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丁婉悠找到了能供養她繼續生存下去的水,一汪清冽明碧,甘甜飽滿的泉水。

這段日子一直相安無事,兩人顧慮變少了,膽子也大了起來,相會的更加頻繁,幾乎每日都去倉房中幽會。丁婉悠備受滋潤,每天都心情大好。

房檐下有兩隻燕子,嘴上銜着泥草,它們把銜來的泥草叼啄在新窩上,又嘰嘰喳喳的飛出去。丁婉悠走到牀邊,拿起牀上的刺繡。繡花繃子箍在一塊上好的白色絲絹上,上面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已經初見雛形。

她坐在牀上接着繡起來,還沒縫幾針,便想起了管景帆,只盼的趕快到晌午,好與他相會。她一面想一面縫,想得出了神,一不小心,針刺到手指,一滴血便從看不見的針孔中涌了出來,她趕緊將手指含在嘴裡吮吸,嘴裡頓時充滿了鐵鏽的味道,一瞬間,如夢初醒般,丁婉悠的心臟狠狠的抽動着,好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左右撕扯。

她竟然做了如此不倫之事!再過不久管汝丘他們就要回來了,這件事該如何收場,如果被他們知道,後果將是不堪設想!可她已經深深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她與管汝丘之間沒有愛情,更像是一種交易,她的年輕美貌換來管汝丘的寵愛,讓她過上優越的生活,但是現在,這種寵愛已經不屬於她,她再也不能有恃無恐。以前她一直以爲她是愛管汝丘的,可現在看來,那不過是一種寄託,管汝丘是他的丈夫,同時也是別人的丈夫,原來之前她內心充滿失落,並不是因爲自己的愛人冷落了自己,而是正值大好時光的她不甘心落寞,獨守空房。

如今,她愛上了管景帆,哪怕只是見他一面,看他一眼都覺得很快樂。

昏暗的倉房裡,兩個人又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丁婉悠貼在管景帆的胸口,小聲問,“你怕不怕有一天我們的事被別人知道?”

管景帆笑了一聲,說,“不怕,反正我早晚是要離開這裡的?”

丁婉悠詫異,“離開這裡?去哪?”

管景帆緊緊地擁着她說,“只要能離開這裡,去哪都好”

丁婉悠有些驚恐,連忙問,“那你會帶我一起走嗎?”

管景帆的身體僵了一下,停頓了幾秒,語氣堅定的說了聲,“會”

丁婉悠擡頭對上他的嘴脣,閉上眼睛。人生苦短,能快樂一次是一次,想那麼多做什麼。

兩個人一翻雲雨,整理好衣服後,簡短的纏綿當做告別。丁婉悠先鑽出倉房,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便疾步走了出去,生怕別人看見。待丁婉悠走遠,管景帆才鑽了出去,在外面呆了一會,待臉上紅暈消散了才跑回閣樓中。

丁婉悠低走快步疾走,快到東廂之時,迎面撞到了一個人,那人“哎呦”着後退了幾步,手裡端的瓷碗碎了一地。

做賊心虛,丁婉悠嚇得大叫了一聲“啊!”,她擡頭一看,被她撞到的人是綠兮。

“四姨太,你怎麼了,沒事吧?”綠兮見丁婉悠,面頰潮紅,髮髻凌亂,走的又這般着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丁婉悠更加驚慌,連忙擺手叨咕着,“沒事沒事”,就向自己居住的東廂跑去

綠兮盯着丁婉悠的背影,大喊,“哎,四姨太,你…”

丁婉悠一直向前跑,聽見她的喊聲,頭都未回。

綠兮心生疑惑,她只是見丁婉悠桃粉色的衣衫上黑了一大片,想告訴她而已,可她有什麼要緊事要走的這般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