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面無表情問大宿皇道:“宿皇,林琪瑢還活着?”
在場諸人,都知道冰藍失落下界一段時日,林琪瑢是出了力的。這個時候她開口,誰也挑不出毛病。
大宿皇對林琪瑢,突然生出一種敝帚自珍之意;冰藍一問,便覺甚不舒服,卻勉強答道:
“他的大陰陽術法巧奪天工;那顆大星,便是他留在外面的命星,喚爲太一;其下十六珠星成環,代表十六種不同的兇殺;東三星黯,便是那邊三兇正盛。他又以五星正吉護了三星,即時穩控了局勢;趁此機會,便將最後三件皇尊賜寶,一同引爆,才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不過,厭皇是後世從未所見之物;
神祖之下,當初也只有祭殿二王可以鎮壓收服,以爲奴僕;
這隻厭皇經過神戰,苟延殘喘到今日,必成強駑之末,輕易是不能發動威能的!這樣主動的攻擊,必將消耗它最後一點命源;林琪瑢與它只能比誰堅持得更久……”
大風皇一哂輕蔑道:“弄幾顆幻星,能有幾分威力?不要將他說得神乎其神!”
大星皇突然叱道:“你以爲將太一化出做命星,是每個大陰陽宗師都能做到的麼?
大陰陽術法有高有低,有簡有難,有常數,更有絕術;
太一爲帝天命星,我和宿皇下手,十次中能喚出三次就不錯了!”
大月皇面色一整,看了眼早就沉默不語的大日皇,也思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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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星皇已將對林琪瑢的評價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卻不知太一、五星之術,實在是林琪瑢所習的廖廖幾手陰陽真星絕術中,唯二的大陰陽星絕術!
其它的星術,多是雲氣常星禁術,
想讓林琪瑢再出一手類似的大陰陽星絕術,還真未再有了。
厭皇肚腹一開活口,林琪瑢就抓緊時間挪移了出來;
這隻厭皇確實強弩之末,就是連再次追擊也辦不到了。只在那裡垂死掙扎,不過片刻便自解爲淹沒整個角山祭殿的恐怖黑煙。
林琪瑢卻是有些興奮,兩手一劃拉,再一抖手,便放出了一羣又一羣的琉璃鳥、蛇、蟲蟊、最後甚至放出了兩隻小花狗在漫山遍野中來回撒歡……
這些不是生命的東西,不時觸動一些陰陽術法,幾經撲騰,卻意外的爲林琪瑢掃清了不少前險!
黑霧中,角山上祭殿輝煌如夕,鳳月柱更是無所媲美;但下面三座角山與其上廢墟殘石,卻是黑得如大片黑絨。
在這片黑底之上,若存若亡所化之物越來越多,慢慢的閃耀出一羣羣螢光,靈動活躍的四下飛舞,一瞬間如最繁華盛筵,煙花綻放,令人目炫神馳……
林琪瑢在大補若存若亡,外面八皇卻不得要領。
原來,五皇是通過賜寶上留有的標記,才能略微掌握一絲林琪瑢在角山更深一層的動作。
待因爲厭皇現世,林琪瑢將最後三寶全部引動,變成一記潑天威能跑了出來,外面衆皇,就再也不能分辨其手段與一路情景的真實,甚至聲音也聽不到了。
如今,他們也是霧裡看花,只能以表象猜測一二;
林琪瑢之前突然大陰陽絕術出手,烏鴉般華麗一轉,變成了大雁;
此時又一側臉,居然有了半隻天鵝的架勢,怎麼能不讓他們嘖嘖稀奇!
“這……這……這不是陰陽術數!”
“是修者神通!”
“不是說角山禁用一切修者神通與法則的麼?”
“這是真的,沒見林琪瑢在內的四人,就是在裡面飛行也不被允許麼!”
“那這是什麼神通?”大雨皇從舟上開口急切問道;
“一個下界小子的神通,雨皇居然這般看重,難道想偷師麼?”冰藍譏諷道;
“你說什麼?死丫頭!別以爲有瀆皇撐腰,本皇就不敢動你!”
冰藍身邊藍袍青年平靜道:“雨皇出手,我二人接着就是!”
“冰瀆!總有一天,本皇要好好教訓你!”
“幸虧,冰藍前些日子與本座分開沒被雨皇撿了便宜,冰瀆該當慶祝一番是不是?”
“你——”
“嘿嘿……”
五皇俱是笑意盈盈,大日皇更是笑出聲來;
他擺擺兩手道:“你們兩家見面就掐;冰瀆的口才,雨皇只能是被他抓了把柄窮追猛打,吃虧百次,也不長記性!”
“話不投機!”雨皇氣哼哼回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冰瀆朝大日皇道:“看樣子,日皇真動心了!”
大宿皇悚然一驚,瞄向大日皇。
大日皇不置可否的笑笑,眼睛卻全神貫注盯着通道內的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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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林琪瑢二進角山以來,最拼命的一天,同樣也是推進最驚天的一日!
所有皇尊給的護身寶物,一概報銷;加兩枚皇尊大陰陽簡與自己的一枚三合一之下,不足半個時辰裡,衝破重重大難,竟然到了七千七百級!
這還要感謝那隻厭皇,它的身形一動相當於三千級;這一滅亡,直接就讓林琪瑢與八千級近在咫尺!
林琪瑢一身狼狽不堪,手中依仗全失,今天是堅決不想再往上闖了!
他看看左右還算平整,小心查探了他所踏的這級衆生階兩頭的神方燈燈室,確認真無衆生血存在,才收拾一番,換了袍子,休息起來。
現在,林琪瑢最想大宿皇幫忙,將他召出去。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動靜,情知自家拼命可能帶來了反效果,讓對方野望更大!
但是想讓他賣命,不拿出寶貝來怎麼行?
林琪瑢琢磨半晌,竟直接掏了一大塊練手用的五行石出來,上刻:要大陰陽簡兩枚,之後倒下就睡了。
他打定主意,不送大陰陽簡,堅決不動!
隨後七八天,七大皇尊派出不下二十個十一階弟子入內,爲林琪瑢送大陰陽簡。
這次送簡,採用了傳遞消耗戰術,等到最後一人以一把神弓,將兩枚新的大陰陽簡送到林琪瑢手裡,已經是十七天後了。
林琪瑢所走過的下面七千餘衆生階,在他過後竟然生出了新的變化;這二十餘人,各帶八皇所化寶物上山,無一都死在了下面。就是最後一個,也只在三千級雲如衆風之下,便中了殺術。
幸虧,他明知過不了雲如衆風,臨死前以瀆皇所化的神弓,射出二簡。
那雲如衆風,從林琪瑢上去之後,便勢弱平靜下來;這般再次被驚動,也只毀了神箭,兩枚大陰陽簡顯然已經大有改進,離箭之後,竟還能自主突破重圍;出了雲如衆風后,便得林琪瑢召引,落入其手!
同落於手的,還有一隻精巧的玉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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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瑢厭皇幫助下,弄出一堆若存若亡所化的幫手,已算遇山有梯,遇水生橋,有了底氣;
一羣大小琉璃簇擁之下,就是那喜好憑空出現的各色暗箭一時也拿它們沒折;
在又耗了一枚大陰陽簡後,林琪瑢順利到了八千零二級,至此到山頂祭殿的衆生階全部被毀;擺在眼前的全是嶙峋怪崖……
從下向上看去,祭殿就如架在危崖之外搖搖欲墜,份外危急!
但令林琪瑢更加高興的是,眼前突現一片血光天幕,分明是外域來敵所化的那層絕術!
這層血幕,只有在有人靠近之後,纔會煌煌令人矚目;他一接近,形跡一現,八大皇尊登時就傻了!
林琪瑢朝着外面擺擺手。意指:不要白費力氣,此路斷絕。
他抱着最後一枚大陰陽簡,死活要留做自己撤退之用。眼前屏障,他絕不去闖!
此間情形,外面衆皇一清二楚。他也不再解釋,更不要寶物,就等外面傳來一個商量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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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抱着大陰陽簡爲什麼不用?”大雨皇憤怒道;
“星皇如何看?是否也猜出來了?”大宿皇不理他人同大星皇商量道;
“唉——應當是幾大外域王祭殿,在上古搗滅角山後,各祭王、祀王親手下的禁界!不說林琪瑢,就是你我二人能夠進去,也無濟於世……難道,真是命該如此?”大星皇痛心疾首,大是失望!
廣邑仙宗寶舟上,一直未有聲息的大人皇清聲道:“事已至此,再損了林琪瑢這一弟子,便是偷雞不着蝕把米;還是傳聲與他,最後一試吧!”
大宿皇鬆了口氣,此種局勢,再賠上一個寶仙,真比挖了他的心肝還要疼!
但不等他出言,那廂大日皇卻一錘定音:“林琪瑢,以所有凰血接引鳳月神柱,如若沒有反應,衆皇接你出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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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山上空突然通紅一片,接着一隻碩大的火龍龍頭探了出來;
雖被無數血箭與氣機轉瞬即滅,但大日皇的這句話,順利傳到林琪瑢耳裡!
他向血光內深施一禮,喃喃道:“前輩明鑑,晚輩逼不得已,帶了些您後代的鳳種凰血來。您願意,便賜出些傳承;不願,就當什麼也沒看見,晚輩便是回返。”
然後,他小心的打開那隻小玉匣。裡面現出二十八隻剔透玉瓶,內封了二十八滴凰血,代表了現在既川上界,十四大皇域仙宗現有二十八個三聖境上的鳳凰與人凰。
在林琪瑢開匣見了裡面的一色玉瓶之初,便囑小丫頭趕快弄出一隻一模一樣的,將林婒的一滴凰血裝了進去,不着痕跡混入其中。
這是他此行如此賣力的最大動力!
不然在出了雲如衆風之際,他大有機會裝做力盡退出角山。
他知道,這些凰血有數,即便真能引動傳承,林婒這滴凰血也要見不得光。
他一個個打開玉瓶,凰血便主動飛上空中,紅光忽閃幾下,各化做一隻只豆大血凰,開始在血幕外靈動盤旋……
裝林婒凰血的玉瓶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林琪瑢心頭一驚!故做不自覺擡手就按上了玉匣!
玉匣輕聲一合,只留了一線縫隙,在林琪瑢身形遮掩下,一隻鮮豔奪目的小鳳凰在裡面急得鑽來鑽去,卻被林琪瑢施了陰陽禁術,牢牢困在裡面。
傳承之事,有一線氣機外露,就漏不下林婒的份;
林琪瑢只要護好了這隻玉匣,便是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