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神墓範圍,四人轉上一條筆直神道安步當車向外走去。神墓級別雖高,但神道並不寬闊,便是偌大神墓外表看來也只不過是一處粗糙墳冢,與神王根本不配。
遠處望去,依稀可見神墓外面一片灰暗陰寒,飄着青灰色的大雪,更遠處有些暗沉沉的黑山趴臥天邊,入目是廣袤巨大黑鐵般的巨樹。林外掩映中千百座極爲結實的木屋錯落分佈,幾十大漢正揹着一些打來的獵物回村。
四人一出墓園,林琪瑢和祝小山骨子裡驀然鑽進一股徹骨冰凍,青雪落到頭頂像一根根釘子,釘得人骨縫“噝噝”冒着小風,而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比外面世界艱難十倍,元氣消耗更是如此……
但最令林琪瑢和祝小山意外的是,出了神墓入村,連他們兩個在內的所有人,一概感知不到對方修煉境界,只能通過辨別真身虛實勉強區分大概強弱。
黎韶光着左臂回來,立馬引起不少人注意,幾座木屋窗戶支開,偏臉露出幾張熱情面孔。
“大韶,我們大村第一美男,誰調戲你了?”
黎韶變臉,舉拳一揮:“再說,揍你們!”
“四季,聽說村老又派你出去,這兩人哪來的?”
重季憋悶:“別打聽,村老要見的人!”
“噢,很厲害?”
“反正我打不過。”重季嘟囔一聲。
“難道又有誰家姑娘要找主了?……是村頭月桂還是林子裡的青麗?”
“誒,兩位少年,大韶和四季跟沒跟你們說,大村的人只進不出,娶我們大村姑娘一律要在大村安家?!”
“又是倆傻子……”
“哈哈哈哈……”許多木屋裡傳來鬨堂大笑。
進入村裡,黎韶往旁一竄,頭也不回鑽入其中一座大屋:“季四弟,哥哥先去換衣服。”
“逃得倒快……”重季看看林琪瑢、祝小山,踢踢腳下灰乎乎地面,不甘不願領着兩人爬上一條上行土路。路兩邊一個個小院挨着,飄着陣陣肉香。坡道上還不時會碰到零星從上面山谷出山的村人,無不身着麻衣,腳踩樹皮編的硬履,槓着大過身形許多的石棒、鐵斧、大錘還有一些大小全是黑皮的獸類,腰後同時繫着皮繩拖着幾棵伐好的黑木,騰騰跑下坡道,拐來拐去便遠了。
這裡只是一個與世隔絕、初具雛形的原生世界,比外面的既川下界差遠了,更可能位於下界下方的既川葬地原生界,也比這裡強上許多!
坡道盡頭是入山谷口,兩邊各有三座大院,每一座院子都有幾十畝,零星有幾個青年在收拾院子中的巨石、大槍。
這時左側三院中間一座的正屋廡廊下,走出一位中年人。
“四季,請兩位小友到這邊,黎大長老也請移步寒舍。”
“打擾!”林琪瑢、祝小山道。
從另一邊三座大院中間院子也傳來聲音:“既然請來了外界小友,我當然要見見。”
重季帶林琪瑢、祝小山進院,身後“咚咚”腳步聲傳來,震得二人身形微晃,重季更是一把扶住旁邊廊柱叫道:“黎爺爺輕點!”
“嘿,小四季,從小到大跟個妞似的,也不知你祖爺怎麼下出的你這個軟蛋!”一隻大手扯過重季後領,拎着他從林琪瑢和祝小山走過,路過瞬間此人還低頭招呼:“兩位小友快點……”便直奔正屋去了。
“這麼大……”祝小山對着林琪瑢張大嘴巴,林琪瑢也被驚得一瞬不能動彈!
別看上界真正仙神都能幻化神形,小天君小王神形變化探星捉月更是呼吸一樣簡單,但是小天君小王境以上的實體真身就跟煉寶一樣,需要不時凝鍊,實力越高所凝鍊的法身、無法體越好。就如當初林琪瑢剛被打成的無法體,體內因爲虛空極大,一經凝鍊只能變做一個十一二歲侏儒,還是後來用盡辦法被足缺陷纔回到原身模樣。
而剛纔過去之人,掃帚眉、炯炯有神的兩眼不怒自威,身量不但比兩人疊起來還高,真身還比他們兩個合起來都粗,更別提精粹程度二人加起來也大大不及……
黎氏地戰體,黎氏神王!
二人瞬間覺得此行要險……
屋內很大,十張黑木大椅一邊五張,右邊五椅空着,左邊五椅坐了三人,重季居末,另有兩位陌生小王。正中一條墨岸兩邊分設兩個主位也坐了兩人,右側就是剛纔打過照面的黎大長老,左側則是一個紫面堂堂、威嚴剛硬的老者,真身雖也高大,卻也只比林、祝兩個略高些,倒是給林琪瑢的壓力竟比黎大長老還要強。五人清一色黑衣黑褲,樸素無光。
林琪瑢心下一凜。重氏天戰體,重大長老。
這時二人肚子早就叫喚:倒黴!都說既川凋零,怎地今天左一個是神王,右一個還是神王……
“二位就是下界御蒼現世主事的祝小祭王和林小天君?”
林琪瑢和祝小山上前一步沒等見禮,二人便被一柱金光籠罩,卻是祭王司南主動現化地盤、金勺將二人護在其中,場面一陣肅殺!
“見過二位大長老!”
“不必客氣。前輩可是祭王司南?”兩大長老與兩邊三人起身,重大長老客套問道。
“正是!”司南道。
“見過祭王司南前輩!”五人同時一禮,倒叫司南更加防備:“你們找兩個孩子過來有什麼事?”
重大長老抱拳道:“不敢。前輩只管放心,這裡是既川重、黎二氏最後的活路,我們決不會讓這裡再起紛爭,會讓兩位小友平安回去。晚輩重崢爲現世重氏大長老,這一位是黎道西,是黎氏大長老。”
“晚輩林琪瑢。”
“晚輩祝小山。”
“看坐。”黎道西揮手。
“多謝。”林琪瑢和祝小山分別在右邊前兩張大椅落座,司南護持寸步不離。
對面左側第一張椅子坐的是一位高鼻利眼的青年,真身凝鍊比林琪瑢大陰陽體不如、但卻比祝小山高明許多。
青年對兩人欠了欠身借紹身旁兩人:“在下重伯,中間這位是黎江寒,最後這位是在下四弟重季,還有一位黎韶沒到,想必二位已經認識。”
黎江寒身形精瘦眉心生有許多細褶,顯然慣皺眉頭、加上下彎的嘴角,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重伯介紹到他,他只是擡手與林、祝兩人抱了抱拳,並沒有說話。
這時有兩個十五六少年端茶上來,每人手邊放了一杯,再看茶水烏漆抹黑一片,連杯子都是土燒的黑陶,不過氣韻內斂,並不是凡物。
“這是本地烏樹上採摘的十萬年黑葉,是我重、黎二氏無法修煉的一宗神物,祭王司南前輩應當見過,二位小友嚐嚐。”重大長老道。
七人舉杯輕抿一口,祝小山閉目突然張口“呼”地吐出一口濁流:“果然神異!”
黎江寒上下打量林琪瑢:“沒想到林小天君居然提前出世了這般精純的大陰陽體,果然少年人傑!”
林琪瑢道:“前輩誇讚實不敢當。大陰陽體是早年一些變故提前而成,晚輩也沒想到。”
重伯奇道:“難道世上還有強塑無法體的秘法?”
祝小山道:“當然有,不過這樣成就的無法體,十個有九成九會自絕前路,林兄比較幸運而已。”
“幸運?”黎道西嘿嘿笑了兩聲不再多問:“二位小友應當知道一些我們兩族的來歷吧?”
林琪瑢道:“只聞上界古簡記載,最後那場神戰既川重大天王和黎大地王戰死前,以大神力送出過幾位傑出後人。”
“神戰……後人……嗤!”黎江寒悽笑一聲,連同兩大長老在內的其它四人,也全是一副悲愴憤怒之色,使本來生硬的會面更冷一層。
“前輩,最後神戰您也在當場,難道您不記得了?”黎道西忽然質問祭王司南,眼光口氣無不流露一股巨大恨意,還有委屈……
委屈?
祭王司南搖搖勺柄:“凡是神司主王級的神寶重新認主,都要被封印許多前塵往事,我不記得那麼多了。只知道神戰後我落在任氏手中不見天日過了無數年,五千多年前才找到小山這個真正的祝氏子孫。而祀王司南卻沒我這麼幸運,既川宗氏已經滅絕。
祀王司南定然清楚最後這場神戰的內情,但不巧的是,那傢伙已經失蹤,死是不大可能,但是指定不好過就是了……”
“祀王司南沒與前輩在一起?”重伯露出一抹失望。
“原來各位引我們到來是爲了兩大司南?”祝小山立馬神色不善!
重大長老道:“小友誤會!雖是想見兩大司南,但爲的不是旁事,而是想肯求兩位前輩幫我們兩族昭雪!”
林琪瑢目光一閃:“重、黎兩位大王難道也與祭、祀兩位大王一樣被既川王猜忌,只是沒被驅逐而是去了神戰場?”
重大長老雙目充血,一拳擊在條岸這上。本來便是異寶的條岸“吱”地碎出許多裂紋。
“猜忌?要是猜忌就好了。要是猜忌,兩位大王根本不會戰死,既川神域即使不勝但也決不會大敗,我們兩大王族更不會落到今天這種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