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楚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顧曉,可見她半點表情也無,連個眼神都懶得施捨給他,眼底說不出的失落,伴隨的還有濃濃的怒火。
憑什麼這麼不在意他,居然無視他,只留下他一個人演獨角戲。
顧曉眼睛掃向覃裳的側臉,又看了看正憤怒朝她瞪視的覃守,視線最終落到高深莫測的望着她的覃楚。
古怪的笑了起來,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形單影隻的站在人羣中間,顯得很單薄。
“呵呵,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的人,這個世界上還真不少。如果真是這樣,就永遠不要看清,不然可有得罪受。真是可憐……”顧曉自顧自的說起來,也不知道是說誰,話都沒說完,喉嚨裡涌起一陣腥甜,就暈倒在地。
“快呀……快叫救護車,救護車……”覃裳眼淚噴涌而出,大聲怒吼道,眼睛猙獰的睜開,像一頭髮狂的野獸。
手下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離得最近的高吉接住,打電話叫救護車。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誰也沒聊想到顧曉會傷的這麼嚴重,要是平常人恐怕當時就會提出來,可她硬是忍了下來。
覃楚驚慌失措,愣在當場,當想上前去接過她的時候,發現被人緊緊環住,根本抽不出手。
她不會有事吧,她要是死掉了怎麼辦,心一瞬間痛得窒息,用力攥緊拳頭,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苦笑,你說那句話,是早就知道了是嗎?永遠也看不清自己的心,那還不如就此痛死。
覃守知道他那一腳並不輕,她的無視,和對其他男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刺激着他的神經,怒火前所未有的高漲,沖垮了他的理智。
由心底生出一股涼意凍入骨髓,強烈的恐懼瞬時淹沒了他的理智,直接衝上前去,要搶過顧曉。
高吉一個閃身,躲過覃守的手,嚴厲的望了眼失魂落魄的人,冷淡的說了句:“你是想要她死嗎?”
覃守僵在原地,這種在臟腑的傷本身就不容隨便移動,隨即懊惱。
覃裳眼神刀子似的望向覃守,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
“誰是她的家屬”
“我”三道聲音同時響起。覃裳憤恨的瞪了眼兩人。倒是覃守一個箭步衝上前頭來的。
“我是她未婚夫。”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怎麼傷得這麼嚴重,內出血加上胃部局部出血,要是再晚一點就死了。”醫生搖搖頭,還從沒看見過有人下腳這麼狠的,殺了人家全家,纔會被這麼報復吧。不過小丫頭文文弱弱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啊。
“……你好意思這麼說,你這個兇手……”覃裳怒氣衝衝的諷刺道。
醫生頓時無語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能理解,對待老婆跟對待仇人一樣。他果然已經老了嗎?
“咳咳……現在可以進去了,但每次只能一個人,時間不要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說完就加緊走了,他可不想和這羣暴力的傢伙們待在一起。
覃守沒有反駁,只是擔憂的望着病房裡面,顧曉安靜的躺在裡面,一動不動的,臉上的紅腫還沒消,除了那一塊紅其他的地方慘白得可怕。
他心疼極了,無比的後悔,沒事跟她置什麼氣,反正遲早都要成爲他老婆的人,實在不喜歡她被人看見,以後就把她關在家裡,鎖着只讓他一個人看。
要是她就這麼被踢沒了,他上哪去找媳婦去。
癡癡的望着隔離窗裡面,趁着這羣人還在爭吵,索性跟着護士穿上隔離衣,進了病房,等門外的人發現時,也只能乾瞪眼。
覃守隔着手套一下下撫摸她乾淨的臉,小心翼翼的,就像對待一個精緻的易碎品。
心下苦笑,早些明白就好了,弄成現在這樣,你怎麼還可能會把心交出來。
這場賭約,一開始你就知道會贏吧,你賭的是在這十幾年的相處中,我和哥哥不可能沒對你有絲毫的感覺,就算每天只有一點點用過心思,久而久之再淺的感情也會積水成淵,匯成江海川流不息。
從一開始就無法置之事外。這種事情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不想讓自己完全迷失,早已習慣掌控,便害怕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縮在他的殼裡,自欺欺人。
等到快要失去時,還能像以前一樣假裝不在意,便真的可以不在意嗎?
事實上,他恨不得殺了自己,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話,他也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活下去了,那種滲入骨髓的痛,他不想在嘗試第二次。
所以他要好好把她看牢,去他媽什麼狗屁賭約,去他媽的貴族尊嚴,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就好了。
她不愛了也沒關係,把她關起來就好了,誰也找不到,只有他的地方。就這樣永遠在一起,永遠也不讓她離開。
似乎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緊閉着雙眼的顧曉,微微蹙起眉頭。覃守修長的手指在她紅潤的脣上劃過,眼中精光一閃。
或許,有個孩子她就願意了。覃守想到這,嘴角勾起了甜蜜的笑容。(這種奇怪的想法不應該出現在校園文裡面,總裁文的節奏哇……)
…………
門外吵吵嚷嚷的,覃裳死盯着在吃猛豆腐某人,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
黃居華望了眼窗內,回頭嚴肅的站直身子,直截了當的對面色深沉的靜坐在病房前的覃楚撂下話:“既然這麼厭惡,還留着幹什麼?不如我來接手好了,也好過你們這樣糟蹋了。”
以前說給她聽的也許只是場面話,但現在看到這種狀況,心裡卻有一種衝動,想要把她納入他的羽翼。
覃楚猛然擡頭,眼睛裡幽深的黑暗,不斷積蓄。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就你……如果你能搞得定你家那幫老頭,再回來說這種話也不遲。”少有的陰沉,滿臉不屑的回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餘米暗暗心驚,楚哥哥這是不同意嗎?那麼他對顧曉的感情,根本不像他嘴裡說的那樣,除了厭惡以外,在沒有其他。想起那天覃裳的話,她心下一沉。
黃居華勾起脣角笑了起來,眼裡的閃爍着意味不明光芒:“你真的如此確定我不行嗎?”
便沒再多說什麼,瞧了眼昔日相處的玩伴,憐憫的搖頭,就像曉說的,自欺欺人的人,還是永遠不要清醒爲好。
頭也不回走出了醫院,家裡那羣老傢伙,現在還是準備準備,拿出多年積蓄的力量,家裡那羣老東西是時候清理了。
覃楚發泄般一拳頭狠狠砸向瓷牆,回過頭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拿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血跡。
餘米倒是驚慌的叫來醫生。
旁邊幾個男人被黃居華少有的氣勢震懾到了,一時沒有言語,心裡各有所思,幽幽的望了眼覃家這邊亂成一團的場景。
陸觀眼神閃爍,沒想到對手這麼多,連居華那個陰險的小子也摻上一腳,還有覃裳那個死丫頭,一時鬱悶無比,連女人都要防着。哎,丫頭太招人了,以後一定得牢牢看緊了,免得被別人給勾走了。
招呼着幾人一起走,鄭瑾幾人也很有眼色,這邊亂成一團,留着他們自己處理,反正曉沒事,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到最後現場只留下覃家三兄妹,連餘米也被連推帶拉的帶走了。
覃楚倒是鎮定了下來,掃了一眼憤怒焦急的覃裳,和玻璃牀內一臉癡迷的弟弟。穩住心神,暗暗告訴自己,這僅僅是個遊戲,對,只是一個遊戲。
…………
顧曉醒來的時候,已經被轉到普通病房了。
觸及到被緊握住的手,她覺得又有些胃痛,誰能告訴她,眼前這個柔情得瞎眼,一臉溫柔得滲人的傢伙是誰?
什麼?覃守,開玩笑吧,這傢伙是被穿了吧。
不動聲色的想要抽回手,卻被捉的死緊。
只是冷漠的望了他一眼,開口道:“很疼,可以鬆手嗎?”
聲音沙啞,乾渴的要命,喉嚨像是被火燎過般,炙熱疼痛。
覃守這才尷尬的鬆了手,見她說話時一臉不適,連忙端了杯水過來。
喝了水才緩過神,像是想起什麼,四處找尋着,嘴裡只念着:“裳呢?裳去哪裡了……裳……”
覃守見她亂動,馬上嚇得不行,本來傷的嚴重還沒好,這下亂動,不會加重病情吧。
連忙按住她,安撫道:“曉,覃裳去洗手間了,馬上就回來,不要擔心……”
心中滿滿酸澀,爲什麼她要的人不是他,還好是個女的,不然他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望天,女的有時候更可怕,特別是萌物冰山。)
覃裳這時走了進來,見她醒了,才放下心來。
顧曉眼睛一亮,表面上是欣喜覃裳來了,實際上盯着的卻是她手裡的食盒。
餓死她了。
系統:你個吃貨。
系統君好久不見,你是不到要吐槽和看好戲的時候,就不會出現呀。
系統:……
系統君被她這句話刺激到了,你是個吃貨這句話又開始在腦子裡刷屏了,顧曉習以爲常的不去理會。
看見覃裳,完全不同於剛剛的冷淡,蒼白的臉頓時有了表情,滿足的撒嬌:“裳,你怎麼纔來,你一點也不關心我了,哼……”
說罷,一副生氣的樣子,奪過她手裡食盒,打開看,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覃裳哭笑不得,這個小饞貓,拿出碗筷。拿過食盒放在一邊舀了一碗湯,拿出勺子喂她:“你現在還是別亂動,我來餵你。”
見她來喂,顧曉也樂享其成,覃裳細心的把湯吹冷一些,她倒是嫌她慢了,不滿足的直朝碗裡望。
眼前的場景很溫馨,顧曉臉上的表情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的,甜蜜彌留在空氣中,覃守癡癡的望着顧曉,那樣的嬌美的樣子要是獨屬於他就好了。
可兩人彷彿都沒看見他一樣,一個喂一個喝,有條不紊的,雖然中間沒有說一句話,可那種默契卻容不得任何人插足。
誠然在他的眼裡,顧曉就是一個美麗的以各種姿態炫舞的精靈,用世界上最美的舞姿旋轉跳躍,舞到極豔,可與之共舞的卻不是他。
失魂落魄的望着兩人,眼裡的嫉妒越來越深。
門外的人攥緊拳頭,原本已經受傷的手,已經湍湍流出血液,浸溼了紗布。
眼裡的狂暴,嫉妒,不甘狠狠淹沒了他的心。站定片刻,關上門,安靜的走了。
嘴角邪邪勾起一個弧度。
再怎麼相愛,也永遠不能在一起呀,世俗永遠不能容忍。他又何必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