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支……”
尹維娜和柯勇可以說非常熟悉地支的特性了,哪怕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連貫事件,他們也能通過一些時間間隔和實際出現的衍生體去猜測地支安排事件的目的。
在通往地支的走廊上,有一個人在戰鬥,在這裡死去的執行者和收容物屍體都已經被堆疊到了走廊的兩端,而最後存活的執行者彷彿已經失去了意識一般。
“是那個……蘇沉夢手底下的人。”柯勇認出了對方。
“她的戰鬥太久了,她沒等到增援。”尹維娜嘆息了一聲。
陳惜語彷彿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一般,微微扭動了一下頭部,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咕噥聲。
這個地方很不巧,正是各種事件發生的中心,突破的收容物也有很多從這附近經過,由於一些性質詭異的收容物存在,她無法在原地停留很久,在連續作戰中也很難保護得了身邊的隊友。
當然,在石孤和商清峽被收容物吞噬之後,陳惜語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屠殺周圍見到的一切了,她作爲蘇沉夢最看好的一個人,自然是有着非同尋常的實力。
滴答。
紫色的血液順着手臂落在了地上,長出了一些珊瑚狀的觸鬚。
“紫羅蘭庭院。”尹維娜說道。
“什麼時候突破的收容?我居然沒感覺到精神檢定。”
“那就說明紫羅蘭庭院的突破還有第三種方式。”
“是……兩位隊長?”陳惜語終於開口發出了正常的聲音,“對不起,我現在……看不見。”
“你的眼睛被收容物的特殊手段遮蔽了,不必擔心。”尹維娜說,“蘇沉夢呢?她沒有管你們?”
“來到這裡之後,就感應不到了。副隊……副隊應該還在找我們,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只是一路殺,一路逃……”
“在這個地方所有跨域的偵查手段都遭到了抑制,蘇沉夢的偵查範圍大概也沒那麼廣了。”柯勇沉聲說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除了眼睛?”
“沒有,
我能感覺到各位……視覺缺失並不影響我。”陳惜語略有些緊張地說。
“沒關係,你現在應該是受到了紫羅蘭庭院的影響。”尹維娜說道,“失去視覺對你來說說不定是件好事,至少你不會受到異化的視覺影響。”
“異化視覺?我嗎?”
“是的,當然你的感知也不可完全相信。紫羅蘭庭院的影響下,執行者只需要遵循一個規則,你知道的。”
不得向別的執行者出手,而優先動手的執行者格殺勿論。
“我知道了,那麼各位又要前往何處呢?我想要找到副隊又應該前往哪裡?如何治好我的眼睛?”
“不鎮壓紫羅蘭庭院的話,我們也沒辦法保證能治好你。至於你的隊長……”柯勇想了想,“我們可以通過休息室的廣播去通知她,不過這也意味着那些突破的收容物也能聽到。”
“那麼……就殺光那些收容物。”
陳惜語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兩片紙張一樣的東西將她的雙目完全閉合了起來。
“動身吧。”尹維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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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築物的地下三層,相比於混亂的上層戰鬥,這裡倒是沒有太多危險。收容物們被走廊分開後,殘留的執行者只要想逃絕大多數情況下是可以逃跑的。
“走這邊。”
艾歐麗帶着莎羅曼在這一層悄悄行動,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這一路上根本就沒有碰到一個敵人。
“我們不回答陸凝……沒有問題?”
莎羅曼小心翼翼地問。
“她會聯絡我們的話,那一定是急事。而對她來說是急事的話,我們就處理不了,還容易暴露自己。”艾歐麗冷笑了一聲,“怎麼?現在倒開始顧念隊友情誼了?”
“我以爲你和那幾個人關係很好。”
“是的,關係好。”艾歐麗把耳朵貼在一扇門上,手指點在側面牆壁,一縷血絲順着手指蔓延到了牆上。
“那你都是在假裝?”
“假裝?爲什麼要假裝?關係不錯,但是到不了危機時刻趕去救援的地步而已。”艾歐麗收回手指,站到了門前,“再者說,就算是要幫誰,那也是我欠了人情的周維源,不是陸凝——安全。”
莎羅曼跟在艾歐麗後面,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那我們現在是要幹什麼?爲什麼不躲起來?”
“動動你的腦子……就算你的核心武器勉強到了神級的水平,你能在這種環境下一直躲在同一個地方?剛剛我們調取的資料你也看到了吧?上面的樓層全是神仙打架,一個神級核心武器而已,真以爲別人拿你沒辦法?”
莎羅曼不敢說話了,艾歐麗和她都已經通過周維源的指引將核心武器提升到了神級,然而相遇的時候艾歐麗幾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實力,她卻根本看不清艾歐麗。
“這個地方本來就不安全,建築內就沒有完全安全的地方,我們想要存活,那就得想辦法離開。至少也得找到出去的路才行,到時候你想怎麼發善心都可以。”艾歐麗說。
“出去?”
“周維源能聽到的東西,我也聽得到。那可是用了我的血的。”艾歐麗彈出兩團鬼火,然後滅掉了走廊裡面的燈光。
“哦、哦。”
“別隻顧着點頭,你也替我盯着一點。突破神級跨過審判島周圍的空間我是不指望的,不過那個隱秘的海港還是可以找一找。雖然叫海港,不過那玩意肯定不會真的放在海邊,不然早就沒了。”
“海邊的威脅不是已經解明瞭嗎?那些金屬人甚至已經被錄入資料庫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真正厲害的不是那些未知的玩意,而是製造了這一切的審判島?還是你認爲審判島這種組織是那種會讓造物失控脫離自己掌握的冒失組織?”艾歐麗不耐煩地說。
“是,可是這既然是審判島創造的東西,應該也不會讓它們威脅到自己的秘密海港吧?”
“不會。”
艾歐麗張了張嘴,剛剛她沒有來得及回答,這並不是她在說話。
兩人頓時感覺背後一涼,艾歐麗更是瞬間將“人面”抓在了手裡。
鬼火當中,站着一個模湖不清的人。
“不可能……沒有血……也沒有……”
“執行者艾歐麗,如果在這一次生還,你應該可以成爲一個二等執行者。”那個人往前走了一步,讓兩人看清了他的容貌。
他留着略長的頭髮,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衣領被拉得很高,甚至擋住了下巴。男子的面貌平平無奇,只有一雙目光銳利的眼睛,他背後揹着六把長短不一的刀,雙手插在運動服的口袋裡,背甚至稍微有一點駝。
這並不是哪個收容物突破後的樣貌,但艾歐麗一點都沒有放鬆,就算在這麼近的距離,她的所有偵查手段都無法察覺到前方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除了……視覺。
“執行者莎羅曼……大概也一樣。”男子又瞥了一眼艾歐麗身後,說道,“但是你的反應速度和戰鬥素養太差,恐怕很難帶隊。”
“你是誰!”莎羅曼驚叫了一聲,她本來也不至於這麼慌張的,但是艾歐麗都緊張了連帶着她也感到了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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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以叫我馗……我是個高級回收員。在審判島的整體架構當中,我是會出面的人員中級別第二級的,和你們的島主評級。這樣你們可以理解了?”
“我們不知道什麼高級回收員。”
“當然,以你們的級別接觸這個爲時尚早,更何況,在這次結束之後,你們如果還活着,願不願意留下還不一定。”馗抽出口袋裡面的左手,雖然看上去和人類的手沒有什麼差別,但艾歐麗一眼就看出那是某種金屬製造的。
“有什麼事?我想我們怎麼行動和你也沒關係。”
“沒什麼,只是在你們身上觀察到了一些情況,所以纔會出現。否則我是不會管你們的。”馗平靜地說道,“你們的身上有些奇怪的扭曲感,似乎有人干涉了你們的命運。”
“這在審判島也沒什麼稀奇吧?先知法比莫不就是能夠看到命運的人嗎?”
“絕大多數干預命運的手段都是瞬時效果,其結果是讓人走上一條新的命運線,很少有持續性干涉的情況。而且我在你們身上也沒有看到施術者蹤跡……真有意思,恐怕是……”
艾歐麗眯了一下眼睛。
“那個幫你們的人,也未必沒有私心啊。那倒是我唐突了。”馗說着,往旁邊讓了一步,“那麼作爲道歉,你們可以往那邊走。”
他擡手指出了一扇門的位置。
“那邊?”
“你們剛剛不是說要找秘密海港嗎?”馗拉了一下衣領上的拉鍊,讓衣領更緊了一點,“從那邊走就是,你肯定能找到。”
說完,他就化爲一團黑霧消失了。
艾歐麗沉默了片刻之後,走向了馗指示的那扇門。
“我們真的要跟着他說的走?”莎羅曼喊道。
“先試試。”
兩人穿過門離開了這條走廊。很快,黑霧再次聚集,重新凝聚爲了馗的模樣。
“集散地安排的人到底還是有幾個有本事的……可惜是個死人,不然審判島有機會挖過來。”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什麼人對話。
“那個周維源……人已經不在這裡了。倒是和他關係很好的那個晏融還在,從我這裡過去比較麻煩,不如讓比較方便的過去一下?虹谷還是需要好好盯防一下的。”
接着,他點了點頭。
“還需要處理一些收容物,啊,萬物終末,還是不要放出來了。法比莫、尹維娜和柯勇,他們的時代結束了,想必他們自己也有所感。”
這時,馗愣了一下。
“反應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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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凝離開紅花的位置之後,便按照自己的感應去找另一個菌絲反應點了。她需要確認一下亞當斯和慄北逢代的狀況,不過最好不要一起行動。
至於自己之前看到的收容物信息……最好還是別信。
她擡起手掌,兩枚骰子浮現在手心,d100正在飛速旋轉,神級核心武器並不是很容易使用,但現在她也只能試一試了。
往日幻象,只能顯現出自己完全瞭解的,已死之人的核心武器。
不過她在這個場景裡除了原本就認識的同伴之外,並沒有再深入瞭解過誰,所以這方面只能靠生靈擬似來彌補。
“我需要一個能夠傳遞我的聲音的手段……不是來自收容物的。”
骰子在轉動中帶起了華光,緊接着,一把黑色的提琴出現在了陸凝的手上。
她不敢現在面對面見到誰,有一個傳聲的東西最好。至少她現在神智正常……但願是正常的。
“雋永提琴”只是在演武當中見過的核心武器,陸凝並不清楚它有什麼具體功能,只是憑藉模擬其主人的方式暫時使用其音律的能力。
沒有琴弓,不過也無所謂,陸凝不會拉小提琴,她撥動了一下琴絃,按照自己模擬出來的奧蕾西亞的感覺向目標方位開始發動音律,測試這聲音能否穿透現在的牆壁。
不一會,她就聽到了迴音。
融合體狀態的奧蕾西亞有着相當強大的循音攻擊能力,在正常狀態下當然沒有那麼強,不過可以做到將指定的一片空間納入自己的音域之內。只要陸凝能夠聽見迴音,她就知道自己的音域拓展了多遠。而現在看起來,這座建築對於執行者探測手段的妨礙沒有那麼嚴格,就像她能感應到菌絲一樣,音域也能籠罩差不多兩條走廊的距離。
只不過,回聲當中似乎有一些異常的聲響。
略有些耳熟的人聲從那邊傳來,似乎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兩個遊客。 與這兩人爭吵的則是……凌杞?
她都快忘了這個隊長了,畢竟無論凌杞不管怎麼作妖,在大勢面前都不過是小問題。但凌杞和那兩個遊客居然能活到現在也確實是讓人有點驚訝。
“剛剛那個人讓我們保命,保命你們聽不明白?”凌杞那盛氣凌人的聲音永遠讓人聽着有點火大。
“凌杞!那不是什麼保命!他讓我們去的是最危險的地方!要是我們去了纔會死!真的要保命,那就想辦法離開建築。”
“離開,你們纔來了多久,就想在這種時候離開?這可不是什麼平時的工作,警報響起之後建築的封鎖是不完成鎮壓打不開的。那個人說得沒錯,現在的情況想活着就得找傳說的未來領取身份才行。再說了,這也是爲了大家好,萬一現在那些身份的繼承者死過了一半,傳說的未來突破收容,那不是更麻煩?”凌杞振振有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