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隱秘蟲羣
相比於新聯邦境內完善的防禦體系，謝爾曼帝國在這一塊，不能說略顯遜色，只能說一團亂遭。
這讓習慣了去新聯邦偷東西的楊洺團隊，此刻多少有些不適應。
“他們就不怕敵人突然打過來嗎？”
律小聲嘀咕着：
“恆星外圍引力平穩區沒有引力探測裝置，靠近行政星的空域，組網探測器有小半已經老化到不能用了。
“我們剛纔碰到的那幾艘巡邏船，竟然雷達都沒開到最大功率，隔着舷窗都能看到幾個男船員在那喝酒跳舞。
“簡直了！”
楊洺只是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有誰敢正面跟謝爾曼開戰嗎？”
律直接語塞。
此刻的飛南號艦橋新增了兩把‘正經的’椅子。
艦橋中，三個女人的身影分工忙碌着。
高聳入雲的大廈只剩下殘骸，已屹立了不知多久，除卻主體結構之外，其餘部分都被風化，像是一隻只孤零零的旗杆。
026納悶道：“老闆，爲什麼我們不探查祖賓星呢？”
在隱身艇傳回的地表畫面中，楊洺看到了一個早已死去的城市。
律在旁道：“我建議放棄這次行動，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們發現祖賓星地下存在蟲族，老闆也無法直接登陸去格殺蟲子，我們來這裡的目的無法達成。”
楊洺抱着胳膊思索了一陣。
律笑道：“就知道老闆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已經規劃好航線圖，我們可以先黑掉部分防禦衛星，然後派遣小型隱身艦進入行星大氣層。因爲無法肆無忌憚地繞行該行星，我們必須依靠小型隱身艦接近地表，換一種檢測方式。”
“六號行星是氣態巨行星，裡面的環境十分惡劣，我們準備了兩臺特種無人機，之前路過的時候已經投放下去，但監測完成最少也要十天左右，大概率那裡是不會有蟲卵的，一階、二階蟲子也沒辦法在氣態巨行星的風暴下生存。
“這次就當外出度假，總共就二十銀河日的期限，沒有收穫就立刻離開。”
“這個！”
突然。
“能量，”律輕聲道，“這座城市明明已經沒了人居住，但它地下埋藏的部分電路還在正常運轉，小部分區域還存在了能量傳輸。”
楊洺卻有點猶豫地看着026……
“去探查一下吧，”楊洺道，“來都來了。”
他正色道：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當前探測手段都沒有效果。
赫拉輕聲道：
“中情局最擅長的就是全方位滲透，如果他們只運輸母蟲而不攜帶蟲卵，一個集裝箱並不會太起眼。
026在旁舉起右手。
律沉默了十幾秒。
026穿着維修工的寬大工作服跑來跑去，除卻工作輔助，還會不斷給赫拉送茶、送點心、送溫暖。
026駕駛的小型艦艇，開始朝律標記的地點前進。
律覺得，大概是座標點解析錯了，或者那份情報本身就是個誤導。
楊洺拍了拍手，示意三位大姐看向自己。
楊洺笑道：“行政星外圍都有嚴密的防禦網絡，祖賓星雖然落寞了，但近行星防禦體系還是很全面的。”
楊洺循聲看去，律立刻打開了視頻通信。
楊洺扭頭掃了眼，發現赫拉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嘴脣也是微微抿着。
不只是行星本體，那些衛星楊洺也沒放過，仔細搜查了一遍。
“我們要考慮新聯邦做這種事時的考慮事項，”律在旁補充道，“他們不太可能去承擔這麼巨大的風險，一旦這裡被發現，那整個計劃都會暴露。”
讓這裡逐漸廢棄的原因或許只有一個：經濟的持續衰敗，年輕人被機會更多的星球吸走。
赫拉冷靜的嗓音率先響起：
“地下三千米到十二千米附區域出現了生物能反應，很微弱，我在調整參數……如果是常規的檢測儀器，根本無法捕捉到這些異常。”
“是！”
楊洺的大腦像是被電流擊中，立刻想到了什麼。
“反邏輯、出其不意，也是中情局的行事風格。
“不太對勁，”律的投影出現在楊洺身側。
投影屏中，還能看到026那張有些緊張的小圓臉。
赫拉坐起身來，凝視着楊洺：“你不是說過嗎？當伱近距離接觸蟲族，會激發蟲族暴動。”
赫拉不斷調整飛南號上安裝的九臺各類型生物探測儀，仔細盯着各項數據反饋，偶爾也會嘗試放空精神，用自己的身體去感應。
是因爲空中的烏雲，以及那時不時會落下的酸性雨，空氣中漂浮着的有害物質常年居高不下？
不，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科技可以幫助人們適應這裡的環境。
“放置蟲卵的步驟，是由中情局的小部分精銳特工執行。”
一號目標確認無異樣。
赫拉像模像樣地舉手示意：“我倒是覺得，越是如此，我們就越要仔細探查祖賓星。”
律：“去外圍試試的意義呢？想要檢測到隱藏的蟲族，必然是要進行臨近地表的探測，老闆又不能貿然靠近大氣層。”
“嗯，”楊洺笑道，“這些蟲子聰明的很，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外殼岩石化。”
謝爾曼帝國已經存在了幾萬個銀河年，這些行政星也經歷了不只一次的輝煌與落寞，留下了深厚的歷史積澱。
赫拉摘下眼鏡，揉了揉睏倦的眼皮，繼續盯緊顯示屏。
半天后，楊洺開着小型艦艇，在一號目標行星表層來回疾馳。
這應該是近兩年畫的，風化程度不高。
十幾分鍾後。
律和赫拉同時扭頭看向了026。
“老闆！”
她緩聲道：
沒有蟲子的痕跡。
“赫拉把探測目標改爲地殼外層！律標記出這些廢棄工廠的位置，找到這些能量來源，引導026過去調查！”
“你不能去，”赫拉突然開口。
楊洺聳聳肩：“我去繼續做苦力，如果被發現了，就直接開啓粒子傳輸機把我拉回來。”
“蟲羣之間存在聯繫，這已經被證明。最近兩年有幾十個低階蟲羣被剿滅，剩餘的蟲羣很可能有了相應的進化。”
“是的老闆。”
他們做好了隨時捨棄該小型隱身艦、拉026回來一起逃命的準備。
楊洺聳聳肩。
律和026齊聲答應。
律迅速標記出了幾個座標點，圈出了能量反饋異常的區域。
赫拉緩聲道：“我們有最精密的儀器可以去檢測，如果這都不去試試的話，那前面這半個月的時間成本就會完全沉沒。”
“如果引發它們暴動，會釀成災難。蟲族會屠殺非自身物種的生命體，這是他們的特性。
“兩位，”楊洺笑道，“你們能不能看下旁邊舉手的三號船員，她都舉半天了。”
楊洺心底漸漸滋生出了一份不安。
飛南號離開小行星背部，與祖賓星隔着恆星相望，直奔一號目標。
“怎麼了？”楊洺緩步走了過來，雙手背在身後，“有異常嗎？身體不舒服？”
赫拉不會讓私人感情而影響工作，她這麼說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律負責駕駛和警戒，026負責協助赫拉，赫拉負責操控各類檢測儀器，我開一艘隱形小艇，在行星地表進行快速機動，看能不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飛南號開始朝二號目標行星進發，船上的三個碳基生命體抓緊時間休息，律則全天候無死角……不間斷打工。
赫拉皺眉看向律：“爲什麼要放棄？如果這裡真的有蟲子，我們也可以通知帝國，挽救這幾千萬條人類的生命。”
026試圖插話：“那個……”
“我在離着蟲族較近的時候，應該能感應到他們，既然這樣，我們就多管齊下。
楊洺調出下方城市的俯瞰圖。
機械思維體和生物學家的眼神都有點銳利，似乎是在問026選擇支持誰。
律道：“我個人情感傾向，自然是以拯救生命爲本，但這跟老闆的核心利益並不相關。我們還要承擔很大的風險。我們可以想辦法，讓帝國挖開這顆行星的表層，一點點去搜尋和驗證。”
楊洺問：“理由？”
儀器沒有反饋、楊洺和赫拉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離着最遠的七號行星爲第二目標，那裡比較隱秘。
這小姑娘，真靠譜嗎？
……
“我可以代替老闆去地表探測呀，”026弱聲說着，“我已經在船上滿兩年、符合條件後就綁定了這臺粒子傳輸機，可以直接傳輸回來，我也不會引起蟲族的反應，艦船操作也很熟悉了。”
人們爲什麼會捨棄這裡？
通信頻道傳來了026的哼唱聲，她似乎是用這種方式來給自己壯膽。
讓楊洺頗感欣慰的是，訓練了兩年多的026，現在也算能獨當一面了。
“講。”
喋喋不休的虛擬助理，樂觀開朗但在楊洺面前謹小慎微的維修員，讓赫拉沒有感覺到任何隔閡感。
一旁的赫拉表情出現了少許變化。
楊洺招呼一聲，律立刻撐開了立體星圖，調整星體與星距之間的比例，將當前恆星系的細節儘量凝聚在了兩米直徑的投影中。
赫拉專心分析着隱身艦上傳回的各類數據；
律在嚴密監視着該星球的防禦力量，以及外圍空域的引力變化。
“老闆，”026的嗓音突然響起，“你要不要看看這個？”
這一路都是這麼過來的。
祖賓星背面，一座無人城市上空，飛南號隱身懸浮。026駕駛的小型隱身艦，已藉助無人城的遮掩，貼在地表上進行緩慢的掃描。
很快，律再次開口：“這顆星球曾經有很多航船用聚變核燃料電池的生產基地，不過已經在幾百年前，因爲技術革新而廢棄，按理說，不可能會有燃料殘留這麼久，除非是新聯邦人爲激活了一些停用的反應堆……而且老闆，我們的探測儀器主要對準的是地殼深處。”
律像模像樣地坐在了艦長的座位上，操控飛南號完成各種高難度飛行，避開可能存在空域探測器的區域。
026快聲說着：“這裡的地面建築有一些地方出現了不規則裂痕，似乎是朝着下方塌陷了些，但地形繪製儀給的反饋，地下是沒有縫隙的……好像有點問題老闆，我找到了一處地下礦場的交通樞紐標識，但繪製儀反饋……下面沒有空腔……”
“是的，它們大概率會懼怕我。”
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後，楊洺回返飛南號。
氣態行星內的探測無人機發回了比較全面的數據，同樣沒有找到蟲族的痕跡。
“能提供穩定輻射的，不只是自然星體，恆星的能量也來自於氫核聚變，”楊洺皺眉道，“入侵這顆行政星的資料庫，查查它們這裡是否有過大規模的核工業。”
赫拉對楊洺微微頷首，戴上眼鏡，開始調整各類探測儀器的參數。
一連十二天。
“是，老闆。”
楊洺負責駕駛區、026負責火控區，赫拉則臨時坐在了艦載探測器的操作面板後方，含笑看着楊洺和律在那互相吐槽。
經過三個銀河日的航行，十幾次迂迴躍遷，飛南號已經順利進入祖賓星所在恆星系。
飛南號的艦橋安靜了下去。
“或許我們可以在外圍試試，”赫拉道，“總不能就這樣空手而歸。”
“這顆行政星上有幾千萬人口。”
“律，蟲子以輻射爲食。”
白色幽靈。
“蟲族是個很神奇的集體生命體，它們的文明等級其實是要高過銀河人類科技文明的，它們本身就是最精密的儀器。
“好的老闆。”
飛南號在該恆星系中兜兜轉轉，楊洺開着小型艦艇飛了不知道多少萬里。
律卻道：“風險預估是我的工作內容，祖賓星畢竟是謝爾曼帝國的行政星，裡面不能預估的風險實在太大。”
“什麼不太對勁？”
疲倦的赫拉顧不得保持淑女形象，半躺在椅子中、身上披着026送來的毛毯，黑眼圈已經十分明顯。
她穿着藍色寬鬆維修服、戴着一雙白手套，像極了建築工地上操控機械的年輕小師傅。
“這份情報，是我們破譯一份新聯邦中情局沒徹底刪除的文件得到的，結果不一定正確。
“嗯！”026趕緊把攝像頭對準自己，“我繼續專心工作！”
較爲低矮的建築，都爬滿了各類植物，讓這裡看着就像是一片古怪的叢林。
赫拉道：
“假如這裡存在蟲羣，而014的編號代表計劃早期播種的那批蟲羣，且經歷這兩年的刺激，說不定已經存在高階女王。
楊洺搖頭笑了笑：“這裡可能有人類活動，小心點。”
律與赫拉同時點頭，都覺得這是不錯的主意。
“他們或許會營造燈下黑的特點，而且這顆祖賓星雖然保留着防禦體系的底子，但本身已經沒了多少活性，有大片的無人城區。”
楊洺圈出了兩顆行星。
隱身艦上搭載的兩臺檢測儀功率全開，不斷傳回地下的資料。
地面堆滿了玻璃的碎屑，各處飄動着各類合成纖維的布料，偶爾能看到一些動物的屍骸。
026把攝像頭對準了窗外，一面還算完整的牆壁，被穿着銀灰色外骨骼裝甲、戴着黑色戰術頭盔的身影所填滿。
她擡頭看向楊洺，嘴脣微微顫抖，將面前的屏幕轉動半圈，面對着楊洺。
楊洺眨了下眼。
“按過往的資料來看，蟲羣前期比較脆弱時，它們會進化出各種各樣的手段保命。
“這附近沒有強大的帝國艦團，在災難發生後，無法及時止損。”
“明白。”
026小聲道：“那我們還要探查祖賓星嗎？”
“開始規劃探測路線。”
“按距離恆星遠近進行標號，離着最近的行星是一號目標，這裡受恆星影響較大，探測儀器容易出現偏差。
楊洺果斷下令：“離開那裡，回返飛南號。”
楊洺難得悠閒一把，站在舷窗旁，注視着這顆到處瀰漫烏雲的‘年邁’行政星。
沒有空腔？
“是我突然有些煩躁感，”赫拉低聲說着，“數據很正常，地幔層沒有發現生命跡象，你有什麼感覺嗎？”
“要檢測祖賓星，就要過度靠近他們的防禦系統，”律仔細思索着，“這樣我們要承擔比較大的風險，我建議先仔細檢測其他行星。”
“哪個？”
“除卻祖賓星之外，其他三顆星球列爲第三目標，按優先級依次探查。”
屏幕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綠點。
大地如果是‘皮膚’，那這些綠點就鋪成了皮膚下的毛細血管。
屏幕左上角的數字在不斷跳動，此刻已經達到了七位數，且還在飛速飆升。
“很明顯，它們爲了躲避探查，從靠近地幔層退到了地表附近，僞裝成了岩石物質，”赫拉低聲說着，“這顆星球完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