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遊人都喜好在春日裡出行。可炎炎夏日,走在滿山的蒼翠中,也別有一番滋味。
行走在林中的小刀,腰間挎着一個皮囊,裡邊裝着老刁送給他的葡萄酒。小刀的朋友都知道,他是一個好酒之人,同樣也是一個性情中人,他的朋友都願意與他分享好酒。
葡萄酒,略微冰鎮後,飲用最佳。可現在看來,確是極爲的奢侈。小刀心想:事情過後,定然要到徐俊那裡喝上一壺冰鎮的葡萄酒。
大戶人家,都會備有自己的冰窖,魏國公府自然也不例外。小刀已做好了“打秋風”的準備。
想找到這個不見經傳的小城隍廟,並不容易,幸虧有老刁的指點。
小廟已被樹木包圍,門口的荒草也有齊腰那麼高,原本的青石臺階上也佈滿了苔蘚。看來,此地的城隍,日子也並不好過。
說是廟,也不過是一間破舊的小房子。年深日久,屋外尚且是那番景象,又何況屋內呢?
對着正門的是一張條案,作爲供桌使用。長年的無人護理,木質已經糟糗。條案上的擺設倒也湊和齊全,一個空空的香爐,兩個掛滿灰塵、光禿禿的燭臺。條案後、石臺上供着一尊石像,已看不出是城隍的模樣,還是其他的神祇。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此處地處偏僻,如若不然,廟內的東西恐怕都已被百姓們搬走了!
小刀也不知道會在這裡發現什麼,或是碰到什麼。也許,會碰到運氣吧!
也不知小刀的運氣是好、是壞,正當他準備仔細的搜索城隍廟內的時候,屋外響起了腳步聲。
屋外的腳步聲很平實,直拍拍的踏在地上。由此斷定,屋外之人絕不是習武之人。隨着腳步聲音的接近,聲音更加的清晰。小刀沒有想要避開來人,他覺得沒有必要。
來到廟門前的是一個小姑娘,只有四、五歲的模樣。“難怪廟前的這段路會走這麼長時間!”小刀心裡想着。
小姑娘沒有走進廟內,他是追逐一隻蝴蝶而來到的這裡。追到了這裡,失去了蝴蝶的蹤跡,她又對長在臺階上的苔蘚產生了興趣。她正蹲在廟門前,兩隻肉乎乎的小手,費力的想要抓起地上的大片苔蘚。
如此可愛的小姑娘,任誰都會喜歡她,小刀也不例外。
小刀放慢腳步,走到小姑娘的身前,蹲下身,看着小姑娘。她那原本就粉嘟嘟的小臉蛋,已變的通紅,卻還是玩的樂此不疲。
可能是突然的用力過猛,小姑娘向後仰去,一屁股坐在了長滿苔蘚的石階上。這時的她,終於看到了他面前的小刀。沒有因爲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而感到驚慌,小姑娘反而是滿眼好奇的打量小刀,使得自己都忘記了起身。
小刀向她伸出了一隻手。小女孩在略作猶豫後,也伸出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拉着小刀的手站起了身。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小刀問這個小女孩。當他第一眼見到她時,便是格外的喜愛。
“我是追着蝴蝶到了這裡。”天真的小女孩,對小刀豪不設防。
小刀又問:“你的父母知道你在這裡嗎?”
小女孩的兩隻手擺弄着自己的衣角,她顯然想到了自己獨自離開,已經闖下了大禍。
久在江湖的小刀,自然是能夠看出一個小孩子的內心想法。他安慰道:“沒關係的,只要你現在回去,他們不會怪你的!”
“真的?”小女孩的眼睛一亮。
“是啊!”小刀問道:“你還記得他們在哪裡嗎?”
“嗯……”小女孩又玩起了她的衣角,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天空,像是在思索着。
可愛的模樣,逗得小刀一笑。“這樣吧!我帶着你去找你的父母,怎麼樣?”小刀試探着問道。無論小姑娘如何回答,他都不會扔下她不管。
見得小姑娘默不作聲,小刀接着說道:“你想不想飛到天上去看一看?我可以帶着你飛到天上去哦!”
“真的?”這句話,對小孩子有着極大的誘惑力,任何的事情,都可以使其拋之腦後。
小刀抱起了她,一個縱身,便躍上了城隍廟的房頂。
小姑娘張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後,小刀又是一個縱身,躍上了一棵巨大的樹木。粗壯的樹枝,毫不費力的承載着一大、一小,兩個人的重量。
銀鈴般的笑聲,自小孩子的口中發出。
小刀此舉,既可以安撫小孩子,又可以站在高處眺望四周的情況,尋找她的父母。
果不其然,當小刀再此越過幾棵樹冠時,他望見了遠處升起的炊煙。“這定然是遊玩的人在準備飯食,也許就是小姑娘的父母!”心中想到這,小刀便迅速的向着炊煙處接近。
懷中的小姑娘,好奇的打量這方她從未到過的天地。漂亮的大眼睛四處張望,渾然忘記了尋找父母的事情。也多虧了她遇到的是小刀。
煙塵越來越大,已不像是用於做飯的篝火所能夠發出的。地面上也是一片的混亂,抱着小女孩、站在樹冠的小刀,正視圖通過觀察來確定此處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戶富裕人家,出行有十幾個丫鬟、夥計服侍。現如今,他們的日子不好過了,正有一隊匪徒盯上了他們。升起的煙塵,是被匪徒燒燬的馬車,馬匹也被匪徒們據爲己有。丫鬟、夥計,還有同行的女眷,都已被嚇的蜷縮到了一起。唯獨一箇中年男人能夠勉強的站在匪徒面前,與之交涉。看起來,他應該見過一些世面。
小刀所處的樹冠很高,風向也不對,所以他並不能夠聽清他們所交談的內容。但通過觀察,小刀覺得這些人並不是求財那麼簡單,或許是另有目的。
果不其然,中年男人與匪徒之間的溝通似乎並不起任何的作用。面目猙獰的匪徒手持着鋼刀,另一隻手抓過了一個衣着華麗的婦人,冰涼的刀鋒放在了她的脖頸上。
中年男人被此舉嚇的跪倒在地上,抓住匪徒的褲腿,苦苦的哀求,換來的卻是重重的一腳。
既然無意中撞見,小刀便沒有不管的道理。他抱着小姑娘,飄身而下,在樹幹上幾次借力,平穩的落在地上。
已經被嚇呆了的小姑娘,就這麼任憑被小刀抱着,奔向出事的地點。
鋒利的鋼刀閃着寒光,對準婦人的脖頸,斬落而下。無論是跌坐在鋼刀下、衣着華麗的婦人,還是抓着匪徒褲腿、苦苦哀求的中年男人,此時都閉起了雙眼。面對着惡魔般的屠刀,他們想所有的普通百姓一樣,變的無能爲力。
“叮!”的一聲脆響。而後,並未聽到刀鋒入肉的聲音,也沒有婦人的慘叫聲。被嚇呆了的中年男子,抱着忐忑的心情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入目可見的,便是已被嚇的昏死過去的婦人。兇惡的匪徒手裡已沒有了鋼刀,所有的劫匪,眼睛都望向樹林的方向。
中年男人順着劫匪們的目光看去,他見到了一個並不算高大的身影。
正躲在樹林中的小刀,也看到了這個人。這是一個面容陰翳的男人,看起來比小刀的年齡大些。方纔正是他,從懷中扔出了一物,嘣飛了劫匪手中的鋼刀。
面容陰翳的男子,一步步的走向劫匪。踏在草地上的步伐,彷彿是在給劫匪的死亡做着倒計時。
劫匪們也由最初的驚楞清醒過來,紛紛舉起手中的鋼刀,迎向了這名男子。打起這樣看似一邊倒的戰鬥,劫匪們都很有經驗。
男子的腳步加快,在與迎面的劫匪相遇時,突然閃身到旁邊,擡手放在對方的咽喉處。倒黴的劫匪只見到了人影一閃,而後,一點寒光,他便已失去了意識。
小刀適時的擡手,擋住了懷中小女孩的雙眼。
十幾名劫匪,都保持着揮刀劈砍的身型,而後,同時癱軟在了地上。傷口都在咽喉處,十幾人的鮮血噴灑一地,卻一滴也不曾沾到男子的身上。
掏出了一塊手帕,擦了擦滴血未粘的匕首。這是他多年的習慣,現如今雖然用的是殺人不沾血的利器,可他依舊習慣擦拭自己的匕首。
“陳先生!”得救的中年男子,聲音顫抖,呼喚着那位擦拭匕首的男子。
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怎樣也無法讓人和“先生”二字聯繫到一起。
他們之間似乎是很熟識。這位“陳先生”攙扶起了他,安慰道:“一切都沒事了!姜掌櫃你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事情已過,丫鬟、夥計也都顫抖着站起了身。丫鬟們忙着照顧昏厥的婦人,夥計們開始動手,滅掉馬車上燃起的火焰。
“陳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安穩下的姜掌櫃,開始與陳先生敘起舊來。
“我也是到京城辦事,有人約我到玉泉山來,才能夠湊巧遇見。”陳先生如實說道。
“哦!是這樣。”
“姜掌櫃你是到這來……”
“我帶着一家人來京城會朋友,本打算回程之前在山上游玩一番,誰成想……”說到這,姜掌櫃一臉的苦澀。
兩人說到這,旁邊的婦人悠悠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