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一行人在艾利克斯的帶領下翻過了一條山脊。
荒原的地勢總是凹凸不平的,這條山脊距離篝火的位置也不是特別遠,而艾利克斯也盡職盡責地進行了解釋。
“一般來說,每個篝火附近都有一些屠夫復活的位置,我們需要在每次慘淡霧靄之後依序清理。篝火和營地不會擅自闖入一個已經被劃定的復活區域,這附近的七個點位都是我們駐風篝火負責。”
很快,衆人就在山樑的位置看到了一個不算很大的洞穴,冰寒的風正在從洞內吹出,艾利克斯站在洞口抽了一下鼻子,然後點點頭道:“裡面的味道不算濃重,屠夫的實力並不很強。只是要注意,屠夫的身邊一般都會有小鬼出沒,不要被偷襲了,我是不會進去救你們的。”
“多謝引路。”讓微笑着點點頭,舉起盾牌第一個走進了洞內。
衆人在來之前也已經試過了身上衣服所提供的特殊功效,每件衣服都有兩種。攻擊型的是那種暗紅色的武器附魔和短時間的力量強化;防禦型是面前展開的青色和紫色兩種光盾;速度型是輕身和隱形;輔助型則是生命力感知和束縛陷阱。
這次集散地非常大方。
讓在前面防範着攻擊,連筆生則用鏡片觀察着周圍的反饋,剩下四個人兩兩一組守住左右,洞**部不是特別寬敞,大約容得下三人並排通過,陸凝有點擔心得看了一眼晏融手裡的長槍,要是在這裡開打可完全施展不開。
幸好往內部走得更深了之後,就進入了一條略微向下的通道,頂部和四周也變得寬敞了不少。幽暗環境對視野的影響並不很大,看起來黑刻本身也蘊含着一些其它的奧妙。
“左邊兩隻,右邊三隻,小鬼。”連筆生忽然開口。
“嘿,覺不覺得我們缺少個遠程?”袁捷看了一下距離,有些懊惱,“那個艾利克斯用的槍就不錯,弓弩之類的也可以啊,我記得武器堆裡面是有這類的。”
“遠程最麻煩的是打光了子彈威脅立刻削弱到一成左右,不瞭解場景的前提下不會有人拿的。”晏融說完,左右看了看,“右邊我來處理,左邊你們解決,速度要快。”
“還要安靜。”祝沁源說完,手指在腰帶上一碰,整個人瞬間消失。
陸凝也啓動了隱形,跟着晏融悄然靠近那三隻小鬼。它們依然是那種一米左右的樣子,身上披着破破爛爛的毛球一樣的袍子,不過手裡抓着的東西換成了鋒利的冰錐。
瞥了一眼路徑之後,陸凝就悄悄摸到那隻位置比較偏的小鬼身後,而她剛一到位,晏融就舉槍衝向了那兩隻蹲在一起的小鬼,陸凝同時拔刀,隱身解除的瞬間刀鋒已經割斷了小鬼的腦袋。
哧。
暗紅色附魔的長槍輕而易舉地貫穿了兩個小鬼,屍體迅速化爲了黑色的物質散去。陸凝還刀入鞘,另外一邊也是祝沁源和袁捷瞬間將兩隻小鬼一併擊殺,根本沒鬧出什麼響動來。
“嗯?這小鬼好像留下了什麼東西。”袁捷從地上撿起了一塊黑乎乎的毛皮,衆人走過來看了看,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麼。
“大概是幸運掉落吧。”晏融無所謂地說道,“你收起來,我們找機會打探一下。”
之前在那座城堡裡衆人殺了上百隻小鬼都沒有什麼東西留下,看起來倒像是入晏融所說。衆人也不需要什麼休整,繼續前進,在連筆生的偵查下那些連行動都會發出各種噪音的小鬼根本藏不住位置,數量少就是陸凝和祝沁源暗殺,數量多就商量一下同時下手,這點戰鬥素養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陸凝也逐漸熟悉了自己衣服的使用。
限制有沒有還沒摸到,不過隱形和輕身兩個功能確實需要一定的冷卻時間,隱形的話大約是破隱之後十秒鐘才能再次使用,而輕身要看使用時間,迄今爲止陸凝最長也就持續了一分鐘的輕身便不得不停止了,持續時長肯定不止這麼短,相對的,下次再可以使用就要等近兩分鐘。
這依然很強,因爲只要輕輕觸碰腰帶上的鈕釦就可以觸發,而且和心意也相通,並不繁瑣。陸凝已經決定這次回去之後要好好測試一下能力極限是什麼樣了,以免以後使用的時候出現意外。
“我看到了,有濃重的黑色,和小鬼們不是一個級別。”連筆生擡起手指了指前方,這裡是一條上去的通道,令人驚訝的是通道被粗糙地磨製成了臺階的樣式,上方弧形的門狀入口也像是被什麼打磨過。
“做好準備,我會照應你們。”讓舉起盾牌,“讓我們看看這位屠夫是什麼模樣。”
小心翼翼地走進洞穴之後,衆人終於看到了內部的那個“屠夫”。
這是個不怎麼平坦的圓形洞窟,進門處依然是較低的位置,而遠處相隔着一條流水的地方則有一個個高低不同的平臺,而屠夫就站在最大的平臺上。從身材上看應該是女性——儘管不確定屠夫是不是真的有性別——它身上是一身白色壽衣,上面有很多血紅色的手印,肩部以上的部分則釘着雜亂的木牌,用大量鏽跡斑斑的釘子刺入體內,連頭部都被這樣的木牌裹了起來。它的雙手倒是人類的手,只是手背上各自嵌入了一片接近半米的鐵片。
屠夫垂手站在那裡,好像根本沒發覺門的方向有人進來。
“這個距離……要是真的有遠程我們可就能先給它來個驚喜了。”袁捷嘆了口氣,“咱們上?”
“我會給你們報告它的生命情況。”連筆生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屠夫會在生命損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狂化。”
“沒有小鬼吧?”晏融再次確認了一下。
“沒有,這裡只有一個屠夫。”
“上!”
暗紅色的附魔再次塗上了長槍,晏融的衝鋒從來都不猶豫,而她剛一衝過那條淺水河道,屠夫就驟然扭過了頭,右手擡起。
鐵片上延展出了冰的刀鋒,只是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把彎刀,屠夫一刀斬向了晏融,明明隔着十米以上的距離,但捲動的寒風頓時令人感到一陣刺骨的鋒芒。
晏融一個側閃,迴避了正面的攻擊,她後方三米的地面上猛地炸開了一道劈裂痕。
依然是繼續衝上去,衆人手裡沒有遠距離武器,那麼就必須逼迫對方近身接敵。
晏融敏捷地從低處平臺一個個跳躍了過去,袁捷則繞着另一端兩面夾擊。屠夫馬上揮起了雙手,兩把彎刀從手中展開,又是兩道刀風呼嘯着飛向二人。
“比子彈可是慢多啦!”
袁捷的身手也不一般,和晏融左右閃避的方式不同,他則是以連跑帶滾的方式躲避,儘管看上去不怎麼雅觀,可衝刺速度甚至比晏融還快上了幾分。
讓的選擇不同,他是從中間直接走了過去,速度不快,卻穩得驚人。屠夫在攻擊左右兩人的時候也注意到了讓的步伐,在他進入射程的時候也抽空甩了一道刀風過去。
“正好。”讓腳步一頓,擡手撐起了紫色六邊形組成的弧形盾牌,刀風並不可視,卻在撞擊於盾牌上的一瞬間綻開了強烈的光芒,隨即一道紫色的半月形刀風回彈而去,屠夫不得不挪動了腳步,躲開了自己所放出的這一擊。
這樣一拖延,晏融和袁捷已經迅速摸到了近前。
槍和斧被冰刀左右架住,兩人齊齊打了個寒顫,屠夫身軀一擰,雙刀帶得兩把武器一偏,兩人的身體在僵硬中沒來得及收勢,被讓近了半米的距離。屠夫卻敏捷地擡起了雙刀,對着兩人的腦袋斬落!
電光石火之間,隱形破除。
祝沁源攔腰一記拔刀斬,和陸凝躍起從天而降的十字切割,成功從屠夫身上砍出了大量黑色煙霧,它的雙肩和腰間出現了三個巨大的切裂傷,攻擊也因此而停頓了。當然,這不致死,屠夫一個後跳直接跳出了五米左右,脫離了包圍圈,與此同時,晏融和袁捷也恢復了架勢。
“怎麼回事?”陸凝落地後直接問。
“它的武器有很強的寒冷僵直效果,不要和它拼刀,你們的偷襲有效,應該是隻有武器有效果……放心,我們還留了力量增幅,剛剛能躲過去。”晏融目光鎮定地看着屠夫,“不過她的速度是真快,剛剛架刀變勢雖然是仗着我們凍僵了的優勢,也不是特別好接。”
“百分之八十!”連筆生在遠處喊道。
“你們的兩下偷襲效果不錯啊!”袁捷興奮地說,“造成大傷害確實能大大削弱它,我們再來?”
“它們不見得沒腦子,同樣的招數不能總用。”祝沁源盯着屠夫,“還得試探一下有沒有別的招數。”
“我來。”
晏融挺起長槍一個躍步衝了上去,這樣的開闊平臺上就顯出長槍的優勢來了,屠夫的冰彎刀根本碰不到她本人,最多是去架她的槍,然而吃過一次虧之後晏融哪還會給她機會,手臂一振,槍抖七點星芒分心便刺,屠夫那兩把刀在空中劈了一圈竟然是根本沒捉住機會,反倒是胸腹之間再次炸開幾團黑色煙氣。
“七十!”
“晏融很強。”祝沁源收刀,啓動輕身,“她還是能跟上對方的速度的,甚至本身都不是敏捷服裝……”
“但是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袁捷一聲咆哮,直接啓動力量強化,揮起斧子撞向了屠夫,在晏融的糾纏之下屠夫根本沒什麼機會躲避,只是一刀砍了過來,但這次不同的是它沒有什麼讓的餘地了,袁捷硬生生帶着可怕的力量頂着僵直撞碎了冰制的刀鋒,將斧子剁進了屠夫的肋下。
“強而有力啊!”他興奮地吼了一聲,而就在這一瞬間,屠夫驟然發出一聲尖嘯,腳下的岩石上開始出現環狀向外延伸的冰刺,同時肩部的木板也炸開,鏽釘所穿透的位置開始聚集寒流,形成新的冰塊凝聚的手臂。
“它狂化了!”晏融立即一個後跳躲開了腳下的冰刃,冰刃環的範圍不算大,只有三米左右,問題在於屠夫肩膀上增生出來的大量手臂,每一顆釘子都是一隻新的手,現在兩側加起來總共有十多隻手臂正在胡亂揮舞着。
陸凝也謹慎地拉開了距離,腳下有冰刀保護,身體周圍則是手臂,這對於一羣近戰來說可真是個難以逾越的距離,尤其這個屠夫製作的冰還能僵硬別人的動作。
“百分之五十!看起來這就是閾值……”連筆生砸着嘴,“不好辦啊,雖然我們的攻擊奏效,可是要因爲這個被殺了也有點太……”
“我來開路!”
還沒等衆人想出一個破解的辦法,晏融就再次舉起長槍,力量強化啓動,直接撞進了冰刃叢中,冰片碎裂的聲音不斷傳來,晏融身上也濺出了不少血花,但憑藉服裝的增幅依然是頂着冰刃叢衝到了屠夫面前。
十數把冰刀當頭砍下,晏融扯動僵硬的手臂舉起長槍,與此同時,讓也已經翻身上了平臺,擡手一個青色的盾牌就隔開了屠夫上半身的手臂,晏融也用最後的力道將長槍刺入了屠夫的腹部。
“這也太莽撞了……”
祝沁源悄然再次進入了隱形,輕身和隱形雙開的狀態下已經無人能夠捕捉到她的蹤跡,陸凝和袁捷則順着晏融破開的道路雙雙搶上,趁着讓的盾牌還能頂住那些手臂直接劈斷了屠夫的雙腿。
大量黑色物質翻涌而出,屠夫卻並沒有倒下,寒冰沿着傷口蔓延而出,強行連接住了斷掉的腿部,而讓的光盾也在冰刃猛砸中化爲了光點消散,陸凝只來得及抓住晏融的領子往後一扯,另一隻手握緊刀鋒和袁捷全力接住屠夫的亂刀。
“還有二十!誰再給個傷害它就死了!它快死了!”連筆生的喊聲似乎變得遙遠了許多。
寒冷——甚至令人感覺不到疼痛的寒冷,陸凝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受過這種殘廢性質的傷了,亂刀裹挾着寒流讓她渾身僵硬,手臂很快就被砍斷,袁捷更是雙臂都被切碎。這樣的犧牲在意料之中,陸凝從不認爲自己能頂住攻擊,只要晏融這個主戰鬥力能保下!
“你們兩個!”晏融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怒火,“別用這種方法打架啊!”
長槍呼嘯而出,僵直期間已過,再度恢復了靈活的晏融一槍穿過了雜亂的手臂,直接點在了屠夫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