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聽來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但其中深入的門道卻足以成爲世界級王牌間諜的訓練項目。
先不說那些離我們生活太過遙遠的諜海世界,就是普通的刑偵公安人員,都在能在找人方面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成就。陳帥有幾次和喬椏閒聊時,曾聽她說過幾個警界內部的傳奇故事。有一個故事他記得很清楚,一名已經退休的老公安,被徒弟求出山,在一個人來人往的商貿區裡尋找一名毒販。
位於東海一區的商貿中心堪稱全東海市人流最密集的地點,沒到雙休日下午,路口的交通監控探頭能在一小時內拍到兩千輛私家車出入。就在成千上萬的人流中,老公安花了半小時時間,把整條商業街從頭到尾快速逛了一遍。然後在他往回走時,只是聞了聞味道,就帶着幾名年輕便衣往一處廣澳式餐廳後廚小巷闖去,果然就在那裡擒獲了目標嫌疑人。
當時陳帥直懷疑故事的真實性,直到喬椏向他解釋這名老公安的找人技巧。
首先是要對地形的絕對熟悉,清楚罪犯不可能逃脫警方的包圍圈後,再進人流密集的場所進行排查。
其次是對於毒品的來源渠道要有所瞭解,毒品種植是有條件的,像氣候寒冷的地方根本種植不出毒草,所以大多數毒販都是南方人,而華夏最南側大省便是廣澳省。比起其他地方,一個毒販出現在廣澳式餐廳的機率要高很多;
同時回到第一條,如果不熟悉地形的話,也可能在商場的各層中轉暈方向,所以要事先背出那幾棟商城裡有這樣的廣澳口味飯店;
最後就是習慣,絕大多數毒販自身也有毒癮,並大多同時伴有煙癮。所以很可能做出在公共場合吸菸這種不文明行爲。
以上這些細緻的構想,再加上多年鍛煉出的眼力,這才使得老公安在幾千平方米的商業區內,精確地抓住一名在逃毒販。
像這種環環相扣,需要多年經驗累積的刑偵技巧,陳帥不可能有。所以在跟丟明少駒後,他根本不能判斷對方的去向,他甚至連對方大概會往哪個方向走都無從推測。
但是陳帥有自己的方法。
走到明少駒消失的一處廣場入口前,陳帥闔上眼皮,將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羣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與此同時,一片璀璨的星海出現在他內心的視野前。
氣機宇宙。
在無端練成了五形斷筋爪後,陳帥不但指力達到了可以空手將鋼鐵塑形的程度,也找到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對於氣機的運用方法。整個廣場上所有的人羣,周圍一圈建築裡的顧客、店員,凡是所有在呼吸着的生物,都化成了一顆顆星辰,漂浮在陳帥營造的宇宙裡。
比起剛剛學會內功的時候,陳帥的感知範圍已經擴張到了80米左右,只要被認定過的目標在這個範圍內,即便躲在地下屏住呼吸,陳帥也能捕捉到屬於這個人的星光。而且比起以往只能用星光的亮度來判斷每個人的身體強度,現在這個氣機宇宙中的星光更具有個性化。
對陳帥有敵意的人,他的星光會自然流露出赤紅色;性格非常暴躁
具有傷害性的人,即便正在打瞌睡,其白色星光中也會帶上縷縷血絲。有了這種分別,陳帥對於陌生人的分辨能力增加了許多,對於明少駒這種“初次見面”的人,也能在茫茫星海中一眼將他認出。
“這裡還沒有,他是不是去了廣場另一頭的店裡?”帶着那副式樣誇張的墨鏡,陳帥閉着眼,以氣機宇宙代替視覺往廣場另一頭走去:“我記得這個人的星光裡,帶着黑洞一樣的暗色,應該是個非常陰狠的角色。不過……總覺得這種光芒不是第一次看到,哪裡見過……哇!”
現在正是晚飯後的時間,休閒廣場上,不少家長都帶着孩子享受着睡前的歡樂時光,不少7、8歲大的孩子租了輪滑鞋,正在空曠的廣場中心滑着旱冰。原本以陳帥的能力,即便閉着眼,想要安全穿過這羣孩子羣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然而氣機宇宙這玩意兒的功能也有限制,陳帥能看見來往穿梭的孩子和其他行人,卻看不見沒有生命的東西。碰巧一個孩子的皮球滾落到了陳帥腳下,正閉着眼走路的他一腳踩在小球上,若不是筋骨強健反應快,非要摔個四仰八叉不可。
只見陳帥還能踩穩的左腳一發力,整個人順着失衡一側連翻2圈,接着穩穩地落在了原地。
本來見有人要摔倒,不少孩子還愣了一下,陳帥忽然來這麼一手,也不知哪個男孩兒帶頭叫了聲好,一干小孩子居然圍攏着拍起手來。還紛紛七嘴八舌道:
“哇!這叔叔會武功!”
“跟電視裡一樣啊!”
“看着叔叔還是盲人啊!眼睛看不見還能練武功啊!”
那個玩球孩子的家長也擠過人羣走來道歉:“這位師傅不好意思,孩子球沒拿好,你高人有雅量,不要和小孩子計較。師傅一個人方不方便啊?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回去?”
一羣大人小孩既對陳帥的武功又敬又怕,也充分體現了對於盲人朋友的關心,弄得陳帥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事到如今總不能摘下墨鏡來一句“我只是在擺造型”吧?反正陳帥可沒臉皮這麼做。
“這下可好,明少駒沒找到,還弄出這麼大動靜。隔行如隔山啊,不過有氣機宇宙在,我就不信那人能輕易甩脫我。”帶着尷尬的笑容,陳帥笑呵呵謝絕了衆人的關心,從人羣中走了出去。
這回他可算學乖了,雖然墨鏡不方便在衆目睽睽下再摘下來,不過可不敢再閉着眼睛,完全用氣機宇宙代替視覺走路。雖然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也帶着墨鏡,但是以陳帥目前的視力而言,即便在沒有照明的地方,只要集中注意力也能看見清晰的路況。
不過,他沿着整個廣場走了一圈,感知了成千上萬個不同人的氣息,卻依舊沒有發現明少駒的行蹤。
“難道他離開廣場了?不對啊!”陳帥開始緊張起來:“這是晚飯點,他不來這個地方吃飯,難道是專門爲了甩開我的跟蹤?也就是說,我早就被他發現了?不可能啊,我隔着這麼遠用氣機跟蹤他,他怎麼發現的?”
光這麼幹着急也不是辦法,陳帥想了想,還是選擇立刻向後方求
援。
“小君,我找不到目標了。你不是有監控嗎?你看看他大概往哪兒走了?”陳帥打開聯絡求助道。
“等等……陳帥,你先得報一下現在的位置。”
那邊趙莫君的聲音似乎有些手忙腳亂的,不過陳帥並沒多在意,只管配合着報告道:“我是跟到悅衆廣場的時候跟丟的,不好意思,開了個小差。”
“我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在南廣場B3區一家銀行取款處附近?”趙莫君很快確認着:“我回以這個點爲中心調取附近的攝像頭記錄,看看有沒有符合目標體貌特徵的人走過。”
陳帥聞言驚喜地擡頭尋找起監控來:“你比大喬還快!這麼快就找到我了?你從哪個探頭看到我的?”
他只是隨便一誇,誰知趙莫君的聲音忽然尖了起來:“你頭上帶着什麼?!”
陳帥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臉上一摸,這才歇了口氣道:“不好意思啊,大喬一開始沒說你是她同事,她今早來找我的時候,我本想來找你告別的,結果沒找到你。因爲是跟蹤任務嘛,我就想帶些什麼東西遮掩一下身份,正好你桌上有這副墨鏡,我看這款式很炫酷,就自說自話拿來帶了……你別生氣呀。”
“快……快脫下來!”趙莫君的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陳帥拿的不是一副墨鏡,而是她貼身的內衣一般。聲線裡帶着三分嗔怒、三分緊張、三分害怕、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麼複雜的感情,陳帥自然聽不懂,不過聽不懂照做就是了。他趕緊照吩咐取下了墨鏡,揉了揉正在適應新光度的眼睛,再次低聲道:“拿下了,拿下來了,抱歉啊,我一回來就還給你。”
趙莫君那裡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迸出一句話:“保管好,絕對不要弄壞!”
陳帥自覺做錯了事,當然忙不迭地答應。還好兩人尚在任務中,有着公家的事情做掩護,這種私人話題很快便糊弄了過去。趙莫君處傳來噼裡啪啦的鍵鼠聲,讓陳帥聽得有些心驚。
“至於嗎?一副墨鏡發這麼大火,敲鍵盤聽着跟砸電腦似的……”
正發着牢騷,趙莫君這兒似乎有了突破:“我們的同事還在跟着他,現在他已經到了酒吧街。”
“酒吧街?腳程夠快的……難道他來這個廣場,真的是想甩掉我?我已經被發現了?”
“你在嘀咕什麼呢?什麼甩掉你?”
“哦!我是說,我還有同事?還有其他人在跟着明少駒嗎?誰啊?要我和他集合嗎?”
“不要刻意去匯合,以單獨行動爲主。”趙莫君換回了講解的語氣:“分批跟蹤是很常見的手段,你們聚在一起就可能被同時甩開,像這樣分開行動,即使你跟丟了,另外的人還在追蹤。”
被這樣一提醒,陳帥忙不迭直點頭。
“而且,大喬應該告訴過你吧,目標是個非常警覺狡猾的人,不管他有沒有察覺到跟蹤着,都會習慣性地繞路,這是他難對付的地方,也是我們找你來的目的。下一次,別再開小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