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股鮮血順着往下流到了腳踝,黎采薇用水衝着,看那血跡變成淡淡的粉紅色直至什麼都沒有留下,她才關掉水,整理了下自己的妝容,邁步出去。
疼痛是逼真的,就連那血都做的很真。黎采薇像是踩在刀尖麥芒之上,一步步地挪動着。
她想起四年前夜深人靜的那晚,他們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從沒有經驗過的兩個人,顫抖的呼吸,動情的擁吻,她與今日相反,遮蓋住他的眼。“你別看,我會緊張。”
他修長手指在她平坦小腹上摩挲留下的觸感,黎采薇到現在還記得。那帶着一種會讓人戰慄的魔力,挑動她所有敏銳的神經,蜷縮着腳趾,聽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在自己的耳邊。
“我要看,最好能看遍你。”
霍越川不似其他的富家子弟,他爲人謙和低調,沒有將大把金錢揮霍在夜店裡招搖,沒有與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廝混在一起,甚至他自己都不覺得在知慕少艾的年紀裡喜歡過其他哪個女孩,他的心裡早已有了黎采薇的身影,能真真切切地觸摸到“這就是愛情”。
他想給她最好最濃的愛,她所有的都是極其美好,他沒有理由不珍惜。
黎采薇被他拉着鬆開手,她羞怯地抱緊他,兩個年輕的身體緊貼,臉紅的似要滴出血來。貫穿時,她淚眼婆娑地看,埋怨他。“我疼死了,再也不要了。”
那語氣裡多半是帶着嬌嗔的,她甚至不記得有多疼,只知道,他的安慰有多暖,他的親吻有多麼甜。黎采薇回想起這些,像是另一個人身上發生過的,她搖了搖頭,不敢再去想,被撕裂的疼痛比那次的,疼千倍百倍。
可惜,等黎采薇走到臥室時,昏暗的房間裡四下無人,霍越川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趕在醫生查房結束之前,霍越川到了病房,在路上他買的是兒童套餐,還附送了一個小玩偶。“夏兒自己去洗的臉嗎?”
霍夏兒直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的玩偶,表現出期待的樣子來。
“真乖,這個小玩偶都在誇獎你,說你很厲害。”霍越川一夜未眠,他在那酒店房間裡等着黎采薇等到凌晨四點多,此時眼底的青影很重。“來張嘴,讓爸爸看看牙刷好了沒有。”
霍夏兒聽話地張嘴,露出白生生的小牙齒。
“很棒,去坐好吃飯吧,小玩偶會陪着你。”霍越川拉着她的小手往桌前走,夏兒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是要確保萬無一失,他纔會帶她回家去住。
其實還有另外的原因,藉着時不時有醫生來看的情況,霍越川請了兒童心理方面的專家過來,結合着夏兒的行爲和舉動,她被診斷爲重度患兒,並在她的飲水中,加了治療的藥物。
霍越川目前還看不到任何成效,但是他抱着希望。夏兒的生活自理能力在提升,她智力也正常,只是不能說話。夏兒自閉的誘因,就是被黎采薇遺棄!
正在夏兒乖巧吃着早點時,江雪敲了病房門進來。“越川,你果然是在這裡的。”
“找我有事?”霍越川一如往常的冷漠着,轉念一想,差點又用以往的態度來對待江雪。於是,像是補償一樣站起來,攙扶着她的手臂,帶她到沙發邊。“你本身也是個病人,就不用來看夏兒了。”
“夏兒是我們的女兒,我關心她難道不應該嘛。”江雪柔柔地說着,她將手裡打印好的文獻遞給霍越川。“因爲我最近對這些很感興趣,所以就查了些資料,你看看。”
那是關於如何對自閉症兒童進行疏導的資料,霍越川道了謝然後接過來看。資料上面說,有些兒童對大人會因爲體型和力量上的懸殊過大,導致恐懼,建議多與同齡的小孩子相處,打開心房。
“費心了。”霍越川是想將夏兒帶出去與小朋友玩的,但是夏兒害怕見到歐生人。
“上次夏兒生日的時候,她與幾個小朋友玩的很開心呢,我給你找視頻啊。”江雪將手機拿出來,找到那天的記錄,播放給他看。
那天夏兒不是夜裡高燒生病嗎?玩的很開心?
霍越川帶着懷疑看到夏兒穿着可愛的小泳衣,身邊有四五個保姆在一旁待命,她怯生生地坐在游泳池邊的長椅上,羨慕地看着那幾個在水中游泳的孩子。
“你看吧,她多開心。”江雪指着視頻裡說道,她微微笑起來。
霍越川點點頭,摸了摸夏兒的小腦袋。“乖乖吃飯,等爸爸回來的時候,要看到夏兒把牛奶全部喝掉。”
江雪很聰慧,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在夏兒面前說,於是與他一起走出病房。
“你想暗示我什麼?”霍越川不傻,這視頻早不拿玩不拿,她這個時候給自己看,肯定有目的。
“你問過我想要什麼,我考慮了好幾天。”走廊上人來人往,江雪知道這是她爲數不多的機會,她臉上帶着少女的嬌羞,紅着臉說道。“我想要一個孩子,夏兒太孤單了,我也??很孤單。”
她終於還是說出口了,霍越川從娶她進門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江雪平時待人親和,傭人們都說她很好。原先她有意無意地說了,霍越川可以冰冷地拒絕。
可是現在不行,她搬出夏兒來,就是要提醒他,夏兒的命,是她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