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爲文件MPT-CA9錄入書庫記錄。
場景:死國往事
總結:參考《混沌世界秘密條例》,該場景內容不予總結。
規制輸送:30人
死亡:16人
負分:4人
人員詳細報告:
該場景當中,完成心靈綻放,並參與最終國王超大型事件“往昔榮光”三人:陸凝、晏融、久住平真。
取得最多任務完成數量,在隊伍中發揮重大作用者:久住平真。
順利完成和財寶融合(不計算心靈綻放):讓·斯圖亞特、韓熙轍、齊順、萬代靜、殷天佑。
殺死了最多的場景怪物:晏融。
該記錄將允許█級以上人員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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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人開心。
樓船的船舷,陸凝呼吸着海風,手裡拿着一杯香草茶,望着海面出神。
三十個人回來了十四個,這本來是個還算不錯的生還率,但是很快柳雲清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她的隊友都遭遇了很嚴重的扣分,包括她自己,大量任務未能完成加上好幾個人最後被國王控制所帶來的失分將她所有隊友都打入了負分的深淵,而柳雲清自己也只是因爲稍有些積蓄差點負分而已。
袁捷也是同樣,現在只要去吧檯旁邊就能看到醉成一團爛泥的他,返航的這段時間大概就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段美夢了。
除此之外,李移居之死到底也沒有一個結果。施永和風鵠兩人拼了個同歸於盡。久住平真不是特別瞭解施永,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拼命,而殷天佑和陶飛燕兩個人則完全不配合衆人,一個字都不肯說。
所有任務中回來的人充滿了割裂和火藥味,雖然不到要動手的地步,可是每個人的目光中都有些負面情緒。
“至少此前除了對抗場景,結束之後大家都在互相慶祝又度過了一次危險。”陸凝倒是不迷茫,她只感覺遺憾,或者說不愧是集散地,只要想讓你不痛快甚至都不需要特別安排。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晏融從船艙裡爬上來,手裡提着一籃子三明治,她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憂愁來,這倒也是的確是晏融的風格。
“啊……船艙裡太憋悶了。”陸凝說道。
晏融走過來示意陸凝拿塊三明治,自己也靠着船舷向外面的海面眺望了一下:“確實挺憋悶的,那裡面氣氛挺沉重,幾個要去淘汰場景的人雖然沒鬧,也夠讓人覺得喪氣。”
“喪氣嗎?他們可是要死了。”
“淘汰場景確實很難活,可是又不是絕對不能活,要是我進淘汰場景那肯定要積極備戰,就是那種自己死了也是努力過了才死的才行。”
晏融這倒還真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陸凝馬上想起了場景裡的某個畫面。
“晏融,我看到了你的一些過去。”
“啊?說說?”晏融倒是很大方,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追問起來。
“總之是個燃燒的房屋,我看到了一個老人和一名將軍……雖然隔着盔甲看不到,但是我知道是你。”陸凝開始講述她在深宮囚牢裡看到的那個幻象。
結果剛說到一般,晏融就捧腹大笑起來。
“還,還挺有畫面感的,居然處理得那麼藝術嗎?那個記憶網是不是顯得太久給每個記憶都做了點藝術加工啊?哈哈哈……”
陸凝咬了口三明治,牛肉的,她面無表情地等着晏融笑完,才問道:“所以不是那麼回事?”
“大體情況差不太多,就是環境和對話有點離譜,哈哈哈。”晏融晃了晃手指,“反正當時確實是家族危急存亡,不過我們討論這個的時候周圍可是還有不少族人在,我大哥二哥他們……算了,總之你看到的是把那些東西硬生生濃縮進兩個人的對話的結果。對了,還有我們沒閒到會在一個燒着的房子裡說這種事,雖然緊急,我們家也沒有着火來着。”
“……所以你確實是個將軍?”
“領了一軍,我們的國家是有女兵的,不過人數也只有兩千人,我負責帶兵和訓練。後來那個白癡丞相和一羣迂腐文臣搞事情不打算給我們補給了,我就想了個辦法把這兩千人拉出來練成了私軍。”
陸凝嘴角抽了抽。
“你看到的那會倒是我人生一個重大的轉折點,當時我們的家族徹底決定不再跟隨昏庸無能的王室,藉着那次機會跑去了西南邊歸隱,順便也幫幾個邊塞城鎮守守家園。老頭子好像是說過要自己帶一批人留下來抵擋,後來被我們幾個不肖子孫敲暈拖走了。”
“我還以爲……”
“你以爲我是因爲那次事件而死的?想多了,只是爲我後來的人生改變了一下觀點。”晏融拿出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口,滿足地說,“我一輩子衝鋒陷陣少有敗績,雖然都說軍人死在戰場上是榮耀,可我根本就不會死在戰場上。”
陸凝很難有晏融這樣強大的自信心,不過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晏融爲什麼會在這裡——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問。
這個時候,又有人來到了甲板上。久住平真穿着一件灰色棉襖,拉着萬代靜的手來到了甲板上,而韓熙轍跟在後面擺着一副生人勿進的臭臉。
“呦,看起來你們比我們見機更早。”久住平真擡手向陸凝打了個招呼。
“還算好吧。你……你們也是一開始就認識的?”
“普通朋友。”韓熙轍撇了撇嘴,走到了旁邊吹海風去了。
久住平真鬆開萬代靜,叮囑了兩句讓她去甲板上玩了,然後才走了過來,苦笑了一下。
“認識的人能一起活到現在本來就不容易。”
“那個孩子……”晏融掃了萬代靜一眼,“精神上有些問題吧?”
她說話確實挺直接的,不過大致也可以看得出來,萬代靜雖然可以和人交流,但行爲舉止都有點古怪,屬於那種集散地不管治療的精神類疾病。陸凝又看了看久住平真,如果真是如此,那麼萬代靜能活到現在或許全靠久住平真和韓熙轍兩人的照應。
“沒想到集散地也治不好她的病。”久住平真嘆了口氣,配上那身灰撲撲的棉大衣,倒挺像是個老父親。
“發生了什麼?”晏融問道。
“總之是一些孩子不太容易承受的事情……我們的世界不是那麼和平。”久住平真在這裡就不想詳談了,只是大概說了一下,“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希望能回到那個世界去,畢竟相比於這裡來說,那邊還不至於有這麼多妖魔鬼怪。”
“明白了。”晏融點點頭,“那你們還得努力。”
久住平真笑了笑:“你們呢?這次的合作還是很愉快的,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能有下一次。”
“看情況吧,你也知道遊客們想要再次碰面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當人際關係變複雜之後。”晏融聳了聳肩,“那麼韓熙轍又是怎麼回事?你們既然認識,爲什麼他又是那樣?”
“他老毛病了,別管。”久住平真瞥了韓熙轍一眼,“這次也是沒什麼特別突出的表現所以心裡不高興呢吧。”
陸凝和晏融對視笑了笑,沒有繼續問下去。
一番閒談之後,外面的風景漸漸暗了下去,大概是在模擬黑夜的到來。衆人回到了船艙內,陸凝走進屬於自己的那個艙房,晏融站在門口問道:“你會去的吧?升階考驗?”
“當然,如果我的朋友沒有改變想法。”
“我是提供不了什麼實際幫助給你了,你可以多問問別的人,總有些人能給你一些建議。這一次的升階可不再有之前必定生存的限制,倒不如說根本沒有一個固定的場景類型可言了。”
“我知道。”陸凝點點頭,“對三階升階的各種資料我都進行過查閱,一部分比較詳細的記錄中也顯示出完全沒有共性這個特點。唯一能稱得上是共性的大概就是不會有之前那麼多人了。”
“那甚至讓場景更加艱難了一些,記得我們二階升階的時候嗎?那混亂的空間和九重分裂的性格,說真的那其實就挺要命的了。”
“但是我只能做好最多的準備,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提前針對升階考驗,這是很多人總結的事實。”陸凝嘆了一口氣,“而且升階之後緊跟着就是所有人都覺得非常難熬的四階,我雖然大概明白是爲什麼,可還是想象不出來。”
“我們都會經歷過去。”晏融說道,“活着,我們還有機會在高階見面。我肯定不會輕易死掉,你也一樣。”
“當然。”陸凝點了點頭,承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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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岸樓船列水濱,幾處梅花開不見。”
“淵子!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
“急什麼,集散地的船一定會按時抵達,區別只在於你要等的人是不是還在船上。”渡邊淵子輕輕叩着手裡的摺扇,有些着急的則是天宮優利。藤井雪音坐在碼頭的長凳上,沒有打擾兩名好友互相打趣。
當然她也就是表面比較鎮定而已,沒有淵子那麼有閒情逸致。遠處船頭的燈火已經隱約可見,這的確讓人感到了幾分安心,藤井站起來,往碼頭更接近停靠位置的地方走了過去。
“藤井。”淵子忽然在後面喊了一聲。
“怎麼了?”
“陸凝準備升階的話,她是會做好心理準備的,我們來得更晚,不知道她在三階到底經歷過什麼,不要妄加揣測。”
“……我知道。”
“那麼……”淵子將扇子一開,“我們去迎接歸來的人吧。”
樓船靠岸,船上的人陸續走了下來,沿着舷梯,可以看到碼頭上還是有不少人正在這裡等人的,互相擁抱一下大聲嚷着去哪裡慶祝的人到處都是,這反而讓陸凝少了幾分之前在場景結束後感受到的沉悶。
說到底有多少遊客會認真思考混沌場景呢?多數也都是當作一個任務場景將任務儘可能做做罷了,如果不追求最後的完美結果的話,總是有辦法熬到最後的。
不過她沒想到在這裡看到的人是藤井雪音。
“怎麼是你……天宮?渡邊?”
陸凝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來接自己的三個人。
“有些人還在場景裡沒回來,我們比較有空就過來了。”藤井雪音笑着說道。
“呃……”
“看起來接人的人慣例會慶祝一下生還,那麼我們不妨也效仿一二。”淵子用扇子敲了敲掌心,“有什麼話也比較適合在那種地方閒聊。”
“看樣子有朋友邀約啊,那麼我們回頭再見咯。”晏融拍了拍陸凝的肩膀,開着玩笑說,“我可是還得回去彙報工作,再找周維源報個平安來着。那小子居然不來接我,真是不可饒恕。”
“那好。”
晏融也向藤井幾人道別後便大步離去了。陸凝有些疑惑地看了藤井一眼:“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麼事……我們去吃什麼?你們要請我吃高級和式料理?”
“那個想來不符合大部分人的口味。”淵子說道。
藤井點點頭:“我們就找個能開單間的餐館吧,我來請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件事其實有點過於遙遠了,但是卻讓每一個聽到的人——但凡有點頭腦——都會去思考其帶來的影響。
集散地不久前發佈了一條消息,即將開闢第二個五階集散地,而在那個集散地中接近九成的遊客將是從四階新升階過去的人組成。
具體的情況在手機的烏鴉APP中就能查詢到,集散地將這個公告發布給了每一個遊客,只是裡面的實際信息也不包含多少。陸凝雖說對這個沒多少概念,卻也清楚一直以來只有一個的五階集散地就如同金字塔的塔尖一樣,所有的組織也是以此爲基礎進行管理的,而第二個五階集散地的開闢哪怕不去思考這背後的集散地到底有什麼意圖,光是對整個階層構架的衝擊也夠大的。
“如果我們現在升階上去,很可能就不會前往現在的五階集散地了,而是新的這個。一般來說新既意味着機遇,同時也意味着未知的風險。”藤井雪音說道,“我相信五階的人不會放過那百分之十的名額,不過……我覺得我們必須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