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雖告捷，但總體情況並不容樂觀。
兩支蟲羣已經衝過了第一緩衝區，正朝着第二緩衝區前進。
這一戰打完，有些好消息，也有一些壞消息。
最大的好消息莫過於，蟲羣開始匯聚了，除卻蟲羣過境這個區域內的行政星，帝國其他行政星都算是暫時解除了危險。
壞消息是，帝國想要阻攔這兩大羣蟲子，就必須在下一戰拿出決勝的氣勢了。
帝國也在積極做調整。
在帝衛系統的調動下，帝國防禦力量已經在蟲羣襲來的方向上集合，狙擊蟲子的戰場已經選定，戰場附近的空間也進行了封鎖。
帝國拿出了他們壓箱底的科技——泛行星引力壁壘，爲帝星圈製作了一層‘城牆’，有效阻隔蟲子進行帝星圈內部大規模躍遷。
除此之外，帝星圈的行政星都開啓了雷區模式，所有航線中止，行星防衛系統全天候開啓。
所幸網絡沒斷。
第一戰的相關信息，也在帝國境內流傳，備受期待的帝國英雄成功擊殺一頭六階僞女王，也被當做了重點新聞進行宣揚，有效的降低了民衆們的恐慌。
東風號已經回到了楊洺附近，但楊洺並沒有直接回返東風號。
此刻的東風號也已經併入了理的指揮系統，也就是律在背後操作，雙方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某種……楊老闆這個當事人都有點摸不着頭腦的默契。
休息室內，楊洺端着腕錶，看着上面不斷蹦出的消息，表情略有些沉悶。
律：【根據您提供的這些信息來看，理似乎是在暗示您什麼。】
楊洺看了眼休息艙的狹小窗口，迅速輸入了文字。
【我總覺得這事有點蹊蹺，理似乎特意說，當代皇帝沒有控制她的權限。】
律：【她提到了主管人這個概念，而不是主人，這也是有區別的，依照我來說，我並不會羞於說，你是我的主人，因爲我本來就是寄宿於主人的機械生命體。理卻說她的主管人不是當代皇帝，有沒有可能指的是謝爾曼家族？】
【謝爾曼家族如果搞得定她，那他們用得着開發帝衛2.0？甚至現在來看，謝爾曼家族依舊不知道理的來路。】
律：【嗯，不過我們現在可以做一個簡單的總結。
第一，利維·謝爾曼依舊還存在着，只是存在形式未知，從理不斷掙脫束縛來看，這個開國皇帝的狀況應該很糟糕，又或者這就是利維·謝爾曼製作的陷阱，意圖讓我們上當。
第二，當代皇帝沒有辦法對理產生直接影響。這個可能性就很多了，比如，有可能哪一代的皇帝並非是利維的子孫，失去了基因傳承，等等。
我只是舉個例子，老闆您別當真。
第三，理還有所顧忌，她用這種形式跟老闆您對話，透露出這些消息，說明她依然無法完全自主，或者說，她依舊無法在帝國境內真正的一手遮天。】
楊洺含笑挑眉。
有這個小助理在，還用他動腦？
砍蟲子就完事了。
【律你覺得理說借用我，有沒有可能是讓我去跟利維·謝爾曼產生交集？】
律：【概率很大，老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一切小心爲上。】
楊洺想了想，又問：【你現在的狀態怎麼樣？】
律發來了兩個問號。
楊洺補充了句：【我是說，伱有沒有被理驅逐或者壓制？】
律：【沒有被驅逐，不過我也無法在帝國境內網絡進行展開，她時刻緊盯着我。】
律的回話停頓了幾秒，隨後又是一連串的文字消息。
律：【老闆，您一定要注意，不要被理矇騙了，我們瞭解彼此，如果是爲了老闆您，我也願意對三位老師撒謊。我們必須提防利維·謝爾曼，上一任考生，只有他纔是老闆您真正的威脅。】
律：【落風這邊遭受的蟲害基本可控，我們會將傷亡控制在最小的範圍，讓落風能保存實力，落風同盟附近的不少小國正在遭受蟲害，稍後我們可以利用蟲潮退卻前的時機，對這些地區進行攻略，這樣能建立起更穩定的附屬關係，民衆的反彈會很小。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危險與機遇往往並存。】
律：【還有一點需要注意，就是帝國對付六階僞女王時，使用了一種新型奇異物質炸彈。】
楊洺納悶道：“那是什麼？”
律發來了一小段科普：【奇異物質，指的是夸克物質的特例，是上夸克、下夸克和奇夸克的流體，誕生條件較爲苛刻，但當奇異物質產生，它以更穩定的亞原子結構會引導周圍接觸到的物質進行奇異物質同化，一般誕生於較高的原子核密度環境下，比如較高質量的中子星核心區域。】
楊洺身形後仰。
【你就簡單說下效果。】
律：【帝國的奇異物質炸彈是高超磁能彈的延伸，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同化部分物質、然後釋放出強大的能量。帝國就是利用三枚奇異物質炸彈，戰勝了一頭僞女王。】
楊洺點點頭：【反正我小心這東西就對了哈。】
律：【是的老闆，這類武器是帝國專門拿出來對付蟲羣的，對付人類艦團，還是離子束引發艦體聚變反應更有效。】
【圍獵行動怎麼樣了？】
律發了個表情符：【^_^一切順利，赫拉小姐的情況較爲穩定，不過老闆，我注意到蟲族似乎偷偷摸摸朝你所在的方向增兵了。】
楊洺淡定的一笑。
與僞女王一戰過後，他也多了許多自信。
與蟲鬥，其樂無窮。
他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開軍事會議，楊洺想了想，決定回東風號上。
楊洺還是想讓婆娑出鏡，高調宣佈，她現在是他的打手。
……
自由合衆國首星，太空港的船塢中。
一艘隨時準備啓航逃命的大型商船內，四號先行者躺在兩名古埃爾大姐姐的雪白大腿上，抓着遊戲柄、戴着虛擬眼鏡，手指摁動的速度快如幻影。
很快，艙外傳來了歡呼聲。
四號先行者摘下眼鏡，淡定地一笑。
雖然他不能跟白色幽靈那大哥一樣，直接抓着十幾米長的光劍衝向蟲羣；
但他可以利用自己的關係網，搞來一套自由合衆國軍方用的遠程操控機甲，跟着機甲羣一起行動戰鬥嘛。
就他的天賦和實力，混不到王牌機甲操作員，那也能混個精英的頭銜。
哪怕一下午就玩壞了四臺機甲。
他將眼鏡和手柄扔到一旁，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皺眉問：“死多少人了？”
兩位身體修長、長相有點古怪但大體還能符合正常人審美的美女，主打的就是一個親密陪伴，這種正事是指望不上她們的。
一旁有個穿着燕尾服的管家立刻向前，低頭稟告：
“當前我們自由合衆國有十一顆邊境行政星遭受了蟲災，已經有二十七億民衆被屠戮。
“不過，現在蟲羣已經開始合兵，即將與我方軍隊正面對撞，平民們的死傷數量應該不會太高。”
“纔多久，竟然就這麼多？”
四號先行者緊緊皺眉：“我大哥白色幽靈那邊怎麼樣？有什麼戰報嗎？”
“是的，您大哥剛剛斬殺了一頭六階僞女王。”
“自己殺的？”
“是的，根據多方情報顯示，他一個人偷襲了那頭僞女王，成功幫帝國艦團化解了危機。”
四號先行者啞然失笑：“算了，跟這種非人生物，沒辦法比……他就沒必要去對比。”
管家笑了笑，又憂心忡忡地說着：
“這其實有些反常。
“謝爾曼帝國是一個邪惡的霸權主義國家，他們的皇帝和掌控國家的謝爾曼家族精英派，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外人，在帝國獲得如此巨大的威望？
“現在，白色幽靈的影響力已經到了能影響帝國國運的程度。
“更可怕的是，白色幽靈在帝國中低層軍官、普通和改造士兵中，都擁有着極高的威望。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講，帝國早已容不下他纔對。”
四號先行者面露思索，眼底劃過幾分笑意：“帝國可能覺得，白色幽靈不敢背叛他們。”
“這有什麼不敢的？”管家對此表示詫異。
“就跟我一樣，”四號先行者嘆了口氣，“你看着我風光，實際上，我也只是在當那些老傢伙的狗，聽他們的命令，然後去咬他們敵對的黨派，雖然我也做了很多努力，比如通過各種手段蠶食那些老混蛋的子孫，但現在而言，我也是被動的。”
管家喃喃道：“如果說是您揹負的使命的話，您大哥把帝國推翻了，自己建造一個獨裁政體，或者把帝國肢解了，自己割據爲王，豈不是能更好的照顧未來抵達銀河系的家人們？”
“你這麼一說，倒也對。”
四號先行者嘖了聲：
“算了，不要想這種難題了，他雖然是我大哥，但我不能平白無故幫他，我跟他也存在了一定的競爭關係，看看吧，這場戲就帝國那邊懸念最大。”
“嗯，您注意休息。”
管家低頭應了聲，轉身走去了角落的暗門。
四號先行者伸了個懶腰，靠在這兩個古埃爾妹子懷裡，露出了陶醉的微笑。
打打殺殺的能叫生活嗎？
他這才叫做生活。
……
謝爾曼帝國，帝國軍部最高級別作戰會議。
會議形式依舊是虛擬投影。
三位最高統帥坐在主位，兩隻長桌後，坐着楊洺在內的三十多名帝國將領。
“……以上是初戰總結會議。”
托馬斯中將散掉了眼前的虛擬演講稿，正色道：
“這一戰我們探到了蟲族的底，六階成蟲的戰鬥能力，比起帝國曆史數據記載相差不多，戰爭難度總體可控。
“帝衛系統沒有任何異常，她在雙線同時調控了總共兩萬三千艘戰艦，沒有出現一絲錯漏。
“我建議，帝衛2.0系統繼續保持待機狀態，作爲一個補充就足夠了。”
衆將軍各自點頭。
帝衛系統正常工作，他們的壓力就能減輕許多。
托馬斯中將行了個軍禮，低頭入座。
“漢頓少將，”一位老將軍點了楊洺的名，“這次戰鬥，您似乎與帝衛系統出現了一些不愉快？”
楊洺嘖了聲：“是我有些桀驁不馴了。”
一羣老人盡皆莞爾。
楊洺正色道：“之前帝衛系統沒有我的數據，現在應該有了，我能單挑六階僞女王的事，她應該也算眼見爲實了，接下來，我希望她能給我正確的調令，而不是讓我們的將士白白付出犧牲。”
“漢頓少將，”一位元帥緩聲道，“我能理解你體恤士兵的心情，但面對蟲潮，我們在座的每一位，都做好了以身殉國的心理準備，我們的將士們也是這樣。你的這種言論，其實是對他們的一種羞辱。”
“抱歉，”楊洺面露歉然，“我只是想讓傷亡更小一些。”
“嗯，稍後請聽從帝衛系統的指揮。”
“是。”
楊洺簡單答應了句。
會議開始進行常規議題，無非就是讓各位將軍做好隨時接手戰局的準備，他們就是帝衛、帝衛2.0都無法正常工作之後，必須撐起戰局的第三根支柱。
在場也只有楊洺知道，機械思維體這種存在，到底有多穩定。
會議進行到尾聲時，楊洺主動舉手示意。
“怎麼了漢頓少將？”
“我想，是時候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助手了。”
楊洺正色道：
“首先我必須對帝國公開致歉，帝國一直在通緝的女武神，其實一直在我的船上。
“此前我力量不斷進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源於她對我的無私奉獻。
“現在，我已經能全面壓制她，讓她成爲了我的戰鬥夥伴。”
說話間，楊洺打了個手勢，投影設備立刻調整角度。
有道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了楊洺身後，輪廓逐漸充實、面容逐漸完善，披散的長髮緩緩落下，一張看着柔美可愛的臉蛋，像是寫着‘生人勿近’。
這羣將軍面面相覷。
“正式認識下。”
楊洺笑道：
“這是我的戰鬥夥伴，古神生命體女武神·婆娑，同樣，她也是法亞文明古神項目組的唯一正常成果。
“而我，是由她的基因延伸而來，一步步完成生命層級進化，最後與她持平的古神生命體。
“我們兩個奉法亞的命令，幫助帝國渡過當前的第二天災，並會在這場天災中，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與此同時，大女王對我們保持了絕對的警惕性，她會優先攻擊我們，以保證我們不會對她產生威脅。”
將軍們眨眼的眨眼，沉吟的沉吟。
這事，跟他們的負責領域也不挨着啊。
他們都是戰艦指揮官出身。
什麼法亞、什麼古神項目組……
三位最高統帥各自點頭，居中的老人問：“漢頓少將，你是想通過我們，對帝國高層反饋這件事對嗎？”
“是的，”楊洺道，“我跟婆娑的本質都是，嗯，高級步兵，這是帝衛系統給我們的評價。”
“好，”三位最高統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們會把這個消息向上稟告，帝國能多一個強大戰力，這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婆娑，先回去吧，”楊洺溫聲說着。
一旁的婆娑對楊洺低頭行禮，算是給足了楊老闆面子，隨後轉身退走。
“那個，”托馬斯中將小聲問了句，“你是用她的基因改造的？”
“可以這麼說，”楊洺點點頭。
托馬斯中將皺眉凝視着楊洺：“那她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你的生物學母親？”
楊洺：……
不會聊天就別吵吵！
楊洺還以爲，這些將軍們會問，婆娑此前在帝國境內製造的那些慘案，該如何對公衆解釋，可沒想到，將軍們壓根就沒去考慮這些問題。
帝國骨子裡就沒什麼人權不人權的概念。
關閉投影裝置，楊洺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到了一旁傳來了壓抑的笑聲。
他瞪了眼婆娑，後者立刻忍住笑，用滿是慈愛的目光注視着楊洺。
“寶寶乖？”
“我！”
楊洺飛撲而上，婆娑身形直接懸浮倒退，在東風號走廊中留下了一連串的笑聲。
比起當年，她倒是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