絲巾,遞到明惜彤面前,“面子重要,還是活着重要?”
明惜彤整個肩膀都在劇烈顫抖着,她眼含淚花,死死盯着明寒珠,最後下定決心般接過周輝手裡的面紗,戴在臉上,隨後彎下腰,兩隻手支在地上,像一條狗一樣朝外面爬去。
她一步一步爬着,心裡暗暗詛咒着明寒珠!
——若是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將今日之辱全部還給那賤人!
明惜彤一步步地爬着,先是爬出明寒珠的包廂,然後通過三樓大堂,最後穿過樓梯,回到二樓才站起來,目光如毒地看了三樓明寒珠地包廂。
周輝道,“大小姐你看,三小姐已經做到了。那個女子已經被押往後山了,要是您再不去,恐怕要來不及了。”
明寒珠聞言卻沒有要起的意思,而是和周輝說起話來,“周叔,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三妹妹的脾氣,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她的性子向來無法無天,我這個做姐姐,總得好好管教一下她,不然她以後出門肯定會吃虧是不是?”
周輝扯出一個笑來,道,“大小姐說的極是。三小姐的性子是該有人磨一磨。”
明寒珠狠滿意,道,“周叔,你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今日的事,若是父親問起,你應該知道怎麼回答吧?”
周輝撲通跪到地上,道,“大小姐今日只是在教三小姐規矩罷了。”
明寒珠終於滿意地點頭,從地上站起來,“我過去看看吧。”
……
青山院後山
穿過一衆亭臺樓閣之後便是後山了。
順着青石板路拾級而上,便到了一座古樸的院子裡,院子中央由特殊的石板鋪就而成,每一塊石板上面,花紋各異。
白月宴一踏入其中,便發現了不同了。
——一進入這裡,她便感覺自己無法使用符力了。
這種感覺和在聖醫村的時候一模一樣!
白月宴按捺住心裡的巨大震驚,難道聖醫村和這青山院又有什麼聯繫麼?
在青竹暗衛的押解下,白月宴進入那看起來足足有好幾百年的屋子裡。
裡面類似一個大殿的結構,白月宴一進去,大門一關上,周圍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漆黑之中,忽然一道燭光亮起,一張桌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出現了。
老人坐在桌前,一手拿着筆寫着什麼,一邊說道,“坐。”
擺在白月宴面前的也只有那一張椅子。
她便在那張椅子上坐下。
老人頭也沒擡地問,“就是你打傷了我們院裡的公子?”
“是。”
“爲什麼?”
“他給我的朋友下迷藥,企圖侮辱我的朋友。”
“有證據麼?”
“我朋友此刻還在青山院裡,你們可以自行去檢查。”
老頭不答話了悶頭寫着,許久才擡頭,“我們院的柳瑾公子被你打斷了五根肋骨,雙腿盡斷…怎麼說,姑娘,你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若是他真的對我朋友做了什麼,他已經死了。”
老者聞言,尷尬地咳了一聲,道,“好吧,今日找姑娘到這裡來不過問話,等弄清楚真相,如果真按姑娘所說的,是我們院裡的人犯錯了,我們自然會給姑娘和您的朋友一個交代。但是在真相還沒弄清楚之前,要請姑娘住在我們青山院了一段時間,但是我們不會耗費您多少時間,一天就足夠了。”
白月宴點頭。
老者也站起來,朝外面招手,“來人,帶這位姑娘下去休息。”
門打開了,幾個青竹暗衛走進來,正準備帶白月宴離開的時候。
一道冷傲的聲音傳來,“且慢。”
黑暗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浮現出來。
那時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十八九歲的模樣,容顏昳麗,只是一張臉白地似紙一般。
那女子的目光淡淡從白月宴臉上掃過,孤高冷傲。
“明小姐,沒想到你居然來了,不過今日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用不着這麼費心費力過來。”
“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就處理好了?”明寒珠拿起桌子上,剛纔老者記錄的東西,隨意掃了一眼,便扔回了桌上。
“浮前輩,你現在是老眼昏花,還是神志不清了?竟然如此記錄,青山院要是按照你這樣的方式辦事,早晚有一天得完蛋!”明寒珠說到最後,語氣威嚴地訓斥道。
卻不料老者並不爲她這一套不知從何學來的威嚴而害怕。
“明小姐,老浮我在青山院做事已經有六十多年了,而明小姐你也不顧最近兩年才加入我們青山院,我想,若是輪起誰懂青山院的規矩,就算不是我老浮,也絕對不是明小姐你。”
明寒珠聞言,眸光暗沉了幾分,道,“我不懂又如何?如今這青山院一半的經營開銷都是我明寒珠出的,我是青山院三大掌事之一!我說你今天做的事情不和規矩,就是不合規矩!”
老者眉毛一挑,道,“那依明小姐所言,我們該怎麼做?”
明寒珠看了白月宴一眼,道,“我們青山院是什麼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用不着我來解釋。至於你的朋友,誰又知道她是不是自願和我們青山院的公子在一起的,這種事情,全憑藉你的一面之詞,就想讓我青山院的公子白白挨一頓毒打,你是覺得我們蠢麼?竟然編織出這種惡劣的理由?”
白月宴冷笑。
“要是按你這麼說,若是日後青山院裡的男人侮辱一個女子,也可以被你們說成是自願的了?我記得青山院裡有一項規定,所有象姑不得在客人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強迫和客人發生關係吧?若是無憑無據,我無話可說,但是我朋友身體的迷藥藥效,還沒過去,你們可以去自行檢查,還有柳瑾房間裡的酒壺,你們也可以去查看一下,裡面是否有迷藥。”
“放心,老朽早就將那酒壺帶來了。”老者一揮手,一個精緻的酒壺便被帶上來了。
他拿起酒壺,倒了一點酒水到掌心,聞聞之後,道,“裡面卻有迷香。”
明寒珠卻不動如山,道,“那又如何?誰敢保證這迷香不是她自己放進去的。”
看來這明寒珠彷彿一隻瘋狗,死咬着是蘇柔兒自願的觀念,就是不肯承認是柳瑾的錯。
那老者活了這麼多年,大約也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明明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道,“既然明小姐執意認定柳瑾沒錯,那我們便只好請三位掌事者出來判決,若是另外兩位掌事者也同意明小姐的看法,那我們就按你說的做。”老者揚聲道,“去請禹公子和浮生公子。”
禹景承是青山院的掌事之一,白月宴倒還能猜到。
但是那個浮生公子是什麼鬼?
白月宴對‘浮生’這二字敏感,自然因爲她前世的時候,用的名字叫‘浮生月’。
她本來不叫浮生月,浮生月不過是她做殺手時候的代號罷了。從前的古武世界裡,沒有浮生這個姓,也沒有‘浮’這個姓。
來到現在這個世界之後,據他所知,也沒有浮生這一姓。
因此便對這個浮生格外上心了些。
明寒珠深深吸了口氣,似是沒想到老者竟然會搬出掌事決議。
不過即便是掌事決議又如何?
如今整個青山院的維繫,大半都靠她明寒珠。
其他兩個掌事不過擺設一般。
明寒珠便不慌不忙地坐到胖比的位置上。不過那個浮生公子也會來?
這個浮生公子,明寒珠也只是聽過他的名諱,但是從來沒見過他。
只知道這個人一手創立青山院的人,但是卻幾乎不管事,青山院的賬本上,也從來沒見他出過什麼錢。
很快,大門開了,一道修長的人影自外面走進來,來到審判桌一邊。
禹景承問老者,“發生什麼事情了?”
老者將自己記錄的情況給他看了一遍。
禹景承皺眉道,“這的確是青山院的錯,還需要進行什麼掌事決議?”
明寒珠見先來的是禹景承,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沒有那個女子能抵擋住禹景承的魅力,明寒珠也不例外。不得不承認的是,只要禹景承在場,所有女子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禹景承進來的時候,明寒珠便從座位上站起來。
“禹公子此言差矣,若是單憑這酒壺裡的迷藥,就判定是我們院裡公子的錯?豈不是太草率了?誰知道會不會是她那位朋友的,又或者是她來這裡之前,放在裡面的,也未爲可知。”
禹景承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道,“明小姐,你可知今日那和柳瑾在一起的女子是誰?她是如今蒼穹國太子的未婚妻,你是想說她會不顧及自己的生死到這裡找男人尋歡作樂?”
明寒珠第一次見那向來溫柔的禹景承生了氣,被小小嚇了一下,但旋即恢復理智,道,“那有什麼不可能?她既然能來這青山院,就算和這裡的公子發生了什麼,不也是狠正常的事情麼?”
禹景承盯了明寒珠足足有好一會兒,才甩袖道,“胡攪蠻纏!顛倒黑白!”
明寒珠怔怔地立在原地。
禹景承竟然在對她發脾氣?
他也不看看如今青山院是誰在支撐的麼?
明寒珠本來到這裡來。表面上說要幫明惜彤這個忙,其實她本無所謂,明惜彤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來這裡,只不過她認識白月宴——就在剛剛的生辰宴會上,白月宴差點摔倒,最後被禹景承扶住了。
在場之人,幾百雙眼睛都看到禹景承扶她了。
明寒珠自然也瞧見了。
自己的獵物,自然不能被別人沾染。
這纔是她來這裡的原因。
禹景承若是想幫那女子,只要他好好和她說話,她興許會聽他的。
但是隻見禹景承如今這麼不留情面對待她,她反倒較真起來。
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眼前這女子定罪!
否則她日後在青山院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浮生公子來了麼?”禹景承問。
老者道,“最近幾日都在。”
禹景承陷入沉思般地點頭。
浮生公子,這個名字,他也只是聽過,但是從未見到過這個人。
就在衆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大殿門口的大門開了,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自門外走來。
那人踏過一片黑暗,來到衆人身前。
十八九歲的年紀,一席青衫,劍眉月目,眉眼精緻卻不叫人生出疲倦之意,神態乾淨猶如山澗溪流。
明寒珠一瞧着這傳說中的浮生公子,便不由自主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這少年和禹景承相比,竟然也是毫不遜色的!
不僅不遜色,而且還隱隱有超過禹景承的架勢!
白月宴瞧見那人,卻高興不起來,只想馬上從這裡離開纔好!
——那是什麼狗屁浮生公子?分明是那厚顏無恥的南溟夜啊!
南溟夜從外面走來,目光陰沉地站在白月宴面前。
“咳咳咳!“白月宴後退一步,企圖離他遠一點。
“浮生公子…您來了就好了——”老者湊上前去,正好南溟夜一伸手拉住白月宴,將後者拽到自己懷裡。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目光陰沉如鷹隼,又彷彿無盡的濃夜將她包裹在其中。
老者停住步伐,訕訕問道,“公子,你們認識?”
南溟夜卻絲毫不理會老者的問話,後者只好尷尬地退到一旁。
南溟夜拽着白月宴的手,又問了一遍,“嗯?阿月?”
白月宴只覺得頭皮發麻起來,她甚至能感覺到南溟夜身上釋放着的危險氣息,腦子一抽便答,“...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