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九道山莊,宛如深山老林裡盤踞着的一隻怪獸,一隻長滿血盆大口隨時會醒來吃人的怪獸。此刻,一場驚人的陰謀正在暗中展開。
卜鷹不知道當他的密函呈上的時候朱翊鈞的臉色是什麼樣子的?但他敢肯定的是朱翊鈞當時一定是十分的生氣,加上薛開坤的推波助瀾,朱翊鈞很快就下了聖旨,命錦衣衛千戶卜鷹即刻升爲錦衣衛指揮使,率領錦衣衛大軍前往九道山莊,剿滅叛賊張懷德一干人等,帶回金礦裡的金子。
“噠噠噠……”七百鐵騎快馬加鞭一路朝靈州方向趕去。
這個昏暗無道的世界誰也不知道誰在算計誰?而誰又能成爲這個時代的霸者?
九道山莊的牢籠內異常的安靜,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很多假裝睡着的奴隸都在靜心等待,等待着任何的風吹草動,果然,如同熊冽所料的鐵卿侯的黑鐵騎開始有了異動。
“出來——出來——趕快出來!”
一羣黑鐵騎瘋子似的闖入牢房內,抽出腰間的皮鞭狠狠的鞭打着躺在地上的奴隸們,然後慌慌張張的替他們銬好手中的手銬和腳鐐。被銬住的樂山一個勁的掙扎着道:“大人,天還沒亮這是讓我們去哪兒?”
一旁的樂鬆也插嘴問道:“對啊!天都還沒亮難道就要讓我們去開工了嗎?我們不去,不去!”
只見一個黑鐵騎踹了樂鬆一腳,然後拔出了腰間的刀,怒道:“誰還敢不聽話?不聽話老子就宰了你們!”
熊冽急忙上前護住樂鬆,然後看着黑鐵騎的人道:“是——我們這就走!”
黑鐵騎的人惡狠狠的給了他們一個眼色,熊冽急忙扶起被踹倒在地的樂鬆,一行人被銬住,匆匆趕出了牢房。緊跟在熊冽身後的王伯,小聲問道:“阿冽,這是出了什麼事?”
熊冽神色不安的道:“恐怕是張懷德提前聽到了風聲,所以想要殺人滅口!”
只見大隊人馬宛若夜中浮游的黑蟒,順着蜿蜒的山路一路朝金礦廠走去。
樂山不安的道:“熊兄弟,我們該怎麼辦?”
熊冽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黑鐵騎全都戎裝着身,四周還埋伏了弓箭手。他道:“看來張懷德準備提前行動了,他一定是想把我們所有的人都趕進金礦廠,然後連同金礦一起毀屍滅跡。”
王伯皺眉道:“這可如何是好?金礦廠內的密道還沒有鑿通呢!”
熊冽道:“王伯,你先帶兄弟們趕去鑿通密道。樂山大哥,你率領一幫人同我先行抵抗住黑鐵騎的勢力!”
樂山點點頭,陸續朝大家使了個眼色,大夥一路前行,一路暗中開始傳遞私自藏下的匕首和鐵鑿。準備和黑鐵騎的人來一場生死搏鬥。就在快接近金礦廠的時候,熊冽看到了張懷德,只見他和鐵卿侯正站在金礦廠外的一處高地上俯瞰着這些陸陸續續被趕進金礦廠的奴隸們,二人神色嚴肅,似乎在私下小聲嘀咕着什麼。
熊冽皺眉怒目,然後轉頭朝樂山瞧了瞧,樂山手上的手銬已經被取下,此刻已經從樂鬆的手中接過了事先準備好的木棍,樂山點了點頭。熊冽“咔嚓”一聲掙開了手上的手銬和腳上的鐵鏈,身如利箭飛身襲向了張懷德。
熊冽的身法很快,張懷德根本就來不及躲閃,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或許他永遠也料想不到奴隸羣中會殺出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殺手來。熊冽手上的功夫全都是殺人的,雖然他此刻手中沒有利劍,可是他如今的劍意已然大增,並且還悟出了傳說中的劍氣。只見他揮拳如風,“啪——”的朝張懷德身上打去。
“大人小心!”鐵卿侯急忙上前護住,可是熊冽的一雙鐵拳夾雜着報仇的憤恨,力道乃是無可阻擋的,只見着一拳落在鐵卿侯的胸口,令他吐出了一口白沫,顫抖的朝後退去。張懷德急忙接住護在前面的鐵卿侯,就連握住他雙臂的手都能感覺到那股強大的力量。他詫異的看着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奴隸,暗道:“鐵雙虎一身金鐘罩的硬氣功,有罡氣護體,這個人竟然能一拳就令他散了功力?此人武功之高,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不可小看!”
“殺啊——兄弟們!”
只見奴隸羣中一陣躁動,黑鐵騎大吃一驚,奴隸們已經紛紛持着木棍、匕首、鐵錘、鐵鑿……朝他們身上殺來。令他們措手不及,人仰馬翻,頓時亂作一團。
張懷德看着目光中有着殺機的熊冽問:“你究竟是何人?”
熊冽握緊了雙拳,怒目道:“張懷德……我一生拜你所賜,淪落至此,你設計陷害我的父親,害死了我的母親,還害得我被困在九道山莊淪落爲奴隸,這筆血債,我今天就要你償還!”
張懷德不解的看着熊冽,問:“你說我害死了你的雙親?你究竟是誰?“
“我是當年被你害死的靈州典史熊仲書的兒子——熊冽!”
“啊——你竟然是他的兒子?!”
熊冽道:“如今你該血債血償了!”
張懷德非常吃驚的看着熊冽,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是當年神宗密令被殺害之人的後人,只見熊冽已經飛身朝他襲來,他揮手一招,宛若刺目的靈光。張懷德詫異的朝後退去,然而熊冽的這一招卻被一個身穿藍色斗篷的男人給擋住了,只見他的手指硬生生的抵在了那人手中的大刀之上,那是一柄充滿血腥的刀。熊冽渾身一顫,那人一推便將熊冽襲去的力道給反送回去,他冷冷的道:“好厲害的劍氣,這江湖之中能練到如此劍氣的人不多,當世之上不超過六人,劍魔宮紅花姥姥是一個、九天子魔九天是一個、賽閻王閆凔烆是一個、天下風雲城的東方斱是一個、殺手秦楚飛戈是一個,最後便是那詭異莫測的逍遙子。而你……你居然能練得如此境界,真是令人不可小看啊!”
熊冽吃驚的看着他道:“你究竟是誰?竟然能夠接得住我的劍氣?”
那人緩緩的擡起了頭來,又長又亂的頭髮與鬍子遮蓋住了他粗狂的臉,左臉上留着一道深深的劍痕,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宛若石頭一般。他道:“我叫狂蟒刀絕!”
熊冽愣了愣,突然看着他握刀的右手臂上刺着一隻猙獰的蟒蛇,蟒蛇的身體環繞在他手臂上,而他的右手便是那蟒蛇的頭,他的身上留着一種死亡的腐臭氣味,一種人類不該有的味道。
“我從未聽說過你的名字,看你手中的刀也不是繡春刀,你應該不是錦衣衛的人,爲何要替張懷德賣命?”
狂蟒刀絕冷冷一笑,然後道:“呵呵,瞧你纔不過十七八歲,你不知道我並不奇怪。然而在二十年前的江湖上我狂蟒刀絕卻是位響噹噹的人物!但然那也只是在二十年前,後來所有人都以爲我死了……我剛纔瞧你的招式到是很像一個人!”
“誰?”
“嘿嘿,逍遙子!”
熊冽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宛若死神一般的男人,然後道:“沒錯,你老的眼光很毒辣,我就是逍遙子的弟子!”
“哈哈哈!”狂蟒刀絕突然開始仰頭大笑,然後扒開披頭散髮的臉,露出左臉上那道深深的劍痕道:“你可知道我臉上的這道劍痕是誰留下的?實話告訴你,這劍痕便是當年逍遙子留下的!當年我奉魔族教主九天子之命進攻中原門派,當時遇到的最爲厲害的勁敵便是逍遙子……”
熊冽暗暗的點了點頭道:“難怪中原武林中從未聽說過狂蟒刀絕這號人物,原來他是西域魔族魔九天的手下。”
只見狂蟒刀絕又笑着道:“嘿嘿!逍遙子的劍招果然厲害,不僅砍傷了我,還害得我衰落了萬丈懸崖之下。幸虧得張大人所救,我才保住了這條性命。”
熊冽冷笑道:“從此你狂蟒刀絕就成爲了張懷德身邊的影子,替他賣命?”
狂蟒刀絕道:“自從九天子輸給了閆凔烆之後西域魔族便被瓦解,從此江湖之中再無魔族的消息……我雖然一直痛恨逍遙子,一心想要找他報仇,可是又畏懼中原武林會對魔族趕盡殺絕,於是只好隱藏自己的身份,如今,你既然是逍遙子的傳人,那麼我殺了你也算報當日之仇了!”
熊冽突然皺眉問道:“這麼說在鄭州如意客棧之外殺死‘彩虹殺手’金碧虹的人也是你?”
狂蟒刀絕冷冷的點了點頭,“沒錯!”
“難怪他身上的傷痕那麼決絕,必定是遇上了極爲厲害的高手,他的七支彩虹箭居然都沒能傷到你,你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
“這麼說你是害怕了嗎?”狂蟒刀絕說完緩緩的抽出了他插在腰間的刀,他的刀也是沒有刀鞘的,熊冽知道狂蟒刀絕之所以不用刀鞘也是和他一樣,期望出手的時候能夠比對方更快一步。可是他此刻拔刀的速度卻如此緩慢,顯然是對他的一種藐視,再厲害的老虎,一旦輕敵便會百密一疏。
熊冽飛身襲向了狂蟒刀絕,狂蟒刀絕高吼一聲,提刀朝他的腦袋砍去。
藍色斗篷入風飄搖,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