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三弟,四弟,我知道你們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這是從家族上面傳下來的命令,命令所有浮生家族的人都必須聽從南溟夜的命令,否則我們家族便會遭到詛咒!”
浮生年的解釋並沒有換來起來人的諒解。
其餘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顯然都沒有相信他說的話——或者,他們不願意相信。
“大哥,我們三人本來都敬重你,但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和鬼族勾結!你實在太讓我們失望了!”
關於浮生家族和南溟夜之間的關係,本來是一個秘密,如今他說出這個秘密,已經是違背了家族的規定。
多說無異,浮生年知道在場的三人不相信,於是也只能採取強硬手段,只聽他厲聲道,“好了!關於鬼帝的事情,你們不得再多言!我自有算計!”
出了這檔子事,浮生年也沒什麼興致去找白月宴瞭解什麼浮雲仙蹤的後半部分,“白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浮生年說完,卻見白月宴並沒有動,只見她仍然留在原地,警惕地注視着浮生祁三人,彷彿野狼警惕地防範着敵人。
浮生祁三人面色陰沉,晦暗不定,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但直覺告訴白月宴,這三個人絕對沒什麼善意!
“白姑…”浮生祁話音剛落,只見白月宴忽然出掌了,掌面如風,直襲浮生年胸口。
浮生家族是星兒的後代,不僅修習符術,也修習內力,對於力量的感知,格外敏銳。
白月宴出掌的時候,浮生年便看到了,他的反應速度也是極好,身體急速倒退,卻沒料到白月宴只是佯裝攻擊他,她收回了手,並且身體也急速往後面倒去,而他們剛纔站立的地方,三條火蛇一般的火焰一穿而過,浮生年這才反應過來,白月宴剛纔是在救他。
浮生年憤怒的回頭,那出手的人竟然是他那看起來溫厚老實的四弟浮生鼎!
“四弟!你想做什麼!”浮生年不敢相信,竟然連自己最信任的四弟都自己出手了!
“大哥,你不要怪我們出手,你一味偏袒鬼族之人,叫我們怎麼信任你?”浮生鼎道。
“大哥,只要你將這女子交出來,咱們還是一家好兄弟,若是你執意偏袒她,救別怪我們不顧手足之情了!”浮生祁道。
“沒錯,你怎麼能相信一個鬼族的話?”
浮生年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緩緩掃過,忽然之間他覺得眼前這些面孔格外陌生。
原來朝夕相處,一起長大的兄弟也會有反目的時候。
若不是那個秘密是從父親嘴裡說出,他也不敢相信,整個浮生家族是由一個1鬼帝創立的。
家主之間帶帶相傳的只有一句話——無條件地侍奉南溟夜。
那個時候,他也曾懷疑也曾疑惑,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命令。那時候父親只說,他們的先祖曾經欠了南溟夜一個很大的人情,所以日後浮生家族的所有人都必須聽從他的命令——無條件服從。
否則,但凡有違背此命令的人,必定遭到到橫禍,不得好死!
浮生年的心情在此刻,忽然極爲平靜,“二弟、三弟,四弟,你們確定要逼我動手麼?”話音剛落,浮生年身上的內力暴漲,白月宴心道,好強的內力!
浮生年保護白月宴,不只是因爲他知道白月宴是無辜的,而是他不希望整個浮生家族因此受到牽連。
白月宴若是死了,浮生家族不僅僅會面臨南溟夜的報復,還有家族詛咒的降臨。
浮生祁眼睛微微一眯,緩聲道,“大哥,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就別怪我們兄弟三個對你不客氣了!”說完,浮生祁、浮生常和浮生鼎同時朝浮生年動手!
四人周身的氣息暴漲!一陣陣罡風圍繞在他們周圍!
白月宴眯着雙眼,這四人雖然修習了內力,但是符力也沒落下。
這四人修爲差不多都已經到達了符聖的地步!
“白虎吟!”
“龍騰嘯!”
“赤蛇炎!”
三人一起同時朝身處暴風中心的浮生年和白月宴!
浮生年擡起雙手,以手爲圓,張出一層半圓形赤橙色結界!如同一張透明玻璃,將兩人罩在裡面!
三股力量同時撞擊到那結界之上!迸發出巨大的力量波,整片大地劇烈的晃動着,地面凹陷,周圍隨之坍塌的房屋數不勝數。
白月宴感覺有數萬道牆從四面八方擠過來,身體裡的五臟六腑彷彿都要擠成一團了!雙腳隱隱打顫,下一刻彷彿就要摔在地上!
而她遭受到的力量還是經過浮生年過濾之後的力量,若是她此時在結界之外,恐怕整個身體都已經碎成一堆肉沫!
卡擦!
那層結界表面開始碎裂出無數道裂紋!
白月宴按住自己的胸口,這時候她巴不得在白月陣上動手,在那裡,對付這幾個人,她還勉強有一戰之力,而若論符力,她的修爲和這些老東西相比,微不足道,別說三個,就算一個,她都不是對手。
浮生年製造的結界徹底碎裂了,無數的結界碎片化成光點消失不見。
——即便浮生年已經到達了七階符聖,修爲是最高的,但是他又怎能敵地過三個符聖?
他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嘴裡噴出一大口血!
“你…你們!”浮生年擡頭,一雙眼睛裡充滿着滔天的怒意,“你們會害死浮生家族!”
浮生祁卻好似不以爲意,忽的擡手擲出一道極快的流光飛刃,刺向浮生年的胸口。
而浮生年剛纔佈置那個結界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符力!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
更別提躲開了!
白月宴控制自己打顫的雙腿,強令自己奔到浮生年前面,兩手齊齊畫浮,在那一刻,周圍的時間彷彿都像靜止了一般!她的腦海裡只有那個符文的圖案,每個紋路都清晰地刻畫在腦海裡。
在飛刃即將穿透兩人的時候,一座巨大的神像從白月宴身上浮起!
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那一層綠色光暈表面還淺淺浮着一層金色的光芒。
飛刃和白月宴的神像僵持了幾秒中!最終還是無法抵擋。
但是那已經足夠叫人目瞪口呆了。
一個符王抵擋了幾秒一個符聖的全力一擊,若是傳出去,已經可以當做傳說了!
白月宴感覺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將自己拉到身後!一道身影擋在了她前面!
是浮生年!
那流光飛刃看似只有那麼一點,刺到浮生年胸口之後,轟然爆開!
浮生年的胸口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在被刺穿的一瞬間,他的瞳孔驟然失去焦點,身體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轟然倒在地上!
而這一切就發生在白月宴面前,空氣中瀰漫着一陣濃濃血腥味的血霧。
白月宴望着眼前這個相識還不到幾日的老者,今日卻爲他丟了性命。
她說不出這是種什麼感覺。
在她眼裡,沒有難過,也沒有恐懼。
浮生祁等人見浮生年死了,臉上卻沒有絲毫悲傷的神情,即便死的是和他們有着親血脈的兄弟。
“老三,你下手也太重了,還沒有問他符力磁盤在什麼地方呢!”
“有什麼好問的?反正那東西就在這裡,咱們花花時間總能找到。”
白月宴冷笑,原來令兄弟反目成仇的,壓根就不是什麼人鬼對立的觀念,而是謀寶害命罷了。
“那個丫頭呢?”浮生常看了白月宴一眼,“極北聖殿什麼時候派人過來接她?”
“大概明後天吧。”
三人來到白月宴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浮生祁招手,“來人,把她關起來。”
幾個躲在廢墟後面的侍衛走了出來,有些畏懼地看了眼地上已經變成死屍的浮生年,他們也不傻,知道浮生年已死,大勢已去,和浮生祁等人對着幹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便服從命令,上來分別給白月宴的手上和腳上纏上鐵拷,將白月宴帶到了地牢之中。
臨走的時候,浮生祁等人對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浮生歲那小子呢?”
“誰知道呢,就算他在這裡,也不成什麼氣候,難不成咱們三個還會怕他一個毛頭小子?”
……
黑暗的石牢裡,巴掌大的一股光從大牢那扇極小的窗戶裡照進來。
白月宴靠在牆角,雙手雙腳都被束魂鏈拷住了,身體使不出一點符力。
使用神像後身體撕扯般的疼痛,疼得她冷汗直冒,全身的衣衫都差不多快被打溼了。
半睡半醒之間,一道光芒在她胸前忽閃忽亮,那光亮跳動地太頻繁,她被那光涼晃地睡不着。
睜開眼睛,摸向胸口,那裡是符力磁盤。
浮生年叫她的時候,她正研究符力磁盤,也沒預料到後面的事,便隨手將那符力磁盤塞到懷裡了。她摸到胸口的時候,那裡濡溼黏膩的感覺,同時伴隨的還有鎖骨處的陣陣鑽心疼痛。
大概是戰鬥的時候被傷到了,胸口的血液也是從那裡流下來的。
白月宴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符力磁盤從懷裡拿出來。
她竟然不知道那傷口竟然流了那麼多血,將那整個符力磁盤都打溼了,彷彿從血池裡撈出來一般。
剛纔那陣忽閃忽亮的光芒正是這符力磁盤散發出來的。
這是什麼意思?
白月宴纖細的手指輕輕撥過那磁盤上的銀色指針,當手指觸碰到上面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彷彿觸電一般!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那指針上面爬入她的指尖,鑽到她身體裡。
起先還只有一點點,隨後便如波濤洶涌的大海,源源不斷地涌入她的身體!
巨大的力量無孔不入地進入她地身體,溫潤滋養她身體裡每一塊受傷的肌肉,每一根受損的脈絡。
這些力量乍然進入她的身體,充盈着她的身體,肆虐橫行!
她的那身體從來沒有接受過如此強悍力量的洗禮,在一陣陣力量衝擊之下,她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是被疼醒的。
她躺在地上,看到一隻粉色的繡鞋正踩在自己的掌心,順着那隻腳往上看,便看到了一張嬌俏的臉。
浮生嬌一臉得意地望着白月宴,洋洋得意道,“看,你有鬼帝保護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淪爲階下囚,被我踩在地上!”說完,又用力一踩,腳尖使用了一點內力用力地碾踩着她的手心。
白月宴望着那隻踩在自己手心的繡鞋,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相反她現在的身體裡充斥着一股熟悉強悍的力量——內力。
她身體裡這股內力,至少有一百年的功力!
…難道,當時磁盤裡涌到她身體的那股力量,是這一百年的功力。
浮生嬌沒有從白月宴臉上看到求饒的表情,頗爲氣惱,目光一轉,從地面掃過,看到了白月宴身邊的符力磁盤。
她將那符力磁盤撿起來,細細打量了一遍,只覺得分外熟悉,忽然恍然大悟,心道,這不正是父親房裡,極北聖殿那邊差人送來的圖紙上面畫的東西麼?
他們現在在整個浮月山掘地三尺的,不正是在找這個東西麼?
“沒想到符力磁盤竟然在你這裡!”浮生嬌頓時覺得自己這趟來的分外值得,拿起符力磁盤便往門外走去,“我先把磁盤拿給爹爹,待會兒再來找你算賬!”
浮生嬌美滋滋地拿着磁盤往牢房外面走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剛轉身背對白月宴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前腳剛踏出牢門,後腳忽然感覺一陣微風襲來,她心道好奇怪,這牢房裡密不透風,哪裡來的風?
然而下一刻,一陣劇烈的疼痛便從她的五臟六腑襲來,她感覺彷彿有一隻手穿過了她的身體,抓住了她的五臟六腑,隨後用力一擰!五臟六腑剎那間錯了位,上下顛倒。
她臉色瞬間慘白!
倒在了地上,在死去的前一刻,她看到白月宴走到她身邊,面色如冰,慢斯條理地從她手裡拿回了符力磁盤,放在袖子上擦了擦,隨後離開了大牢。
白月宴一手拿着磁盤,隨後一揮袖子,那道擋在她面前的牢門便被轟然震成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