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確定那翻牆報信的人,是回了萬家女眷居住的院落。
而單腳踩着太師椅,正與幾個亡命徒品酒的萬秀蘭,叫了門口等候回話的人到跟前。
那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短打,脖子上掛着個寬大的黑色面巾。
“大小姐,兄弟們過去的時候,縣衙裡就剩兩個守門的。等大夥做完了手腳出來又等了一會兒,您猜奴才瞧見什麼了?呵呵,那阮縣令將湖邊那些雜碎都全押回縣衙,說是先關押起來,明日再審。”
這人的話音一落,幾個掐着酒杯的漢子,便望向萬秀蘭,短暫對視之後,幾人仰天大笑,紛紛對阮世志今夜所爲拍手叫好。
“很好!看起來今夜真是天從人願的好時辰!”
啪!
萬秀蘭砸了手裡的酒杯,隨後豪氣萬丈的振臂高呼:“兄弟們!洪興的仇,萬家的恨,就看今晚了!”
豪氣萬丈的萬秀蘭,親自將院裡聚集的幾十個兄弟送到院外。
看着這些漸行漸遠的莽夫壯漢,眼底的冷虐漸漸濃郁。
殺萬洪興的人是魏振歧,帶人來萬府抄家的也是魏振歧,可她偏偏就最恨那明鬆醉!
不過,她也早就想好了,先料理了錦陽縣上的明鬆醉,下一個就是逃去京城的魏振歧。
管他正二品的尚書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早晚都得死在她萬秀蘭的手上!
包括魏家上下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去陰間給萬洪興跪着賠罪!
“大姐,咱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看什麼看?咱們孤苦無依的喪家犬,天黑就已經睡了!要是明日有人來問,記得把嘴給我管嚴了,否則你就等着去給洪興陪葬!”
大姑子太強悍,做弟媳的還真是隻能小意溫柔的討生活。
萬洪興的老婆平白捱了一頓白眼,連個屁都沒敢放,趕緊就手腳麻利的去收拾屋子。
…………明鬆醉,依湖眠,這兩家錦陽縣上的後起之秀,剛送走一堆爛污東西,便迎來了一場惡鬥。
說是惡鬥,其實也算不上。
萬秀蘭募集到的那些所謂打手,到了混沌他們手底下,連還手的機會都摸不着。
十幾個人打得幾十個漢子屁滾尿流,都沒用上半盞茶的工夫。
唯獨讓人感到鬧心的是,他們捆了人去報官時,卻聽衙門裡兩個看門的說:
“完了完了,阮大仁和衙門裡的差役都着了魔,昏睡着怎麼都叫不醒啊!”
混沌聽了這話,擡眼看看天上弦月。
他估算了一下軟柿子回來的時間,又讓那看門的帶他到軟柿子房裡瞧了一眼,隨後就讓人回去把陳恆找來。
“世上哪有什麼鬼怪神魔,他們是中了迷.藥!”
連夜被人從被窩裡喊出來的陳恆,多少帶了些起牀氣。
怨叨叨着,從懷裡摸出個花生大小的葫蘆瓶,摳開蓋子往軟柿子鼻子底下晃了晃。
奇臭無比的清冽味道,瞬間嗆得軟柿子狂咳不止。
“什麼鬼啊魔的,睜大你狗眼看清楚,這不就醒了?!”
陳恆弄醒了軟柿子,混沌便卸磨殺驢,賞他可以回去哄老婆了。
剛被救醒的阮世志,聽說了被人下迷藥的事,就有些懵。
……什麼迷藥?
他好好呆在衙門裡睡覺,怎麼就被人下藥了呢?
爲財,他窮得只有兩袖清風。
爲色,他這裡連耗子都是公的。
爲仇……有下藥的功夫,殺了他也不難吧?
短暫思索之後,阮世志滿心都在後怕,魂在亂飛:“這,這是冒犯朝廷!這一定得嚴查下去,必須捉到幕後之人!”
混沌也挺同情這個軟柿子的,就伸手拍拍這小子的後脊樑,算是安慰。
“對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之前看見你的時候,你不是在客棧裡睡覺嗎?”
混沌:……您總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衙門外的臺階上,幾十個被捆成糉子堵了嘴的壯漢,各個鼻青臉腫。
阮世志拎着一盞紙燈,湊上去將那些人一個個認真看了,隨後往身後揮揮手:
“來人,都給我押送到大獄裡,仔細關押!一個都不許放跑了!”
……他身後,就兩個看門的。
其他人都還死豬一樣的睡着呢。
想讓那些人起來也沒辦法,畢竟救醒縣令爺的那位已經走了。
最後,還是混沌帶着夥計們自告奮勇,陪着縣令大人,一起將糉子們送去大獄。
“抱歉了,是我治理不嚴,所以才令你們遇上這樣的兇險。你們放心,那些人的臉,我都認真記下了。要是大獄裡有人徇私枉法往外換人,我也一定瞧得出來!明日起早本官便親自提審,一定儘快給還你們公道。”
阮世志年紀不大身子骨也不咋壯,說起官話一套套倒是很有油膩老夫子的味道。
混沌也不跟他多客氣,更不跟他示弱乞憐,重新將人又送回衙門,這才踏着東方魚肚白,回了依湖眠客房裡找空屋子補覺。
他說是有事就出了門,出去就是徹夜違規,剛剛有孕的小甜棗,一時鬧心,就又氣哭了。
她也知道不能去司青兒面前掉眼淚,可她就是心裡憋屈。
尤其看到蜜桃邊上總晃盪個陳恆,她更是打心眼裡就覺得自己可憐。
“那丫頭是孕激素飆升太快,所以情緒波動就有些巨大。沒事,照方子給她吃兩天,兩天不好三天也一定能好的。”
司青兒將桌上的藥方遞給蜜棗,叮囑她一定要好好看着甜棗吃藥,轉頭這纔有工夫搭理身後又在啃腳丫子的慕元澈。
小奶娃的樂趣,吃奶、睡覺、翻滾、吐泡泡,最近多了個啃腳腳。
最開始看這孩子拽腳丫子啃,司青兒還覺得挺有趣兒的。
最近這孩子一天到晚總是啃,她就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
這年月也沒有磨牙玩具給孩子玩,她就想着,或許可以試試給孩子們做點磨牙餅乾?
於是,慕九昱來接她出去看戲時,她衣襟袖子上都是麪粉,指甲縫裡還嵌了好些豬油。
小餅乾還只做到一半,想到上回做了貴賓席也沒看到打板子,還險些被翻滾的死人頭嚇得夜不能寐,司青兒一點都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