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門效應再一次拖住了江雪明的雙腿,拖慢了他的行動速度。
重新回到菩薩谷,石灘巖壁兩側逐漸亮起一對對眼睛——
——除了“死”的臭氣,雪明還聞到了一些郊狼的味道。
沾泥水的結團毛髮,和屎尿一起沾在屁股上的血痂,那是吞下骨頭消化不良以後,留在狼犬肚腸排泄口的暗傷——這種臭氣非常好認。
“SD?你還記得路嗎?SD?”
江雪明被肩上的昆吾石雕壓得喘不過氣,低聲呼喚着魂威。
可是芬芳幻夢若隱若現,就像信號不好,只能看見鐵臂鋼拳剛剛顯形,立刻被風雨吹散,呼喚靈體時,雪明已經感覺不到大腦的刺痛感了——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人還會疼,會大聲喊叫,這傢伙肯定是活蹦亂跳的。
如果人麻木了,不動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應該已經半躺進棺材裡,要蓋棺埋土。
對雪明來說,十五分鐘的無夢睡眠可以換來兩個小時的自由行動——
——可是並不包括烈度極高的作戰運動,不包括連續呼喚魂威的搏命決戰。
剛纔江雪明提刀連人帶馬砍死日值功曹的那一刻,他幾乎是全神貫注,靈能迸發到巔絕狀態,任何一丁點失誤都會帶走他的性命。
是以站立姿態對決迎面撲來的軟甲騎兵,以靜止不動的迎敵架勢對付一人一馬的衝鋒合力——如果斬切的過程不夠精準,以雪明的精神狀態,他根本就沒辦法以魂威來阻攔這兇狠的衝鋒刺殺。
事到如今,他已經快要撐不下去。
從進城算起,與昆吾鬥心角力,再扛起這石墩雕像去破陣衝門,到心肺要害中了兩枚塗毒梭鏢——講到這裡,對了。
這兩鏢的傷害沒有被萬靈藥完全化解。雪明不知道這暗器塗的是什麼毒,但他的腦子確實受到了一些損傷,他感覺自己的空間想象力似乎不如前幾天那麼敏銳,應該是頂葉或額葉變得遲鈍了——他又如此安慰自己,或許只是錯覺,又或許日值功曹的梭子鏢上抹的是神經毒素,專攻大腦見效極快的奇毒,自己或許能撐過這一關。
萬靈藥是治不好精神損傷的,他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扛着昆吾進了菩薩谷。
谷口兩側的狼越來越多,這裡算是一處生命福地,避雨擋風的乾燥谷壁裡蜷縮着一團團黑影,雪明喊不出魂威,就看着這些眼睛,他走一步,眼前就有兩三對綠油油的眼眸亮起來。
狼羣不敢靠近夜魔,它們帶了一些腐屍爛肉來養育孩兒,只有幾頭快被趕出族羣的老狼盯着雪明——這獵物要死,可是在死之前,它們不敢上前示威,也不敢齜牙咧嘴。
雪明神志恍惚的往前走,雖然他的眼睛依然是明亮的,可是已經開始產生腦霧和心盲。只記得肩上有個重擔要運到黑風嶺,至於爲什麼要這麼做,調度集中力去想——他已經不能做複雜的思考了,他做不到了。
以往的遠征戰役中,這種險境其實十分少見——
——在擊敗康雀·強尼以後,雪明心裡就認定一個道理。
敵人不會越打越強,正確的戰略方針和優秀的指揮官會給他成熟的作戰計劃,使整個剿滅癲狂蝶聖教的過程,變成一場斯諾克檯球活動。
在臺球桌上,從來沒有越打越難的球,只有一點點規劃擊球線路,一點點組織得分策略,剩下的都看耐心,故而耐心是戰士最強的武器。
可是到了香巴拉,沒有組織部和各地方交通署司令將官的支持,沒有羣衆基礎——槍匠去往上京的這條路,它幾乎難如登天。
這裡是猶大的主場,雪明不可能提前知道下一個村鎮,下一座城市的敵情。過於原始的通訊方式讓羅平安這個本地人吃盡了苦頭,衆妙之門也不能作爲雪明的情報系統。
這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他已經空不出手來幫助修文和劍雄,關香香也要靠她自己了。
“槍匠!”SD斷斷續續的喊出話:“槍!槍匠.槍匠槍.”
“你還記得路嗎?!”江雪明咬牙往深谷的林地裡走。
SD終於從雪明肩頭探出腦袋來,勉強算半個靈體:“你的精神狀態非常糟!怎麼回事?!”
“別問問題。”江雪明的腦已經處理不了疑問句,就像第一次坐小七的車,七哥多問兩句,他都得睡過去,“說答案!”
講話本身就是一種吐露心聲,消耗心力的行爲。
雪明跟着矮坡泥巴路走上去,只記得來時路有這麼一段,再去想象黑暗中的路途——他已經快要記不清了,這天地太黑太黑,芬芳幻夢和BOSS一樣,它們都擁有夜視能力,這頭大貓應該記得怎麼走回去。
SD立刻答道:“先走着!”
江雪明沒有猶豫,朝着矮坡奮力爬,他知道芬芳幻夢需要一點時間——
——晝夜環境的變化非常大,SD要記起這段路書,應該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爬到西南風口,就是前面,那裡有一棵歪脖子樹,往裡走四十來米要爬上一個巖臺,你是從這裡下來的。”SD看清了道路。
江雪明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裡,他只能相信自己的靈魂。
“有爛泥路嗎?我現在扛着兩百多公斤的東西。”
SD緊張道:“有,而且很多,能踩實的裸岩很少很少,這雨太大了,你有行軍靴嗎?”
江雪明:“沒那玩意,硬走吧。”
他繼續往前摸索,走到芬芳幻夢講起的這個小平臺,只覺得腳踝已經僵硬,一腳踩進泥地陷坑,鋒利的野草跟着土漿灌進布靴,立刻傳來酥麻疼痛的感覺。
他先把昆吾送到巖臺上,再慢慢爬上去,小心翼翼的收拾好鋼之心——這四枚戒指的硬度比不上砂石,恐將它們劃花割破,最後氣喘吁吁的爬到巖臺上,這才走了第一段。
“還有多遠呢?”
芬芳幻夢不敢講,它望見菩薩谷裡層層疊疊的巖臺小路,錯綜複雜的藤蔓林地,它怕講出口,槍匠的意志力就崩潰了。
“差得有點.遠。”
菩薩谷離黑風嶺的直線距離至少有十二公里,還不算攀巖爬行的險峻地勢。
江雪明:“有點遠是多遠?”
芬芳幻夢:“咳槍匠要不你先休息會?找個石頭坳口躲一躲?”
“我試過一次。”江雪明休息了一分鐘,又把昆吾扛上肩,這一回他半跪在地,半天沒站起來,“我試過一次了,一定有人在後邊追——我不能停下來。”
芬芳幻夢:“老朋友,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咱們並肩作戰那麼多年,我很少看見你如此狼狽的模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一關邁不過去,這條路走不完了.”
“那我更要好好珍惜。”江雪明繼續摸黑往前探,每一步都踩實了,只怕被葛藤絆住,摔在半路上——他不確定自己這個狀態摔一跤還能不能站起來。
空氣中的溼冷水汽激得他猛咳,連芬芳幻夢的靈體也跟着這劇烈的咳嗽開始閃爍。
“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後一步。”
江雪明空出一手,按在芬芳幻夢的肩上,要芬芳幻夢繼續帶路。
“爬的每一階,都可能是最後一階了。”
“我不能躲,要是睡過去,我也會咳,到時候被追兵找到,我就是十死無生。”
“你還能撐多久?”SD憂心忡忡的問道:“十分鐘?二十分鐘?”
“不知道,總比束手就擒強。”江雪明沒有閉眼養神的想法,時刻關注身後的谷口的動靜,“說不定往前多走幾步,伍德老師就能提前找到我,我就多一分生機。”
“不如找個地方設伏?製作陷阱守株待兔?”芬芳幻夢提了個不怎麼成熟的建議。
江雪明立刻反駁道:“不,沒有這麼多時間,我沒有這麼多選擇,我沒有掏槍對付那個使雙槍的騎兵,因爲身體已經背叛自己了——我不敢確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打中這騎士的要害,使他連人帶馬立刻停止下來,我實在躲不開。”
“槍匠.”SD呢喃道。
江雪明:“或許在你眼裡這是機會,但是我的生命裡很少會出現這種想法——FE204863和我講過這個事,他也要試很多很多次,想完成奇蹟,機會通常只有一次。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捂着嘴,只怕咳嗽聲把敵人引來——
——可是嘴巴從來不是發聲器官,喉口和心肺的喘息震顫纔是索命魔音。
“好黑.SD,我要怎麼走?沒有路了?”江雪明問道。
芬芳幻夢沒有指揮槍匠逃跑,而是選了一片堅實的巖臺。
“有敵情,槍匠。”
“你看得清?哪個方向?”江雪明立刻將昆吾放下,拔出貝洛伯格準備迎敵。
他出槍神速,可是手指頭已經不太聽使喚——
——遠心端四肢趾頭早就開始缺血,已經發白髮紫。
“有時間掏護命符嗎?”
SD立刻進入作戰狀態:“從東北方向來的,槍匠,跟在你身後不遠,大概一百四十多米,剛走進谷口。不過身手要靈巧得多,你還有時間戴戒指。”
江雪明:“幾個人?”
SD:“只有一個,健步如飛,已經攀上樹藤開始跳躍前進了——這傢伙應該聽到你的聲音了。雨水會帶走你的體味和信息素,可是聲音蓋不住,你咳得太厲害。”
江雪明:“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陰冷潮溼的空氣在這窪地山谷裡就像一團看不見的手掌,狠狠攥住了他的氣管,他把鋼之心重新佩在左手,免得妨礙開火動作。
“多遠?”
SD:“很近了,四十米之外,幾乎是從樹木之間飛過來的,是個授血怪物。”
“方位。”江雪明問。
SD:“我不確定,雜音太多了。”
江雪明接着問:“方位,你做得到。”
SD:“我不確定,槍匠。這山林裡全是蛇蟲鼠蟻,還有狼嚎——我真的聽不清辨不準,你的精神狀態太糟糕了,我不敢保證.”
這個瞬間,雪明提槍就打——
——小鷹的槍口噴吐出火球,銅皮彈殼一顆顆蹦出來,打完四槍立刻發生啞火故障。
雨太大了,菩薩谷的硝土火藥並不可靠,燃速也不及格!
雪明迅速抽彈排障,驗膛完畢擡起頭,就看見漆黑一片的天地間,有一個容貌魁偉身形健壯的狂躁女人在枝頭跳躍。
這婆娘與日值功曹一樣,穿着蓑衣斗笠,使一把橫刀在樹藤之間飛走,聽見槍聲時——她立刻喊道。
“好寶貝!”
雪明循着聲響繼續開槍,把子彈都打光,可是好像一槍都沒中!
山林間傳來秘靡靡魔音陣陣迴響——
“——本座是昆吾教主香堂護法,時值功曹是也。”
聲音洪亮氣息冗長,這婆娘特地站在深谷空曠地報名。
“哪裡來的妖孽?敢擄走我家教主?還不乖乖放人?把法寶也呈上來!——若是你識趣,姑奶奶我還會饒你一命!”
雪明打光了所有子彈,沒有任何命中的反饋。沒有血花,沒有呼痛,沒有子彈進入肌體或碰撞護甲的聲音。
他射失了,在四十尺左右的距離,完全打不中時值功曹,看來槍械對這婆娘不管用。
另一邊,時值功曹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從泰野官道一路追趕至此,城中守將所言——這狂徒一刀砍死了日值,殺了六十多個守軍,是招招見血式式要命。
方纔這詭異莫名的“離手飛劍”差些將她兩條腿給打斷,若不是她有教主的一頭仔羅剎護身,現在應該已經是半具屍體了。
“SD,回到我身體裡。”江雪明提起短刀,要進行白刃戰。
芬芳幻夢在雪明的臉頰開出一張嘴:“我已經回來了!槍匠!”
“你說什麼糊塗話,那我身邊的黑影”雪明看不清東西,只覺得身前有什麼奇怪的影子擋着。他內心起了驚濤駭浪,還以爲是敵人無聲無息的跑到面前!
貝洛伯格亮起輝光一刀捅刺過去!
就見到光影之中浮現出一片湛藍的閃蝶衣,那V字面盔有一種奇異的柔光。
刀子毫無阻滯的穿過了這個影子——
“——槍匠.”芬芳幻夢的眼睛裡也出現了這個影子:“你的大腦頂葉傷勢太嚴重了!這是幻覺!你出現幻覺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雪明說不出一句話,他握持短刀調度肌肉,跳下巖臺快步奔走,往敵人所在的方位衝刺。
剛纔那個身影是他腦子裡的幻覺嗎?
他不知道,不清楚。
或許是瀕死狀態時強烈的求生欲,讓他不斷幻想着披甲狀態的另一個自己。
如果有一身閃蝶衣
不不不,江雪明,沒有如果,沒有如果。
“好大的狗膽!我不去追你!你反倒來領死了?!”時值功曹算準時機,就看見這妖僧像無頭蒼蠅似的衝進林地。
她輕點腳尖,在樹藤之間跳躍,刻意拋出些石子來敲打樹幹,製造噪音來擾亂視聽。
果然獵物跟着聲音去了別處,露出背脊來——
——她像一頭金雕去逮岩羊,從四米多高的樹杈跳下,手裡橫刀有千斤力!
那一刻,雪明就看見身前的幻影突然停滯,提前作了反應!感覺好像並不是他自己的想法,不是他的大腦在做決定,而是跟着這影子一起動了!
“在上面!”SD驚聲大呼爲時已晚,這虛弱的靈體似乎也沒有影子的反應快。
貝洛伯格死死架住這一刀!
雪明的肩胛骨當場錯位骨折,左邊身體歪斜下來。
時值功曹目呲欲裂兩眼血紅,絕強的劈砍撞上金光璀璨的短刀厚脊,她像一顆炮彈砸進泥地裡,偏了刀筋難以再次起勢,兩腿陷進泥坑之中!
雪明身體受了重創,肺腔癢得發瘋發狂,他伸手去抓時值的斗笠,要把這婆娘逮住,要她亮出脖子。
可是授血怪物的力氣太大,雪明不是對手——
——他又看見身前多了一隻手。
這幻影探出去的拳掌避開天靈蓋,從下頜繞了一條遠路。
雪明就跟着扣過去,時值功曹再想伸手對抗,卻發現這妖僧的藕手對搏的功夫十分恐怖,她以左利手去對抗這陰柔詭譎的拳掌,後頸就得完全落到敵人的屠刀之下!
她想起身找回重心,半佝僂的身體卻怎麼也起不來,再想擰轉腰肢提右手刀揮砍,這令人噁心作嘔的對搏拳掌立刻就變成鑽心刺骨的鉤爪,壓住她喉管使她斷氣失力——這傢伙的指力大得不像人類。
“它是什麼?”江雪明只覺得不可思議。
SD:“我哪兒知道呀?好難纏的婆娘!別讓她起來!她站起來你就不是對手了!”
江雪明:“我問的不是這個”
槍匠跟着這幻影的動作,在氣若游絲的狀態下依然能壓制這頭授血怪物。這使他本就不多的智商變得更稀缺,腦載荷更高了。
“它是你”SD也能看見這個影子:“它是你槍匠,它是你!”
“我有那麼快麼?”江雪明順着對搏走線揨臂探掌,幾乎把值時功曹當成陀螺抽:“我以前有那麼強麼?”
“這就是你.”芬芳幻夢十分確信,“只是你現在太虛弱了,你的身體讓你不敢相信——槍匠,二十四歲的你只需要刀子和槍械就能殺死化身蝶,現在你使不出潘克拉辛,身體已經背叛了你,讓你氣短心虛,你認不出來,但我認得出,這個幻象就是你!”
對於FE204863來說,後悔藥給了他很多次機會,但成功往往只有一次。
對於FE33031來說,他沒有後悔藥,頂葉受損的狀態下,這種奇異的幻覺讓他找到了唯一的解題辦法。
“她的狀態?SD?”江雪明心中默唸着。
芬芳幻夢:“左半邊軀幹有挫傷!一開始還不見血,現在能感覺到力量變小了!水燒開了!牛雜廚子!”
“雨太大,我不敢下刀,我能握緊它麼?”江雪明說。
芬芳幻夢:“肉已經熱乎起來,你個屠夫怎麼能心軟?!”
幻影已經起刀,就貼在江雪明一臂距離,閃蝶衣的面盔懸在他耳邊。
時值功曹眼裡只有驚惶恐怖,她本想速戰速決,不願去試探這妖僧的攻擊面——因爲日值功曹就是這麼硬碰硬死掉的。
沒想到設伏偷襲不成,生死只在一瞬之間,落了下風以後,這妖僧的藕手對搏功夫登峰造極,與他氣若游絲的吐納呼吸完全是兩個人!
在這險之又險的脫困解鎖程序裡,誰要犯錯,誰要躲不開一臂長短的拳掌搏擊,別說提刀了,連起身施力都成問題。
“跟着它?”江雪明沒有講話,卻能聽見自己的心聲。
芬芳幻夢:“是跟上你自己!”
這個瞬間,幻影與雪明重合在一起。
“從脊椎第七節找行刀路線”
“右邊好進一些,心在左側,血壓更高.”
“找到脖頸大血管,先割開它,不要刺割,不要刺割,還沒到時間。”
“隆椎突起很大,你看得清,你看得清,你一定認得出來.”
“跟着刀路的感覺走,只有一下子,只有一瞬間的事”
“橫突孔到脊索神經有兩道骨頭,避開它,儘量把刀柄下壓,找到椎體有一些弧度的關節。”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棘突,繞開這裡”
“噗嗤!——”
粘稠的血液從時值功曹的脖頸噴濺出來!
她一下子失了所有力氣,看不見任何東西了,身體也慢慢麻木,所有的事物都在飛離。
她感覺頭頸有火在燒,叫這妖僧單手牽制着,不能脫困終於疲勞,只是兩膝挺身站起的力氣少了一點點,還手阻撓掙脫的速度慢了一點點——那恐怖詭異的炙熱刀鋒就切過來了!
幻影消失了,就在雪明完成屠宰程序的那一刻,被雨水澆成了一灘泥。
“我我怎麼做到的?”
直到他嗅見血氣,氣管又開始癢,他才從幻夢一樣的情景中醒來。
芬芳幻夢有理有據的說道:“人類有一種非常神奇的才能。”
“你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接觸它,幾乎快要忘記它了。”
“生存壓力是一種催化劑,它激發了你的潛力。這個幻影一直隱藏在你的身體裡,只有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你的顱腦損傷讓它展現出來了。”
“糟了。”江雪明從衣服裡掏出《顱腦損傷》,怔怔念道:“真成教材了。”
時值功曹耷拉着腦袋,只有喉管食道掛住頭顱,留了個全屍——
——是的,她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