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司青兒雙臂環抱在身前,看向鄧衍時的目光裡,充斥着十二分的審視。
穿越之前,她是刻意用心記了這個傢伙的脾性與喜好的。
他是叔王慕九昱最信任的人,司青兒以爲搞定了這小子,那她若有什麼推不開的難處,或許還能從這人手裡找到一線生機。
然,這小子也就一開始幫她送口供時出了力,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很少再在她這邊露面。
哪怕偶爾露個臉,也是低頭垂眼,彷彿生來就是個會喘氣兒的木頭樁子。
“是奴才辦事不利,讓王妃久等了。”
長着個憨厚耿直臉的鄧衍,說着就對着司青兒跪了下去。
那一臉挫敗與誠懇,像是辦事辦出了天大的錯。
可是。
司青兒搓着指尖想了想,好像沒吩咐這位兄臺做過什麼事啊?
“到底怎麼了!說吧!本妃不喜歡繞圈子。”
司青兒說着,煞有介事的往青玉石棺上一靠。
揣在後腰的小布包,咯得肥肉有點疼。
她不露喜怒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心裡萬馬奔騰,恨不能變成個厲鬼,即刻便把這個耽誤她逃跑的鄧衍撕成碎片。
但她臉上卻是風平浪靜。
早在制訂逃跑計劃時,她就已經做好了屢戰屢敗的心理準備。
錯過這個機會就等下一個,先看看鄧衍究竟要鬧什麼鬼。
“回稟王妃,之前您交代奴才查府中叛徒,還要揪出他們與宮中的關係,現在奴才都查完了。這是供詞。還有您要的銀針……”
什麼叛徒,什麼銀針?
司青兒忽然愣了。
轉瞬纔想起,她好像是剛穿越來的那兩天,曾寫了個單子拍在封門磚上給鄧衍看……
這都是多少天前的事了!
而且還是早就解決完了的破爛事!
這還值得特意鑽到墳裡來跟她說嘛?! шшш¸ тtκan¸ ¢o
心頭瞬間電閃雷鳴,司青兒原本壓得很安穩的脾氣,砰的一聲,就炸了。
“你是腦子有什麼毛病嗎?”
鄧衍被吼的身子一僵,轉而木訥的擡眼:“王,王妃……”
“滾出去!”
司青兒一個字都不想聽鄧衍說,很沒耐心的吼了一句後,回頭看向棺材裡挺屍的慕九昱。
“慕九爺,我的皇叔大人啊!就這種蠢材你也留在身邊重用?你怕不是個睜眼瞎吧!”
她怒衝衝的對着慕九昱罵了一句撒怨氣,餘光裡見鄧衍還跪着,便凶神惡煞的瞪過去又吼了一聲。
爲這種無稽理由,害她白白錯失一次逃跑的機會,司青兒氣得心肝肺都快要炸了。
等鄧衍到牆角打開暗門走了,她腔子裡的火氣依然還在熊熊燃燒。
墓室外,還有不少人在哭天搶地。
想來也是,任憑誰身上忽然爬滿蜈蚣小蛇之類的毒蟲蛇蟻,怕都得是這反應。
只是不知,宮裡那位一心想要她死的老寡婦,得知墓園裡出了這事會是什麼表情。
有仇人主動把脖子到刀口下的感覺,一定很舒爽的吧?
恨得咬牙切齒的司青兒,憤憤然一腳踹亂鄧衍留下的狗屁證詞,然後跺腳擼袖子就往門口衝。
今兒有火今兒撒!
就讓你們這幫古代土鱉嘗一嘗,什麼叫火山爆發!
“怎麼亂成這樣,吵的本妃睡不着!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司青兒,到門口便是哇哇啦一嗓子。
等皕伍點頭哈腰的過來,說是不知哪裡來的小蛇和蜈蚣,把很對跪經的奴才都給咬了。
她頓時雙手叉腰,使勁一瞪眼:
“那你們就在這裡幹看着?還不去找人來給他們解毒治傷!……把門口給我看好了,敢讓一根蜈蚣毒蛇鑽進來,小心本妃卸了你的骨頭當柴燒!”
“……”
皕伍簡直都要被面前這個明顯變得漂亮了,卻又暴虐兇殘如虎狼般的的王妃娘娘給嚇出尿了。
爲什麼那麼好看的眼睛裡,像是藏着融金化鐵般的烈焰,炙得他心肝兒直顫?
他幾句話的功夫,他原本還算清楚的腦子,竟有些懵懵的,也沒時間去猜想自家王妃娘娘怎麼就氣成這樣,只縮着脖子趕緊應聲:“哎。哎!奴才遵命。”
皕伍說完,貓着腰就一溜煙跑了。
補了他的缺,過來護在墓門外的,正是剛在墓室裡被司青兒吼過的鄧衍。
一看到這小子的臉,司青兒心窩裡的火氣就更大了。
她都開始懷疑,她穿越前看到的那份穿越劇本的真實性了。
亦或者,這小子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故意來搗蛋的?
短暫眨眼的功夫裡,司青兒回顧整個作妖出逃計劃。
隨後萬分肯定,她就是做夢都沒把要逃的事往外說過一個字,倘若鄧衍真是故意來搗亂的,那除非鄧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而鄧衍此刻的神情,似乎也很受傷,就像是完成天大的任務後,卻沒有得到該有的認可。
他竟然還在委屈?!
他委屈個屍比啊!
懶得多看這小子,司青兒把視線挪向石階下還在翻滾的人羣。
事先藏在荷包裡的休眠小毒物,這時候還真是窮兇極惡。
三春天不冷不熱地氣還很涼,那些跪經的奴才們很多都穿着夾棉的衣裳,現在被那些可愛的小毒物一鑽,真是撒潑打滾都甩不掉。
餓了一冬的小蛇與蜈蚣,此刻是哪裡暖和便往哪裡鑽,感受到危險便把毒牙呲出來咬一番。
慘叫聲越發淒厲,這場年,堪比人間煉獄啊!
即使作爲始作俑者,且心窩裡還燃燒着熊熊怨氣,但作爲一個現代的芯子,司青兒看着眼前的一切,還是不由得頭皮發滿,後脊樑一陣陣的涼。
好在,一溜煙跑開的皕伍,很快領着幾個軍醫模樣的人趕了過來。
潑雄黃酒,撒驅蟲粉,又是一通人仰馬翻,外頭的慘叫聲,慢慢的就少了。
只是,墓園這邊的人,都是來給慕九昱守活靈的奴才。
墓主人是個不能用醫藥的活死人,他們這些來跪經守禮的奴才,自然也不可能有那個帶府醫來伺候的臉。
就算有些奴才私自帶些醫藥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大多也是帶些治傷寒或者腹瀉的常用藥。
“都愣着做什麼,藥不夠分,就毒血都擠出來啊!想活命的就趕緊割開傷口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