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說得情真意切,哭得也是我見猶憐。
看着這樣一個古代美女梨花帶雨,莫說鄧衍那般的鋼鐵直男,就是已經當了孃的司青兒,也忍不住的保護欲爆棚。
“……夫人若真的憐憫采薇,便讓采薇悄悄走了吧。
你們和鄧大哥都是好人。
可我,我卻是個災星。
我枉受爹孃疼愛,更愧對鄧大哥的憐惜,家姐從前罵的都是對的,我的存在就是給人添堵找麻煩……
若是世上沒有我,或許姐姐也不會莫名失蹤,家人或許也不會慘遭殺害……”
顧采薇像是終於找到了傾訴對象,一時拉着司青兒的手,幾乎將心中所有委屈,都說了出來。
她哭得傷心,說得落寞。
一直到她漸漸哭累了,也說累了,司青兒地上一杯溫水,並試探着問:
“方纔你說,你有個姐姐失蹤了?”
顧采薇捧着水杯輕輕點頭,隨後便說了家中曾有孿生姐姐,去年與家人一起到明鬆湖泛舟遊玩時,不知怎麼就不見了蹤影。
“那時的明鬆湖,從早到晚都十分熱鬧。我家僱了一艘客船,起初幾天姐姐還玩得很開心,只是後來她漸漸不太高興……”
顧采薇說話間又是淚眼婆娑。
說話間,整個人都陷在極大的愧疚之中。
在她看來,那時若不是她水土不服病了幾日,也不會惹了家人分心關切,連姐姐不告而別,都到很晚很晚才發覺。
姐姐的離開,家人的厄運,是顧采薇心底揮之不去的痛。
鄧衍聞訊趕來時,顧采薇還剛在司青兒的勸導下平復心情。
“怎麼聽說你要不告而別?你孤零零的一個人,離了這裡要去哪兒啊?”
鄧衍一進小廚房,便直瞪瞪的圍着顧采薇問話。
分明帶了幾分責怪的話語,很快讓顧采薇的臉上又掛了淚。
看着柔弱美女無聲落淚,司青兒登時滿懷生憐。
眼看鄧衍雙眉緊皺的還要再說,她忍不住就挑眉回懟:
“她雖是你救回來的,卻不是賣身給你的奴才!腳長她自己腿上,想走就走,要你管那麼多?!怎麼就要被你如此逼問了?”
司青兒這話一出口,鄧衍的氣勢頓時就癟了。
再看默默拭淚的顧采薇,鄧衍掐着拳頭,柔聲道:
“是。是我語氣不好。我冒失了。”
對着顧采薇誠懇認錯後,他又轉頭溫聲對司青兒道:“夫人別生氣,我其實都是爲她好。現在外頭還有人在打聽她的下落,若她孤零零的跑出去……”
“她怎麼着也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你算他什麼人?憑什麼萬事都要聽你的?還是在你心裡,人被你救了就是你私有的了?那我還救過山上鹿,水裡的魚,天上飛的鳥也餵過幾隻,難道都拿籠子養着不走了?”
分明是在說正經話題,司青兒這幾句話一出口,不管是哭着的顧采薇,還是耷拉腦袋聽訓斥的鄧衍,就都忍不住差點噴了笑。
“笑什麼?這樣有什麼可笑的?”
司青兒沒好氣的瞥了鄧衍一眼,隨後就拉着顧采薇的手,一句一瞪眼的問鄧衍:
“人家采薇要走,自然有她的道理。你算幹嘛的?你憑什麼不讓人家走?你是她什麼人啊你?人家出去之後有沒有危險,要怎麼生活,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我……我……”
鄧衍也是被司青兒逼問了,才忽然想到他只是路上救了顧采薇。
除此以外,他還真與人家姑娘沒半點關係。
但他很快就又想到,他雖然從前與顧采薇沒有關係,可他早就想好了要照顧顧采薇一輩子的!
“傻鄧衍,你總不會掐着一次英雄救美,就打量着要扣着人家一輩子吧?你也不找盆水照照自己的臉,你長了能讓人以身相許的模樣了嗎?”
“是!”
司青兒的話還沒說完,鄧衍猛地就喊了一嗓子。
自顧低頭拭淚的顧采薇,毫無防備的聽了這一耳朵,驚嚇之中身子猛地一陣。
下意識擡眼看鄧衍,便見那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是不是顧小姐的什麼人。可我心裡卻早想好了要照顧她一輩子。如果她願意她不嫌棄,我們就做夫妻。如果她看不上我,嫌我粗笨不懂文雅,那我就當她大哥!反正,反正我是想好了要一輩子給她撐腰,讓她過安生日子的。”
鄧衍朗聲說了一堆話,亂糟糟的說完之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他那炙熱的眼神,就像是暗夜裡的兩盞燈火,照得顧采薇不自覺的紅了臉。
這兩人的表情變化,全被司青兒看在眼裡。
眼看着鄧衍就要去捉顧采薇的手,而顧采薇似乎也有要說話的意思。
她蹭得起身拉起顧采薇的手,一面將人護着往外走,一面裝作很生氣似得朝鄧衍道:
“就你這樣窮巴巴的醜哈哈的一個人,別說是好人家出來的顧小姐,就是我身邊的丫頭奴才,都懶得搭理你的!還大言不慚要照顧人家顧小姐一輩子,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司青兒是說得很快,走得更快。
站在門口的鄧衍,眼瞧着顧采薇要從身邊走過,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抽,就一把將人搶過來抱在懷裡:
“別走。
雖然我窮我醜,我說不出文縐縐的哄人的話,但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你願意嫁我,我就做你男人。
你不願意嫁我,我,你看上誰,我給你說親!”
耿直到一根筋的鄧衍,嘴裡說着願意去做媒說親的話,可那緊抱着的手背,愣是上了鎖似得怎麼都不肯放鬆。
竈頭上,蔘茸大補湯,咕咚咕咚的冒着熱泡泡。
鄧衍說完了話,就緊抱着顧采薇不撒手。
而顧采薇與司青兒拉在一起的小手手,微微的顫着,也不抓緊,也不放開,就那麼保持着讓司青兒想走又不好走的尷尬距離。
整個小廚房,一時就只剩下湯鍋冒泡的咕嘟聲。
許久,矮戳戳站在牆角的秋媚,試探着往鄧衍這邊揮揮衣袖:
“那個……鄧大哥哥,你快要把顧小姐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