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啦。等咱們到了城鎮上,夫君買十八捆元寶蠟燭回來,咱們燒紙錢全都澆上狗尿,讓那些司家的混蛋好好知道咱們的厲害!”
慕九昱說着就沒皮沒臉的湊過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搓着司青兒的衣袖:
黏糊糊的又說:
“青兒,你真的很厲害了。你能在夢裡跟皇嫂學會寫字,這本身就很不保護容易了,偶爾認錯幾個字沒什麼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慕九昱巧嘴叭叭的墨跡,眼看司青兒皺眉瞪眼的像是更氣了,趕緊摸出兩粒糖蓮子餵過去。
氣味兒清甜的兩顆糖蓮子,被司青兒無情的打開。
隨後,她噘着嘴撂下手裡的書,悶聲道:
“你都知道我學字不容易,也知道偶爾認錯幾個字沒什麼的,幹嘛還逼着我學字!嬤嬤說了多少回,孕中最忌多思,你就放過我這個帶崽文盲不行嗎?”
慕九昱聞言無奈忍笑,不禁想起幾天前,他幫司青兒抄錄針譜時的一幕。
那時,司青兒坐在車板上給甜棗施針,一邊認真用銀針刺穴,一邊讓慕九昱在車外記錄。
等她給甜棗扎完了,慕九昱在外面也寫完了,司青兒像個教導主任似得檢查作業,原本是想逗慕九昱玩兒,結果沒翻幾頁,便發現慕九昱抄錄的針譜有問題。
而當她指着慕九昱寫錯的穴位名稱,說那寫的不對,而且還在慕九昱的詫異中,用筆在邊上將正確的名稱寫出來時,慕九昱整個人就都不太好了。
他的天仙小孕婦,指鹿爲馬的本事實在是太強悍了。
這也讓他瞬間明白,爲什麼甜棗的身體,會幾天之中就被扎得冒煙。
不幸中的萬幸,是那丫頭因禍得福,不僅不再是小廢物,而且還有了連他都豔羨的彪悍內功。
“夫君,我以後再也不給人施針了,以後真有需要我用醫術的時候,我就光動筆不動口,這樣就怎麼都不會出錯了吖!我不想看書,真的不想看。”
司青兒憋屈的都快哭了。
撒嬌賣萌的求着慕九昱,準備再不行就只能裝肚子疼了。
哎呦!
毫無預兆的,司青兒疾呼着便雙手去捂肚子。
那樣子絕不是尋常逗趣時的虛假表演,所以慕九昱也嚇得一咕嚕爬起來:
“怎麼了?肚子疼了嗎?……停車,快停車!……青兒,快告訴夫君,你這是怎麼了?哪裡疼,肚子疼了嗎?是不是肚子疼啊?”
慕九昱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兩隻修長好看的大手不停的晃,卻萬般無措的不知該往哪裡摸。
許久。
鄧衍已經接了繮繩和馬鞭,讓甜棗進來看情況。
而遠遠跟在後面的混沌,也都疾馳過來到了車邊。
司青兒眨着茫然又驚喜的眼睛擡起頭,嘿嘿嘿的就笑了起來。
“祖宗,您到底是怎麼了,您別光是笑,您說句話……”
“是啊主子你說句話,到底是怎麼了?”
慕九昱在車裡,甜棗不敢太靠前,可她真的快要急死了,要不是怕被踹死,她現在可能都嚇哭了。
還有車外那倆一見面就掐架的,也是一個在馬車前面,一個在馬車後面,急的大氣都不敢喘。
“嘿嘿嘿嘿嘿……”
司青兒就是捧着肚子一個勁兒的笑。
實在笑得說不出話,便拽着慕九昱的兩隻大爪子貼到肚皮上,並對他眨了眨眼。
時間就此靜止,車內車外寂靜一片。
就在甜棗覺得快要因爲不敢喘氣而憋炸了肺時,滿眼茫然的慕九昱,忽然哇呀一聲就喊了起來。
隨後他整個人都匍匐下去,雙臂緊抱着司青兒的肚子,半邊臉也使勁的往司青兒的肚子上貼。
“兒子,再踹一腳來!快,快再來一腳!”
慕九昱抱着司青兒的肚子大喊大叫,半邊臉貼着肚皮,半邊臉全是驚喜。
這舉動實在是太親密了。
甜棗不敢再看,便默默的低下頭,手腳並用的往外退。
哎呦!
慕九昱忽然又大叫出聲。
甜棗退了一半的手腳沒來得及收,活生生在車板上平趴了個狗啃泥。
“滾出去!嚇着小世子,本王擰了你腦袋!”
慕九昱沉聲一喝,車外的鄧衍,伸手進來提着甜棗的腰帶,就將人給拎了出去。
而坐着輕笑不止的司青兒,擡手就給了慕九昱一巴掌:
“大呼小叫的做什麼!仔細嚇着孩子!”
“是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那什麼,你讓兒子再再踹一腳,再踹一腳。”
癩皮狗牌的皇叔父大人,摟住司青兒的肚子,就玩了一上午。
午後司青兒要打盹兒,他破天荒的也躺下來,說是怕司青兒會咯着,所以一手放在司青兒肚子下面,一手扶着司青兒的腰,就在那裡瞪着兩眼裝靠枕。
他的小心機,司青兒全看在眼裡。
但她一想到那幾本慕九昱寫給她看的白皮書,就默默的假寐,並在心裡乖寶兒、心肝肉、好孩子的,感謝腹中崽崽的貼心營救。
要不是爲了這突如其來的胎動,說不定她現在還困在千字文裡出不來啊!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着,又過了兩個陰雨天后,慕九昱指着個開在半山上的雙開木門,告訴司青兒,這就是他們以後的家了。
明鬆湖畔,五進大宅,終於是到了。
不等司青兒下車,混沌一個口哨吹出去,那兩扇木門裡,便一溜煙的鑽出來好幾個青衣奴才。
爲首的小子眉開眼笑,率先跪到了慕九昱腳邊說吉祥話。
後頭一溜小子有樣學樣,都是滿嘴蜜糖的好話說個沒完。
“好了,都別在這吵,去叫伺候王妃的人來磕頭。”
慕九昱一聲令下,那些小子麻溜的就往府裡跑。
“怎麼窮奇和皕伍他們都在這裡?”
司青兒的疑問,像是打開慕九昱話匣子的鑰匙。
不等她從馬車上下來,那傢伙就洋洋得意的解釋道:
“不只是他們幾個,咱們府裡所有奴才、侍衛,甚至馬伕、園丁,只要是咱們王府裡的人,數日之前就都分批轉到這邊了!”
慕九昱洋洋得意的說着,親手將司青兒抱下車後,便指着高高院牆內層疊的屋檐,說他雖然不能把叔王府搬到此處,但他可以讓這裡比從前的叔王府更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