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朝顏大聲抱怨着:“換個紗布也這樣笨手笨腳。”
“再叫就把你從窗口仍出去。”辟邪陰下臉恐嚇着。但顯然這樣的恐嚇是沒有威協力的。少女厥起嘴,道:“好啊,你扔,你扔啊。你要是不扔你就不叫辟邪,叫小狗,叫臭蟲!”
和女生頂嘴是沒有前途的,和自己喜歡的女生頂嘴更加是自尋死路。辟邪於是不再頂嘴,只是苦着一張臉忙碌着。
“不要埋怨了,這幾天辟邪已經成了五月花模範男友的典範了。”更夜在一傍微笑着看着他們。果然還是這樣的朝顏讓人最喜歡,無論什麼時候都精力充沛,熱情而自由的微笑。
“對了,更夜”朝顏一邊大吃特吃更夜帶來的薯條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那個小弟怎麼樣了?”
“都說了人家不是小弟,是大陰陽師。”辟邪打斷她。
“中了‘願咒’的大陰陽師。”朝顏撇了撇嘴,催促辟邪道:“不許插嘴!還不快收拾東西,你不是來接我出院的嗎?”
可憐的辟邪像奴隸一樣忙前忙後。從上次的寢室會議後已經有一週過去了。這一週他忙於照顧朝顏,同時也一直在觀察學校裡的動靜。但是一切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平靜。除了新來的瞳以他的無異能成爲全班的焦點外再沒什麼可陳之事。平時幾個武技不好的學生也慶幸瞳的到來分散了月神老師的注意力。
“鐺,鐺,鐺……”用人輕輕的叩了叩門。
朝顏聞聲擡頭:“冰,冰河……”
門口站着的人,瘦瘦小小,滿面愧色,正是冰河。“朝顏,我,那天,我……”冰河繼繼續續,不知道如何向朝顏解釋。
“沒關係的。”朝顏上前去拉冰河的手:“我都瞭解,不怪你的。其實說起來,你還是受我們連累了呢。”
“可是,我對,對……”冰河紅着臉瞟了一眼辟邪。
朝顏一怔,立刻明瞭她指的是辟邪的事。她拉了冰河的手,溫柔的笑笑:“不要在意,就當我不知道好了,我相信你,也相信辟邪。”冰河怔怔的看着朝顏,烏髮素顏,即使重傷之後也難掩她的清麗。她忽然就絕望起來,一把推開朝顏,捂着臉跑了出去。像朝顏這樣的女孩子,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超越的了,甚至連恨都不能。
“奇怪的女孩子”辟邪看着冰河的背影皺了皺眉,轉身走過去,輕輕的對朝顏說:“好了,走吧。”
“嗯。”朝顏沉默的跟着更夜和辟邪走了出去。她從後面靜靜的看着辟邪的身影,筆挺的背,寬闊的肩膀,短短的黑髮,總是帶着淡淡青草的味道懷抱,這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能割捨。她明白冰河的感情,但是辟邪是她寧可犧牲生命都不能放棄的人,又何嘗能夠讓給別人?
其實出院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剛剛開始上課朝顏就被鋪天蓋地的習題包圍了。“朝顏,你成績一直很好,可不要拉下啊。”班主任語重心長。“朝顏,你的數學最近需要加強啊。”數學老師一臉嚴肅狀。然後就是那個帶着哭腔的英語老師,用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朝顏:“阿顏,你可是我最喜歡的學生啊……”朝顏無奈的咬咬筆頭,看了看旁邊埋頭苦讀的更夜。再次感嘆於更夜堅韌的神經。
“喂,學傻了吧?”辟邪悄悄挪過來,從朝顏桌上一疊厚厚的書把她挖了出來。
朝顏疲倦的擡起頭,揉着太陽穴:“瞳的事還沒有進展嗎?”
“是啊。”辟邪擡頭看了看坐在前面的英語老師Lisa,每次他看到Lisa都覺得這個名字給她真是浪費了。伊卻是託了託眼鏡,滿含深意的看了辟邪一眼。辟邪立刻擺出一個無比英俊的笑臉,這招對於這個單身女老師幾乎是必殺的。果然Lisa把兩個燈泡似的眼睛移到了別處。
“我們得換到後邊去。”朝顏壓着嗓子說:“我有話對你們講。”她看了看周圍的同學,又補充到:“是關於瞳的。”
“嗯。”辟邪點了點。朝顏的位子是在第二位,止水和瞳卻在最後一位。辟邪彎下腰,一點點蹭過去。
止水正悠閒的翻着一本少年漫畫,瞳則在全神貫注的翻着古文。
“喂,”辟邪悄悄碰了碰止水。止水懶洋洋的擡了擡眼。“朝顏有話跟我們說,”辟邪悄聲說。他又看了看Lisa,Lisa正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看到辟邪在看她,還故意擺弄了一下手中的點名冊。辟邪恨得牙根癢癢,勉強對她笑了一下。“你先把那個女人給我擺平!”他咬牙切齒的向止水道。
“條件呢?”止水放下漫畫,趁機和辟邪討價還價。
辟邪咬咬牙:“替你值一週的日。”
“成交!”止水沒給辟邪後悔的時間。只見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隻小小的蟲,低頭對它說了些什麼,或者是念了一些咒吧。辟邪向來是對這些小蟲避之不及的。那小蟲得了命令,扇着翅膀飛走了。只見它繞着着Lisa的頭飛了幾圈,悄無聲息的從Lisa的耳朵鑽了進去。Lisa的頭垂了下去,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睡顏蟲”止水輕聲說:“我不叫它出來,那老女人是不會醒的。”
“OK”辟邪回頭向朝顏比了個V的手型。
本來朝顏還在想着怎麼不讓同學發現比較好,但這顧慮顯然是多餘的。Lisa一睡過去後教室裡的人就瘋了。載歌載舞的,頌經唸咒的,談情說愛的……總之,朝顏他們的小聚會顯得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
“正如你們所知道的,”朝顏說:“如果有異能者從外面進來,老桐一定會示警的。”
“但是他沒有。”更夜看了看朝顏:“我和辟邪去查了警報處的記錄。”
“對,我問過老桐。它不但沒有發現入侵者,甚至沒有發現使用黑暗魔法的人。”
瞳皺起眉頭:“可是肯定是有人用了黑暗傀儡術的啊。”
“這就是問題所在。”朝顏甩了甩頭髮,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有兩種可能”更夜想了一會兒說道。
朝顏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第一種可能是這個人本來就是校內的。但這種可能很小。”
“是的,能操縱傀儡蟲的術師黑暗傀儡術一定有很深的修爲。這樣的人不可能通過學校的審覈的。”朝顏點點頭,她從一開始就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另一種可能是來了幾個人,而他們中的一人有能夠避開老桐監探的方法。”辟邪接過更夜的話說道。
“什麼人能夠使老桐查覺不到他們的侵入呢?老桐的靈測力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啊?”朝顏蹙起細細的眉。
“兩種方法。”止水伸出兩根手指:“混淆術,結界術!”
“確實靠混淆術也可以把氣息調整到和老桐一致,從而讓他們感覺不到差別。但是如果只靠混淆術的話,是無法掩飾傀儡師的黑暗術法的。”更夜分析道,“所有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
“結界師!”
“對。對方一定有十分強大的結界師存在。”辟邪擊了一下掌。
“還有一點。”朝顏想了想,緩緩說道:“爲什麼那個傀儡師會讓冰河去襲擊我?”
“因爲冰河是你的朋友,你對於神之四人組來說又很重要……”辟邪的話忽然停住。
有問題!幾個人同時一震。冰河是朝顏的朋友,朝顏又是神之四人組的人,小組接受了保護瞳的委託。但是對方的結界師怎麼會知道?除非在校長告訴他們這件事之前,或者同時就有人知道校長要委託神之四人組保護瞳的事,而且在第一時間給了他們一個不大不小的警告。對方對他們的人這麼瞭解。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學校裡有內奸,而且能夠獲知此事的,一定是相當的高層。
“那個結界師是我們學校的人?”辟邪撓撓頭,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
“可能。也可能是其它人。”朝顏聳聳肩。
“這下麻煩了呢。”止水嘆了口氣,拿起一杯茶,優雅的喝着。
“如果會對你們不利的話,不用管我也可以。”瞳黯然的說。
“不行!”這次卻是更夜,辟邪和止水一同打斷了他。他驚訝的擡起頭,向他們看去。
“你已經告訴了我們你的名字吧,那就是信任的證明。”更夜微笑着:“棄朋友于不顧,是最懦弱的行爲;背叛信任自己的人,最讓人看不起。”
“是呢,”朝顏向瞳展顏一笑,豪氣萬丈的說,“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能嚇退我?”
“對。”止水看着瞳幽深的眸子,心裡卻想着,如果不賣朱雀這個面子,將來一定會被她吵死。
“神之四人組決定的事,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辟邪站起身,表情肅穆:“就這樣決定了,”他鄭重的看着瞳,向他伸出手:“相信我們,我們會送你回日本的,以皇朱槿的身份。”
“我,相信。”瞳也站了起來,緊緊握住辟邪的手。接着是朝顏,她把自己的手覆在辟邪和瞳的手上,俏皮的笑了笑。然後是更夜,他仍是那樣寵辱不驚的表情,然而正是這樣的表情卻能夠讓人無比的信任。最後是止水,那樣懶散和不近人情的止水終於慢慢伸出手,雖然臉上仍是面無表情,但是那隻修長優雅的手確實是與其餘四隻手重覆在了一起。
“神之四人組,Fight!”少年們的聲音明快響亮,帶着熱血的味道,在夜空中傳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