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賜人,你能怎麼樣?當成一般的妾侍打罵苛刻嗎?那純粹就是不給太后面子,不給皇家面子,這頂大帽子誰擔待得起?
在場都是做正室的,誰還不知道這裡面的心酸呢?
老實說,正妻還真沒有幾個是真正得寵的,最多就是尊敬和職責。
男人嘛,肯定都喜歡又漂亮又放得開,全身心都是自己的小妾。
一個個禁不住縮了縮脖子,生怕被宣雲錦盯上似的,萬一一開口又要賜給她們家幾個宮女,那可真是要命了。
不過,刺史夫人慣會倚老賣老,加上刺史官位夠高,平日裡都是她欺負別人的份兒,這種送女人的把戲還真做過不少。
所以,不管是不是她的人,對於這件事情都有記在心上,暗中仇恨。
不管這女人是不是刺史府送來的奸細,可都是給自己夫君送女人,沒人會喜歡。
此刻見刺史夫人吃癟,反應過來後,大部分人第一反應竟然是幸災樂禍。
被欺壓了這麼久,總算有個人能制她了,讓這老女人整天賢惠大度,把給別人塞女人當愛好,今天這事兒若非有她暗中授意,她們豈會上趕着將女兒塞給別人做妾?
或許刺史夫人還真的第一次遇見這麼能反駁她的,不僅將她的換了回來還搬出來一尊大佛,壓根兒不把她說的什麼大度賢惠放在心上,一時之間反應稍慢,等品味了宣雲錦話中的意思,又發現好多人在暗中看好戲,沒有一個開口幫忙的,那種鬱結不言而喻。
刺史夫人竟然當場臉色一青,一口鮮血噴出來,兩眼一翻就那麼暈過去了。
刺史夫人旁邊的嫡孫女直接傻眼,根本沒有及時反應,等刺史夫人重重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昏迷,才尖叫了一聲撲了下去:“祖母……”
宣雲錦怔了怔,挑眉放下了筷子,這桌子菜是沒法吃了,好在宴會剛開始菜還沒上齊。
無語的看了刺史夫人一眼,宣雲錦實在沒想到這老女人一身戾氣,自身的抵抗力卻這麼弱,這點刺激都吐血了。
只不過,宣雲錦沒打算出手,扭頭看到郡守夫人呆愣中一閃而過的譏諷和漠然,心下更加確定兩者關係不好。
不僅如此,在場的女人似乎跟刺史夫人都有那麼點舊怨,這種好戲竟然都不插手的看了。
要不是這樣,刺史夫人也不至於就氣急攻心。
這邊動靜一大,男人那邊就注意了過來。
刺史大人發現情況後竟然很焦急,一個箭步衝到刺史夫人面前,從嫡孫女吼道:“還不快請大夫?”
章奕珵不動聲色的走到宣雲錦身邊,握了握她的手,無聲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宣雲錦給了他一個淡定的眼神。
大家說話都很堵心,刺史夫人當上位者慣了,自己受不住怪誰?
郡守夫人瞧見宣雲錦和章奕珵握住的手,納罕的看了兩人一眼,不動聲色的繼續看戲。
說起來,刺史夫人橫行霸道,唯我獨尊,這樣的好戲還真不容易看見。
一時之間,不少人都對宣雲錦有了幾分敬畏,這……還真不是個簡單的啊!
別看年紀小,這嘴皮子功夫可不弱。
當然,人家也是有底氣去反駁。
在等待大夫的過程中,刺史大人明顯很焦躁:“這都是怎麼回事兒?夫人怎麼會突然吐血了?”
這問題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刺史沒有點名問誰,所有人都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宣雲錦故意延遲,等刺史要暴跳如雷的時候才閒閒的說道:“哦,刺史夫人這樣子看起來像是氣急攻心啊?這樣我就很納悶了,刺史夫人說女人要賢惠大度,否則就是給夫君添麻煩,我大爲敬佩,不由自主就提到太后娘娘身邊要放出宮的幾個宮女,沒有嫁人,正愁有點找不到出路。”
“正好刺史夫人如此賢惠,不如就賜給刺史大人伺候着了,誰知道……唉,相公,我哪句話說錯了?這難道不是刺史夫人希望的嗎?怎麼會生氣呢?還氣到吐血?”
宣雲錦眨着眼睛,一臉純良,似乎正是想不通刺史夫人的行爲爲何如此相駁。
章奕珵怔了怔,胸口一怔,差點沒忍住笑意,硬生生的壓了回去,反而把表情搞得異常嚴肅:“嗯,你也是一片好心,相信刺史大人會知道你的關心。”
宣雲錦立刻點頭:“那就好,我還以爲我好心辦壞事了呢,刺史大人守護着房洲府郡,那就是大夢皇朝的一道屏障,爲我朝立下汗馬功勞,不過是兩個伺候的女子,太后娘娘一定會同意賞賜的。”
所有人臉部肌肉都忍不住狂抽,這女人,還要不要臉?
把人家夫人都給氣吐血了,看起來還像中風的樣子,竟然還沒有放過?
最重要的是,這麼一席話豈不是堵得刺史大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憋着氣受了?
難道他敢反駁自己一個刺史毫無建樹,不敢承受賞賜嗎?
他要是敢這麼提,估計皇帝馬上就敢下旨擼了他的烏紗帽,就等着找機會呢!
明明氣死人不償命的一番“別有用心”,硬生生成了爲你好,看你辛苦所以才賞你的角色,其他人光是想想都太能感同身受了。
敢情相比起章奕珵來,這個女人才是大殺器啊!
各家夫人都難免有些驚懼,忍不住看了自己夫君一眼,生怕宣雲錦盯上她們家的,也來個獎勵有功的賞賜。
刺史大人愣了愣,隨即差點步了自己夫人的後塵,硬生生將喉頭的腥甜嚥了下去。
宣雲錦這麼“好心”,他這火也發不出來,連借題發揮的梯子都沒有。
難受得他禁不住有些埋怨自己夫人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時候就想着塞女人了?真當一個郡駙馬是那麼急色的?
就算本質急色,表面上也要裝着不是,否則,皇帝那邊這麼交代?
這下可要,真要被太后賜兩個宮女下來,先不說男人享受不享受的問題,誰能保證那不會是皇帝的探子?
天知道他的刺史府花了多少心思纔有現在的猶如鐵桶,這不是告訴皇帝在他刺史府安插釘子的最好捷徑麼?
刺史越想越覺得自己夫人簡直老糊塗了,哪有搬起石頭往自己腳上砸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