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姐一旁輕笑道:“小公子別管重大小姐!楊姐姐我是能多被你叫一天姐姐就高興一天!”
看着三人互相問好,少頃羊輦載着癟着嘴一臉不情不願的小公子出城而去,而此輦出城的地方,竟是他們進來的入城門!
重鬱儀明明說唯一城只有一條路可走,入城向前另一頭出城。而可以在入城門出入自如,身上還讓林琪瑢感知不到任何氣機……
又遇上一個身上有神器,更可能是神甲的神祖後裔了……而這一個,多半還是金本神域神祖王族中被寄予厚望的嫡裔!
兩女兩車與人又招呼幾回,在一岔路分開,臨分別前,重鬱儀邀請道:“到我那邊說話?”
那女修稍一遲疑道:“我們各自安頓,明天我到你的重真小築找你。”
“嗯。”
青牛左轉右拐又行一刻鐘,纔在一片依山傍水的山腳停下。
山腳一連建了十七座風貌不同的小院:有的華美,有的精緻,有的新奇,有的素雅……牛車路過十六座小院直接在最後一座清新安靜的院門前;院門一開,五六個男女侍僕恭身迎候。牛車晃悠悠進去,院門一閉,再看不到裡面情形……
“小姐,這次會多呆些日子吧?”一名徐娘半老的女修扶重鬱儀下輦,赫然也是聖尊境。
“徐姑姑,還不是那個司徒勇,沒臉沒皮跑到天王城胡攪蠻纏,非要重續和小姐的婚約,不然三主人怎麼捨得讓小姐避到唯一城?”未能大賺一筆的那個小侍女抱怨道。
徐姑姑一邊分派僕下開了寶輦下方的寶箱,取出一個個價值不菲的儲物箱籠,一邊道:“那是個天下少有的混蛋!!小姐可不能再誤了自己!喂,你把這對毛雨寶瓶送到後面,小姐洗漱要用,小心些!”
林琪瑢一愣,重鬱儀馬上阻止:“徐姑姑,這位道友護衛一路,找人好好安排住處,莫要殆慢。”
徐姑姑不由多看了林琪瑢兩眼,還是把兩隻半人高的青瓶朝林琪瑢一推:“這麼大人,修爲不弱,即使受點傷送兩個瓶子又能怎樣,幫着捎到後面。來執事!分個地方給他!”
“好咧!”一個執事模樣的幹練中年人,拎了一缸靈魚朝林琪瑢揮手,當先走了。
林琪瑢朝重鬱儀點了下頭,拎着寶瓶跟了上去。
*——*——*
林琪瑢和來執事一前一後走着。
“誒,你叫什麼?”來執事問。
“在下林榮。”林琪瑢不知不覺報了在君神神域玄南仙宗時的名字。
“我就叫你小林,你叫我老來、來執事都成。小林,聽說每次大小姐離開天王城,堵在天王城外想要護衛的傢伙海了去,你怎麼這麼走運?”
“在下半路受傷,大小姐心善……”
來執事馬上“哦!”地一聲,拍拍林琪瑢:“這招苦肉計用得好……”猛地大眼一瞪:“但在鬱儀小築,你最好老實點!不然,別怪老來不客氣!”
林琪瑢一噎,馬上笑着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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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小築,其實是一座築於幾支溪流上的七八處小院合在一起的稱呼。更絕的是,此城決沒有一點靈光、法光顯露於外,徹頭徹尾的俗世小城。只是住在此間的人,就不一樣了……
林琪瑢入城瞬間彷彿掉入蛛網的昆蟲,一身元氣也被壓制得不能運轉,立馬重歸凡人。倒是魂光異能安然無恙。
林琪瑢被分在一處偏僻角落,離重大小姐院落一東一西。屬於重小姐活動區域的地方,他都不能擅入,與小築裡的其它男僕一樣,有專門的一條通路來往辦事。
無紛無擾靜修三天,重鬱儀突然派來執事請林琪瑢一敘。
林琪瑢傷勢未輕,但三天休息臉色微有好轉,被來執事帶着一座四門大開的水榭裡,重鬱儀席地坐於華毯之上,面前圓面矮桌,擺了兩隻用過的茶盞,分明有人剛剛離去。
兩侍女重新換了香茗,重鬱儀請林琪瑢落坐對面。
重鬱儀開門見山問:“敢問道友傷勢可是在楊名天與黎破宙一戰而來?”
“揚名天?這個林某不知,倒與黎破宙戰了一場是真。”林琪瑢如實道。
“楊名是金本一種古木,生於空中,但是後來滅絕了,那個地方就叫楊名天。”重鬱儀執杯品了口靈茶,“這就對了!那天入城時我們遇到的女子,是司空一族的一位外嫁女所出的嫡系後人,因是天資出衆,被接到司空族內。
她今天說,入城前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是黎破宙與人決戰,在楊名天被人打得生死不知。黎破宇真身出動,到處在找一個女人,聽說還失落了一件重寶……難道黎破宙受傷不是道友所爲?”
林琪瑢苦笑道:“林某和黎破宙鬥到最後關頭,被人得利,在下傷勢,也是一人所爲。”
“一人?道友不但術數精湛,還有寶皇,那黎破宙更不用說,聽說修習的是上古秘藏,怎會被人一石二鳥?”重鬱儀駭然。
林琪瑢也不多說:“倒是司徒晴空、何風、姬雨行也在。”
重鬱儀一聽,再不懷疑。天君府三小天君小王,絕對有威信。
重鬱儀坦言道:“說實話,道友這次被唯一城攝來,其實出自上面神兵神威。
而自古凡是被煉製出來靈慧的寶物,就有誰人煉製就認誰爲主的慣例,所以神祖煉製的神兵、神器,爲了方便賜予臣下、後輩,便都是靈性頑強、卻沒有獨立靈慧的神物,要想發揮威能,全憑使用它們修者的實力強弱;
神兵只有天君正王可驅策,神器卻沒有任何限制,需要的只有充足元氣。
唯一城上面的神兵,是被唯一城以前最後一位神王,定爲滅殺外神域在金本神域逗留超過一月的、非神祖血裔的一切大潛力弟子;
而這位上古神王離去後,支持此神兵一直運轉的,後來也變成唯一神城本身;唯一神城是上古金本神祖親手締造,可想而知這座小城下面神能之大,無人敢碰。
金本唯一城在外面名聲極不好聽。並且金本不允許外域修者多加逗留,金本神域的修者想在其它神域修煉或者尋找機緣,就遭遇了其它神域修者的聯手排斥;甚至到了上古中期,情況一度發展到金本神域修者在外面寸步難行……
而能頻繁出入唯一城的,只有十二大王族與本神域神祖後裔;憑的是由鎮城神兵賜下的路引才能這麼自由,而每一族路引也各不相同。
所以,爲求擺脫困境,本神域現有王族,便會間接出賣本族族人、隨從的路引給身份可靠的外神域修者。
比如十二王族族人僕下,第一次入城都會被攝入上方神兵內部經過十八關驗測,確認身份血脈,自會得到一塊本族路引。這塊路引可以自由取出賣於他人,賣路引的人只需再經過一次神兵驗看,還能再得一塊同樣的路引。
可是,路引販賣給外神域修者,就相當於某一王族族人爲一個、幾個或更多的外神域修者進行擔保。如林道友這樣被唯一城主動攝來,卻臨時被神兵放過,便是因爲有重氏路引擔保,纔不予追究,並不是神兵認不出你……”
重鬱儀所有話都在表達一個意思:如果有一天,林琪瑢真在金本神域幹下什麼逆天大事,直接就能追究到重鬱儀身上!
林琪瑢起身鄭重一禮:“原來其中還有這麼大幹系,林某慚愧!”萍水相逢,受人大恩……
重鬱儀尷尬地紅了臉,讓她這個靦腆小姐講出一番這麼不客氣的話,實在攢了半天勇氣。
“林道友能清楚便好,不如明天我送你出城?”重鬱儀有些無奈,卻實在不敢再留林琪瑢。林琪瑢都能與黎破宙勢均力敵,若是在唯一城出點亂子,被司徒勇抓住把柄大作文章……重鬱儀不敢想。
“多謝。重小姐到此避禍,是因爲司徒勇?”
重鬱儀神情寥落:“我和他自小定親,中途被他退婚,這時又想續親……文弟、武弟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坑了七八次。我父親說斷不能再沾上這種禍害,鬱儀先到唯一城住幾日,我父親在天王城,會想辦法打發掉司徒氏糾纏。”
“這樣啊。”
唯一城出城城門,正對入城南門,位於城北。出城正對一片湖面般的數十畝遠距離傳送禁臺。
“林道友恕罪!”重鬱儀對林琪瑢斂衽一禮。
林琪瑢急忙虛扶:“重小姐對林某隻有大恩,談何罪過?”
重鬱儀自認太窩囊:“是鬱儀沒用。明知道友有傷,也不敢留道友恢復些時日……敢做不敢當,我、我真是沒臉見你……”
“這麼懦弱的個性,難怪被司徒勇欺負來欺負去……”小玫瑰傳言,對重鬱儀直皺眉頭。
林琪瑢也是唏噓。
“鬱儀”代表上行之精、上行之靈;其它名字沒有說法,但是此名卻是必要金本神域重天王應允纔敢定名,可見重鬱儀在天王城中的地位多麼重要,甚至這座唯一城還專門有屬於她的小築……可是這個女子悟法修煉資質再怎麼出衆,配上如此軟弱的性情……不怪被司徒勇幾經糾纏拋棄;而精明如司徒晴空,對司徒勇未嘗沒有故意放縱的意思。畢竟娶了重鬱儀,司徒一族大佔便宜。
林琪瑢平心靜氣道:“養傷只是小事,林某自有打算。今日大恩,他日林某自當回報!”
“不敢。”重鬱儀又是慚愧又是惶惶不安,對自己厭惡更重一分。
林琪瑢對她一笑,轉身登上大挪移禁臺,腳尖在上面一層層禁符上分點五處,當中一落,大傳送禁臺便是發動,眨眼便離開了這座本應最危險、卻脫身最爲容易的唯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