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回開光重照徹誅心鎖何脫(上)
212回??開光重照徹,誅心鎖何脫(上)
聽見他的疑問,我沉聲道:“紫成,你錯了!我們不是來除妖的,此行是爲了除魔、去惡、立威。”
紫成點頭:“是我錯了,紫英師父也是妖類出身,我三夢宗弟子不能說除妖這樣的話。”
“你還是沒說明白。這世上並非是妖就該除,也不能因爲你紫英師父是妖,妖物就不能除。”
紫成:“我明白的。那我們爲什麼不快一點去呢?”
“我問你——除魔又是爲了什麼?魔者自入魔,難道我們就一定要時時刻刻想着魔事,振臂高呼我要除魔嗎?”
紫成眨了眨眼睛:“除魔是爲了去惡,去惡是爲了守善,自入魔與他人無關,『亂』紅塵爲禍就該除。除魔是爲了守護紅塵內外,不是爲殺而殺。”
“這就對了,應該做什麼事,認認真真去做就行,而不是在心念中糾纏不休。有妖魔爲『亂』,我們除魔便是,不可因此自『亂』心境,否則同樣是被心魔所染。……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紫成:“大白天是不能飛來飛去的,晚上纔好動手。那我們還是好好逛街吧……師父,那邊有人吵架,好像要動手!”
少年人喜歡看熱鬧,我也跟了過去。那是一家店鋪門口,鋪子裡賣的是電腦配件,有個小夥子在這家店裡買了副耳機回家不好用跑來退貨,店主卻說是他自己在家裡弄壞的。說來說去就吵起來了,吵來吵去就互相撕扯,是小夥子首先上前抓店主的衣領。店裡不止一個人,有個夥計看小夥對店主動手,從後面就伸出一隻手勒他的脖子想把他拉開。
近身格鬥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看人動手就條件反『射』般的在心中評價——那個夥計很不專業。他沒有控制住對方的重心,而且從後面勾脖子這個動作心理威脅很大容易引起反抗衝突,同時對方也很容易掙脫反擊。那個小夥子只要一低重心,向左側猛一轉身,不僅可以甩開伙計的胳膊,而且夥計從面部到胸腹都是大片的沒有防護的空門。
我剛想到這裡,只見那小夥子左手手心向前護住頸側,低身蹬地擰腰猛向左轉,一下子就閃成了與夥計側對面。這個動作肯定有人教過!接下來讓我更吃一驚,那小夥子右手扣指握拳從腰側旋轉直刺出去,中指指節突出帶着風聲擊打的方向是夥計咽喉正中的甲狀軟骨。這一下要是打實了,很可能會出人命的,如果搶救不及時那夥計很可能會因爲呼吸道痙攣窒息。
我站在旁邊當然不能眼看着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兩人都覺得眼前一花被人分開了。小夥子一拳打空,發現手腕被人抓住帶到了一邊,以爲又是個對方出來拉偏架幫忙的。他猛一擰手腕沒有掙脫我的手,突然側身一擡膝蓋就頂我的襠部——這人真是學過幾天格鬥的,而且煉的都是陰毒招。我微一擡腳踹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小夥嗷的一聲慘叫跪倒在地。
“殺人了,賣假貨還要當街殺人,有沒有王法了!”小夥跪地之後殺豬一般的嚎叫,緊接着聲音噶然而止,因爲紫成走過去不輕不重的在他下巴上敲了一下,他暫時住了嘴。
“我師父是幫你,不想看你鬧出人命,你鬼叫什麼!”紫成『插』腰喝道。
那小夥已經看清楚面前的我,剛纔動手的情景也回過味來,知道我不好惹。聽見紫成的話有些恍然大悟道:“師父?您是哪家武館的師父?我也是武館的,弄不好還有師兄弟認識。你肯定是誤會了,是他們欺負人!”
我冷冷道:“爲了十幾塊錢的事,就出手傷人姓命嗎?你剛纔那幾下子是哪家武館教的?”
小夥子:“我是河陽少林武館的,你一定聽說過。”
“聽說過屁!少林拳踢不過膝,又不是以『色』列摩薩德!有隨便就頂撩陰膝的嗎?你真要是自衛,能那麼動手嗎?”
小夥子:“師父就是這麼教我的,這就是正宗的少林防身術。”
“站都站不穩,還正宗功夫?那家武館在哪裡,我改天上門見識見識,這是教人學武呢還是教人送命呢?”
小夥子:“就在嵩山腳下,離少林寺不遠。……你是要來拉偏架的,小心我的師兄弟。”
“找師兄弟?就爲一副耳機?……多少錢?我替店家還給你!你還是快走吧,以後別去那家武館了,你學的不是武術,是禍害自己的東西。”
小夥子見討不了好,錢也沒接悻悻的走了,紫成像朝周圍揮手道:“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了!”
那店主和夥計還要過來說話,我已經拉着紫成快速離開了。事情有些不對,那小夥子所說的“少林武館”地址就是那千年妖物所在的方位。少林寺周邊的大大小小几十家武館和武術學校,有數千人在此習武,各家武校都打的是少林功夫旗號。可這家武館太特殊了,教的根本不是什麼正經的武術,就是格鬥當中的殺傷術,甚至一點其他基本功都沒有。有人到這家武館學武,不僅沒有任何強身健體的效果,只能給自己和他人帶來禍害。
……
“紫成,你跟着我進去,只許在一旁看不許說話也不許『亂』動。如果動手的話,我會用一個陽神化身專門帶着你,你躲在漫舞卷天絲後面不會有事。”
紫成:“知道了,我偷空打一彈弓行不行?”
“要你別動手你就別動手,師命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嗎?”
這是在嵩山腳下河陽少林武館的院牆外,我特意叮囑丹紫成的話。在這家武館的後院中,有一位光頭中年男子正盤膝而坐吐納一顆散發着暗淡光芒的珠子,突然他收回珠子跳起身來喝道:“何方來客?”
“胡館主,你在人間混的不錯嘛?還開了家武館,發財沒有?”說話間我牽着紫成從牆頭飄落。
“怎麼又是你?你在蕪城傷了我還不罷休嗎?我與你有何冤何仇?”胡館主一臉驚怒。
我笑着答道:“何冤何仇(色色小說?都市小說?你圖謀他人爐鼎,企圖暗中下手害人,我今天是來除魔的。別忘了我是東崑崙盟主!”
胡館主:“你們一羣修行人自封了個盟主,關我屁事?老子也不歸你管!那天你傷了我,我又沒把那人怎樣,你憑什麼還要糾纏不清?大不了我以後不碰他就是了!”
“君子不罰未惡之惡,可惜你已經動手了。如果我不懲罰你,恐怕難以阻止同類之禍,只好委屈你——拿你開刀以震天下不軌之徒。”
胡館主:“你想怎麼樣?”
“我想殺了你。”
胡館主:“你們這些自命道德的修行人,也會濫殺無辜的嗎?”
“你無辜嗎?有心魔,也有惡行。本來我只想散去你的修爲,現在倒真的想殺你了。你在此地開設這家武館,危害人間甚重。若論罪,足以誅之!”
胡館主:“請問我開武館,教人防身之技也犯法了嗎?”
“你沒犯法,如果犯了法自有警察會抓你,你開武館並不違反世間法律,可我也不是警察!……你教人的那些功夫你自己心裡明白,比親手殺人禍害更重。我是修行人,只問根源,容不得你在人世間如此所爲。”
胡館主:“你想動手便動手,我不會怕了你,何必說這麼多自找藉口?”
“我說的不是藉口,其實你不瞭解世上真正的修行人。你不服是不是,那麼有一件事你能做到嗎?”
胡館主:“什麼事?”
“平生從不知錯犯錯,行事從來沒有因錯留悔。”
胡館主冷笑:“你自己做到了嗎?”
“我知道你不服,但我確實做到了,你難以想像世間還有這種人吧?至少到目前爲止我回憶往事,所行不能讓所有人滿意,也會留下遺憾。但有一點,我從未知錯犯錯,每當關節考驗雖不是處處完美,但卻別無他悔。此生雖也有憾,卻不必從頭再來另做選擇。”
胡館主:“包括要殺一個本無死罪的人嗎?或者就是爲了剪除異類?”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確實有私心,爲我師風君子。今日不殺你立威,難保他在人世間的太平清靜。可根據我在市井中的考察,你也確實該殺。……千年修行當真了得,我差點沒有察覺你是奪了凡人爐鼎現身,這個胡館主本來另有其人吧?”
胡館主臉『色』大變:“你是怎麼看破的?”
“在世間害一凡人『性』命奪其爐鼎,仍然惡行不止,妄想圖謀在世仙人。我若沒有神鏡在手,還真不容易察覺你的真相——此神器名曰青冥鏡,專克世間妖祟。”說完我手舉青冥鏡一分爲三,左邊分身手持毫髮出萬道無光飛刃,將前院有人居住的地方層層護住,右邊分身祭出漫舞卷天絲,鞭網罩住半邊天空同時也把丹紫成護在後面。
那胡館主早有戒備,立即劈手一片黑光打來。青冥鏡光芒大盛『射』出一道光束刺破黑霧直接『射』在他身上,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團黑煙散去——我出手居然落空了!
千年妖物的修行果然有幾分詭異,他竟用替身法遁去,我僅僅毀了一件黑披風。用青冥鏡製造幻影掩人耳目本來是我最拿手的,打獵高手居然被老狐狸給耍了!兩分身立刻飛天追去,第三個分身也帶着丹紫成緊隨其後。這傢伙跑的倒挺快,飛天而去鑽入嵩山羣峰密林不見了蹤影,連氣息隱藏的也很好。
如果換成別人還真說不定讓他給溜了,可惜他碰見的是我。青冥鏡化成虛空巨鏡飛上半天,在空中旋轉向四方返照,山峰倒影一閃不見都消失在鏡面後的虛空,突然間鏡子停了下來,鏡面中出現了一個身影。鏡面一停,我另一化身手中的毫光羽如同炸裂,萬千光刃之刀飛出,在空中結成陣式向鏡面所指的方向『射』去。
深山中一聲悶想,土石橫飛跳出來一個人,正是藏身洞『穴』中的胡館主。我元身收起一個化身落地已經站在他身前三丈之處,只見他手中拿出一件奇異的法器,比雞『毛』撣子長多了,比哭喪棒又短了一截,形狀卻很象。那是一根柔軟的五尺長杆,端部三尺有着紅、黃、黑三『色』密密麻麻的細長飄絲,籠罩着一片陰森詭異之氣。
“既然你苦苦相『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老子不是真的怕你!”我一落地他就大喝一聲搶先出手了。
胡館主一揮哭喪棒?大尾巴?——八方陰風四起,無數陰魂怨靈帶着厲哮之聲將我纏繞。這感覺好熟悉,喚起了我的回憶。十年以前,風君子在昭亭山神廟背誦天書,萬千陰物聚來,我鎮守山門見到的場景與此類似。周圍的聲息如泣如訴,如萬人呻『吟』!擡眼向前望去,就象這世上的孤魂野鬼都來開大會。黑暗中飄『蕩』着千百條半透明的身影,這些身影糾纏在一起都向我侵襲而來。(詳見本書049回)
與當日情景有所不同的是,胡館主的法術帶着強大的攻擊。精神的襲擾與怨念的糾纏,在尋找我神識中的每一處破綻,只要心神稍一動搖就可能被陰風捲去,成爲這無數怨魂之一。他會這種法術,難怪擅長奪人爐鼎。他的法力強悍不壓於世間任何一位高手,可對付我卻用錯了手段,吃力不討好。
我已經告訴他我是什麼人,他偏偏不信,且不說鬥法時定力如何,就算我修爲不高時也不太在乎這種攻擊。我背手在身邊的一塊山石上坐下,收攝心神冷眼看着他施法。我的另一個化身帶着紫成在半空觀戰,漫舞卷天絲展開化做一片虛霧隔絕了外緣聲息,因此紫成不知道下面鬥法具體的情形。紫成一定很奇怪,那胡館主揮舞着一條大尾巴上躥下跳、唸唸有詞,而師父卻坐在石頭上象旁觀者一樣看熱鬧。師父看得越投入,那胡館主就跳得越起勁。
我笑了笑,漫舞卷天絲隔斷的外緣打開了一個小缺口,讓紫成也知道知道厲害。他遲早也要經歷魔境天劫,提前感受一下類似的考驗也好。紫成吃了一驚神『色』陡然沉重,緊接着閉幕垂簾收攝心神不動,相抗這精神念力的侵襲。好小子,反應還行!
胡館主活蹦『亂』跳、越跳越歡,他真不應該開武館,去教人舞蹈也許更合適。他也意識到如此與我鬥法有輸無贏,想停下來卻已經晚了,只有硬着頭皮繼續跳。……跳吧跳吧,付接已經跳下去了,七葉也是這麼跳下去的。
我並非象看上去那麼輕鬆而坐,其實也一直在凝神以念力相鬥。他的攻擊越強大,我相抗的力量就越強大,就象驚濤駭浪中不動如山的礁石。他不能停更不能減弱攻擊,因爲一旦如此我的精神力量就會反捲而來將他的神識吞沒。這樣下去,到了神氣衰竭之時,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條。想『亂』我心神,我就以心神制你!
千年妖物當然知道其中厲害,不肯束手待斃。他突然猛一揮哭喪棒,法器脫手向我飛出,在空中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呼號,然後碎裂四散而開。他夠狠,自毀法器斷尾求生!當年七葉與譚三玄爲了求勝都用過這一招,不一樣的是胡館主只是爲了求逃生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