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崩塌邊緣
【帝星圈地方行政長官得詔令，翌日開始陸續入帝星直接向皇帝陛下述職。】
【皇帝陛下宴請帝國軍部少將及以上將領。】
【長老院頒佈最新命令，擁有私人領地的貴族，需在半個月內，陸續進帝星述職。】
【帝國帝星級科研單位負責人，將在未來兩個月內，根據自身工作進度進行調整，進入帝星參加研討會。】
【天怒要塞核心改造人部隊，將派出代表，接受皇帝陛下的親自嘉獎。】
…
伊蘭朵星太空港，楊洺坐在角落，端着律給他製作的‘銀河日報’，表情嚴肅地看着這一條條新聞。
現在的趨勢已經很明顯了。
這就是謝爾曼帝國當代皇帝，要強化帝權在帝國權利核心的領導地位。
最近這一個月，各類關於帝星的新聞接二連三，此前本隱藏在帝國權力體系核心的皇帝陛下，突然像是發癲了一般，不斷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如果叔叔你允許我跟隨你去闖蕩的話，我可以暫時放下這份事業。
她戴着白色的寬檐禮帽，施了精緻妝容的臉蛋上掛了一幅寬墨鏡，染成酒紅色的長髮微微燙卷，淺灰色的吊帶連衣裙與她身段完美服帖，包裹着胳膊的蕾絲手套與裙襬下方延伸出的白色絲襪，讓她多了幾分富家小姐的氣質。
‘奴籍生下來的孩子還是奴籍，他們在用基因優化技術給自己篩選玩物，人類在這裡只是玩物你懂嗎？’
楊洺嘖了聲：“接我大侄女罷了，鼓搗那麼帥幹什麼？”
穿着外骨骼裝甲、戴着戰術頭盔的凱瑟琳，從懸浮踏板上跳了下來，坐在一隻噴泉前的仿石質的座椅上，靜靜地出神。
“我這邊太危險了，”楊洺溫聲說着，“這些事稍後再議，如今我雖然也算在帝國站穩了腳跟，但始終根基太淺，而且晉升之路並不算明朗，我也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發展。”
楊洺笑着拍了拍米米莉的胳膊，嗅着那一縷奇特的暗香，笑道：
“好了，這裡人太多了，先去船上再敘舊。”
爲了防止民變，帝國的調節機制，在不斷降低貴族的特權，不斷宣揚帝國無敵艦團，讓民衆相信，他們生活的行星，就是銀河系最具有安全感、最富饒也最有潛力的地方。
她似乎是在有意展示着自己美好的身段，沒有絲毫贅肉的纖腰伸展着，雪白的肌膚散發着微微的光澤，流暢的馬甲線十分吸睛。
楊洺笑而不語。
“如果我事事都要自己去做，就算是八個我，也要被海盜團的事務累死。”
凱瑟琳低頭看着通信器，雖然無法對外聯絡，但手指摸一摸那傢伙的頭像，心底也能多一點慰藉。
米米莉笑道：“什麼艦隊，只是一羣海盜和一些小破船罷了，海盜團已經進入休整期，他們去黑市倒賣擠壓的貨了，這段時間業務不錯，他們估計要忙個幾個月。”
楊洺答應了聲，帶着米米莉進入了太空港的軍事應急通道，在一羣乘客的注視下，登上了一艘小型運輸艦，落向了地表。
律貼心地在楊洺眼前投影出了一個箭頭，指向了前方正涌來的人羣。
“你艦隊不管了？”
“你好莫莉。”
民衆的思想覺醒早已完成。
長久以來，謝爾曼帝國社會環境相對寬鬆，軍權與資源開採權被皇帝和貴族牢牢把控，帝權、貴族、平民維持着脆弱的平衡。
“去船上說。”
凱瑟琳其實聽說過貴族對奴籍的迫害，但當她真正看到那一幕幕情形，依舊衝擊着她根深蒂固的觀念。
楊洺覺得，謝爾曼帝國體制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利維·謝爾曼明確指出，帝權必須做貴族階層脖子上的繮繩，用力拉着貴族階層，減少貴族階層對平民階層的壓迫，讓社會大部分職業的上升通道如常，機會盡量保持均等。
【新聯邦副總統譴責帝國蠻橫的入侵行爲，這是對人類文明的踐踏。】
楊洺沒好氣地罵了句：“沒事你管我激素分泌不分泌幹嘛？人類之所以能屹立於銀河系之巔，就是因爲我們能用理性剋制獸性，用禮義廉恥賦予歷史深刻靈魂。”
——之前帝國覆滅了一個小國，就將那裡百分之三左右的人口，貶爲了非正常公民。
“唉，快到多事之秋了。”
“叔叔，你是想勸我放棄機械改造對嗎？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更改主意的唷。”
“暫時沒有換行的打算，不過……”
這還是那個跳幫砍人的米米莉？
楊洺皺眉撇嘴一臉費解，米米莉卻已經看到了他，歡呼一聲，併攏着大腿、很淑女地跑了過來。
“唉。”
原本格局的既得利益者們，都已陷入了焦慮情緒。
帝星上的帝國公民很少，只有大概一億多人，其中九千萬是‘普通公民’，一千萬人是那些王宮貴胄私人財產般的奴籍子民。
“知道了。”
“伱爸趕去鄰國開會了，”楊洺笑道，“現在是資源整合關鍵時期，他這位能源大亨可是忙的很。”
楊洺笑了聲，米米莉已經挽住了他的胳膊，朝着前面張望着。
米米莉嘴角微微撇了下：“忙唄，我也不是來見他的。”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看不慣不如努力成爲他們的一員。’
‘我親眼看到，他們把幾個年輕人吊起來一點點打死，屍體被拉去餵了寵物！’
本該是帝國精神象徵、文明代表的帝星，卻掛滿了人性的醜惡。
“你好，尊敬的楊洺閣下。”
罪惡與壓迫，就發生在這些奴籍身上。
雖然是來接人，但楊洺的這身打扮確實有點過分隨意，拖鞋、褲衩、花襯衫，加個草帽就能直接回地球老家守魚塘了。
“我的粑粑呢？”
看她已經熱情地張開手臂，楊洺爲了不掃她面子，笑着張開胳膊。
‘隊長，我們是超改者，我們該去面對強大的敵人，而不是成爲貴族的看門狗。’
“可憋死我了！”
凱瑟琳擡手扶着頭盔前端，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身影。
帝國的奴籍並不多見，而且大多是在一些半資源半行政的行星上，都是一些重罪者或者戰爭俘虜。
帝星，某處技術人員聚集的數十萬人的城市邊緣，一座公園中。
她意氣風發地說着：“好吧！既然你有了時間，那本船長就勉爲其難當你的伴遊，陪你到處逛逛。”
大貴族此刻正擔心皇帝陛下是否要繼續削減貴族特權，處於高位的官員擔心皇帝會突然宣佈，拿回各等級官員的直接任命權。
律的嗓音傳來：“老闆，米米莉小姐還有兩分鐘進入太空港。”
“行吧，”楊洺輕笑了聲，“就打算一直在海盜這個行業幹下去？”
楊洺點開投影屏，推到了米米莉面前，笑道：“看看，這是我給你安排的行程。”
此刻的軍部倒是最穩定的，因爲他們本身就直接對皇帝陛下負責，現在跟之前沒什麼兩樣。
“那裡有一條智械生產線，”楊洺輕聲說着，“你不是很嚮往機械改造嗎？我帶你設計幾個機械改造的方案。”
“可是老闆您在提到米米莉小姐的時候，體內某些激素分泌總會有輕微的增幅。”
楊洺差點忘了，這位可是個美白愛好者。
楊洺口袋中飄出了一隻攝影球。
“真的？！”
瑞瓦主任的嗓音總是那麼冷靜。
“呃，暗星2號基地？我們要去你的秘密基地嗎？”
楊洺頭頂慢慢劃過六個黑色的圓點。
……
楊洺笑了聲：“《皇帝傳》裡學的，讀了幾遍過後，一些話不自覺就記住了。”
大地傳來了輕微的震顫。
米米莉伸了個懶腰。
楊洺作出丟東西的手勢，這份投影報紙炸成了一點點熒光。
“帝國遠征剛結束，國內出現了一些動盪，帝星圈也不太安穩，我就託病回來轉轉，避一避風頭。”
律小聲嘀咕：“您真的不去換身衣服嗎？”
‘救我！救救我！求你們救救我！’
【帝國之末日：新聯邦的局部軍事優勢說明了什麼原因？淺析銀河系兩大強國的萬艦大會戰。】
米米莉如乳燕投懷般撞了他滿懷。
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兩條筆直的長腿交疊搭在控制檯邊緣，輕輕晃動着腳丫。
楊洺道：“你也注意點。”
前後不過兩分鐘，富家千金變成了火熱辣妹，高跟鞋替換成了一雙厚底的小短靴。
帝星彷彿就是個吞噬能量的怪物。
“蜀黍~”
此外，帝國長老院總習慣，將帝國平民階層與貴族階層的矛盾，與新聯邦這種國家中普通人與資本階級的矛盾，進行互相類比。
‘凱瑟琳隊長，我們不斷拼了命去戰鬥，就是爲了保護這些人渣？我們在出生就定下了死亡日期，去參加那個必死的人體升維實驗，就是爲了給這些人渣鋪路？這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米米莉慢悠悠地說着：“既然選擇用人，就要去信人，與其時刻擔心這人會不會背叛你，不如在用人前看清他的本質，在日常維護好自己的威信。”
帝星所在恆星系一片黑暗，因爲居中的恆星已經被薄薄的吸能裝置包裹，爲帝星源源不斷提供着近乎無盡的能量。
楊洺輕輕嘆了口氣：
帝國疆域太廣闊，大部分行政星距離帝星十分遙遠，帝國本身存在的時間，相比於人類壽命而言，也已太過漫長。
帝國的貴族，並沒有那麼高尚。
這是什麼鬼口音！
“小心點總歸是不錯的，”米米莉將禮帽摘了下來，丟到行李箱上，幾根頭髮飄到了楊洺肩頭，“叔叔這次怎麼有空了？你不是應該更忙碌嗎？”
‘我們是超改者，何必去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然這裡爲什麼叫帝國，而不是謝爾曼聯邦？’
乾脆早點拆解，把軍事情報、國外情報、內外輿情這三大板塊分開算了。
楊洺有些納悶：“你不直接管財務嗎？”
如此一來，帝國子民又會覺得，他們生活的其實還挺不錯。
然而，這並不是科技進步，只是時尚輪迴，大概百年前也曾興起過這類入網終端。
“叔叔又不是外人，”米米莉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主動向楊洺這邊靠了靠，“還是說，叔叔依然會對我產生一些想法？”
反觀帝國軍情局，這個人員配置如此臃腫的帝國情報組織，在星際範圍完全憋不出一個響屁。
真就是！
輸贏全憑一張嘴，決勝網絡輿論圈？
其實不用律去指，楊洺一眼掃過去，那個最吸睛的美麗姑娘，就是他等了小半個小時的目標人物。
“雖然我不是一個保守的人，但我確實需要尊重自己做的許諾。
米米莉喜出望外狀，隨後她機智地嗅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
剛進船艙，米米莉發現各處活動的只有幾臺女僕機器人，頓時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剛纔不是問，我爲什麼有空嗎？
這其實並不利於帝國的穩定。
“你這什麼情況，打扮的這麼淑女。”
“我跟你爸保證過了，不能對你出手。”
“老闆您最近說話怎麼一套一套的？”
已在海盜界小有名氣的米米莉。
整個船艙都飄蕩着那股暗香，讓他心情變好了許多。
米米莉抱怨一聲，擡手就要去解自己的長裙，楊洺趕緊轉身坐去駕駛位。
米米莉對帝國政治並不感興趣，問了兩句就轉移了話題。
楊洺感覺到，周圍有很多不分年齡的雄性生物，對自己投來了略帶酸氣的目光。
“不喜歡嗎？”米米莉嘖嘖笑着，似乎有意把楊洺抱的更緊了一些，“我現在正被七八個小國通緝，當然要做一些遮掩。”
“叔叔你是想成爲帝國的人上人嗎？”
離開那些王宮貴胄的莊園區，凱瑟琳總算不用去看那些大貴族集體墮落的場景。
【又一次，落後戰勝了先進，野蠻戰勝了文明。】
帝星模塊開始轉動，天空中模擬出的恆星也開始挪移位置。
可就算如此，有時候卻還要從該恆星系之外運送能源。
‘我受不了這裡了。’
楊洺將電子報翻了個面，頓時切換成了國外新聞。
新聯邦這種宣傳手段，楊洺還真挺佩服的。
“你所經歷的那些，是我的海盜日常不能比擬的。”
這種懸浮球體是最近剛開始流行的入網終端，太空港大廳能看到不少人的肩膀上都飄着一個。
這些身影突然消失，變成了一名只穿着一件內衣的女孩，在路邊莊園角落衝了出來，卻被兩隻機械衛兵抓住了雙腳，拖回了莊園的角門。
有人在耳旁冷嘲熱諷：
米米莉的行李箱在後方飄了過來，行李箱前端的固定屏中，穿着一身典雅長裙的莫莉顯露影蹤，對楊洺提裙欠身。
‘凱瑟琳，不要想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楊洺笑道：“都到這裡了，你還怕什麼？”
後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楊洺沒忍住扭頭看了眼，卻見米米莉毫不避諱地脫下了長裙，只穿着輕薄如背心的防護小衣和安全褲，在行李箱中拿出了比安全褲也長不了兩公分的熱褲。
“米米莉小姐出現了。”
米米莉仔細思考着。
米米莉扭頭看向楊洺，宛若寶石般的眸子裡閃爍着幾分光亮。
隊員們的嗓音漸漸多了些激動。
老皇帝突然高強度的宣示自我存在感，已經在衝擊這種平衡。
“只能說，在帝國獲得權勢，對完成我的理想和目標，有一定的幫助。”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參加過的幾次對外戰爭，士兵與敵人的屍體彷彿堆成了小山，而她此刻正茫然地站在山頂。
“哼！”
凱瑟琳突然雙手捂住頭盔，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耳中不斷迴響着嗡鳴。
她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藏着的隱藏攝像裝置，已經將焦點放在了她身上，仔細觀察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