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明羚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來違背之言,自覺的和長遠落在林琪瑢身後,其它六人在兩人後面跟上;
八人早就將鞭子撤在手中。桂明羚發誓,堅決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要是這一關能過了,一定要勸少爺趕快到線上的堂口。將所有人的傢伙提高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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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風欲醉,草花芬芳,只是石板路上不時有死得灰白的蟲子,讓大家心頭沉重。近了……近了!轉彎!
人!一個人默默的立在轉過彎二三丈遠的路上。他似聽到衆人的聲音,慢慢的轉過身來。
薛天星!
長遠認得!但如此此刻,出現的竟是薛天星,在他的認知里根本無法接受!
呃,少爺怎麼了?
長遠看向林琪瑢,明顯感到林琪瑢身上冰冷的氣息更盛!
“薛少爺?”長遠試探的說了一句。
對面的人僵硬的扯開嘴角一笑,並不回言;他緩緩的將雙臂張開向上舉起,彷彿擁抱太陽、大地;
他的嘴大張無聲狂嘯,神情痛苦而痙攣,雙眼呼的靈光一暗!一個扭曲而漆黑的洞口竟然自他的口內電光火石間伸了出來,一尺、兩尺……倏地他的嘴巴頭顱粉碎成黑煙,瞬間就化成一個內部氣流瘋狂旋轉着盆大的黑口,其中黑色劇烈翻滾;而薛天星還存在的身體,映在黑色裡,周身泛起粼粼波紋般的銀色光環,噴薄的黑光和着無盡的銀環,一齊向外飛射,向着對面林琪瑢他們一撲而去!
林琪瑢在黑洞形成的瞬間,左拳一張!
天地一暗——
薛天星是黑暗的中心,但漆黑的中心內,卻猛地映出了九枚晶透的核桃大小的符光,隨着黑晃一個旋轉就再也看不清了……
空間粘滯,鋪天蓋地的朽氣剎那淹沒九人!
他們完全埋沒在腐朽的浪潮中、僵硬、僵化,是不是還要石化,最後成灰?心緒至此而斷,所有感覺消失……
黑暗初一降臨,天幕就如易碎的蛋殼,“嘎嘎吱吱”地無數碎紋出現,光芒傾瀉,黑幕琉璃般撲簌簌落下,於半空中化爲了虛無。碎沒過程不足一息,腐朽的黑暗便徹底無蹤!
朽味飛灰糾纏、躁動着四溢。直到不短的一會過後,傍晚微弱的光線才重新普照,九個直立着如木雕泥塑的身影,在粉灰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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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林琪瑢開始復甦;先是動了動手指。只這麼輕微的動作,身上的衣物便撲簌簌飛到空中,在輕風吹過的當,遠去無痕。
“叮叮”“骨碌碌”地聲音驚醒了他。
呼吸……白皙的胸口起伏,越來越有力。睫毛動了動,終於睜開。眸子茫然,“這是哪?”
林琪瑢努力轉動僵硬的脖子,四周五丈之內一片凋零,死寂;尤其身前三丈範圍內的所有東西全部變得灰白。
稍遠點的地方,還稍微有點綠色,七八丈外才重新是茂盛之地。
右前方几尺地面上躺着什麼,光環流動,這麼亮?
“玉璧!”
他想起來了!完全想起來了!
他想看看身後八人,身形很用力轉動,自覺已經極快,但實際的動作卻是蝸牛般的緩慢吃力。
看到了!後面八人一無所覺,好在還能看到血肉完好,只是身上的衣袍定是全部完蛋了,變成灰白之色。
死裡逃生!林琪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即便裡面還有腐朽的氣息,他也顧不得了!
有些涼!低頭……他孃的……一點衣服也沒有了!!華麗的前突後翹……
長遠、桂明羚第二批醒轉,兩人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瞪圓了眼睛看着林琪瑢。
好優美的身體!
“看什麼看”林琪瑢攏着胳膊涼涼道。他早將八人同樣處理成了與他一樣的情況,“看看你們自己。”
驚呆的兩人眼珠竭力轉動,互相一看,半斤八兩,身體還僵着呢!這要是有個人來,可怎麼辦?
兩人只好用眼神求救於現場唯一還算靈活的林琪瑢。好吧!如果說是兩口氣能走一步算靈活的話。
林琪瑢現在可能最正常的就是說話速度。而長遠、桂明羚二人現在還只能眨眼睛。
“你們別看我!現在這種情況,我是沒辦法扛你們藏起來地。離那些正常樹下至少有五六丈,你們認爲少爺我以現在的能量,能將你們搬到那麼遠?還是好好喘氣重要,臉就不要了罷!”
三人無法,只能盡力做最大的調息,快快恢復!
還別說!支援他們的幫手沒來,就是經過這的大林府的人也沒有。等到其餘八人先後恢復過來,愣是一個人影也沒見着。
九個光屁股的男人,終於到了活樹下面蹲成一圈。清點殘餘。
除了林琪瑢的玉璧。所有人的衣裝、武器、妙器、甚至是林琪瑢製作的五行晶元戒,連着各自的儲物袋也完全朽滅。
“你們的損失回去加倍補償!幸好,從祖宅帶來的東西,我都裝在金種子裡,完全無恙。不然,可真虧大了。倒是禺二伯祖府上帶來的不少好吃的,在五行晶元戒裡全沒了,以後路上少有能吃到這麼好的果子了。”
“少爺,快給咱們換裝吧!”一個私衛痛苦的哀求。
其它人也全是淚流滿面!真是要死了啊!
林琪瑢一拍大腿,“換!全換!明天就去堂口!”
“可是現在咋回去呀?”長遠指指衆人現在情況。衣服!要衣服!
“我翻翻金種子裡有沒有衣物。”林琪瑢魂識進入金種子開始翻箱倒櫃。終於在給他大姑媽林月鶿和四叔林宸鷁的箱籠中,找到了一些衣服。全都是上都最精緻的面料,還有是修仙界原料織就的,很是珍貴。
但此時此地,哪管那麼多。林琪瑢往外一件件的抽,從內褲到襪子、從中衣到靴子、外袍。八人大喜。
不多時,九人之中多了三個衣着錦繡的爺們,四個短衣少年,還有兩個長衣公子。而那四個短衣的,明顯是個子太高,衣袍太短,只能湊和了。不管如何,九人總算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少爺,只怕前頭還有古怪!不然長安他們不會沒信!”桂明羚看着前頭近在眼前的院門。
林琪瑢想想也是。爲了保險起見,只能多呆了一會,他又給每人打入一個“窒”字符文,重新凝結了九枚“瓷”字文。小心無過錯。九人總算走到了院門口。只見院門大開,長安這些回返的人,連着許多其它的私衛,一齊如木樁子一樣張着眼,失神的站在一進院中,面孔上不時出現痛苦、糾結的神情,顯然心神正在受極大的折磨。
“幻陣!”幾人一眼就看出來,院中定是被人佈置了幻陣,長安這些人剛一進門,就中了埋伏,更枉論找什麼商樑聖宗的弟子了。
林琪瑢一抹臉上的冷汗!“幻陣不怕。要再來一個薛天星,真要喝湯了!”
林琪瑢將手中的九枚符文,分別在五處方位空處,各施放了一枚;片刻功夫,院中所有人身形俱是一震,全部“哎喲!”“媽呀!”捂着頭東倒西歪。一進出了這般大的響動,二進中庭立馬衝出來十幾人,蘇勇、雙陽、戚鰍、楊毅赫然在其中。他們看着院中的這種情況,一時摸不着北。待看到林琪瑢九人,更是呆住了。雙陽“噗哧”一樂。大夥也有些好笑。
林琪瑢揮揮過長的袖子。“好了,別笑了!今天差點陰溝翻了船。鬼門關繞回來的。趕快將長安他們扶進去安排妥當,他們全中了幻陣,時候不短了。”
蘇勇和戚鰍從中庭忙喊出更多人手來,將一進中的二三十人扶到裡面不說;雙陽與楊毅上前來趕忙問道:“少爺和大家怎麼樣了?發生了什麼事?”
“進去再說!”林琪瑢叫過來楊毅,小聲問道:“咱院子裡的三個商樑弟子哪去了?”
“一直也沒看到!”楊毅想了想。
“目標既然是我,他們肯定有事!你帶人去看看這些宗門弟子現在是什麼情況?不要透露咱們院中的情形。”
楊毅俐落應下,進了一間屋子,抓起幾壺好酒閃身出去。
林琪瑢又叫過來蘇勇,吩咐道:“帶上咱們的人,到前面轉彎。只要見到的東西有變灰變白的就剷除埋了!
明早之前,要將那個地方恢復如常,就看你們手下的功夫了!千萬不能以血肉接觸這些灰白之物。”
埋伏、復原、佈置現場是這些私衛的拿好好戲。與林琪瑢等九人不怕接觸相反,蘇勇他們便沒這個優勢了。
林琪瑢盲人摸象般無奈使用的“窒”字文,威能完全超出他的預料!這次不死完全是它的功勞,不然就算有“瓷”字文,最好的結果無非是與對方同歸於盡。僥倖活下來的希望不足兩成。
他太安逸了,以至於讓這些衷心的屬下一次次陪他置身在性命垂危之地。這次進了靖泉堂口,不弄出個名堂來,堅決不出發了!!
蘇勇領命下去。等到深夜,一行人馬方全身泥土的回來,光是五行晶元戒中帶來的鐵鍬等物,就損毀了幾百把,所有人或多或少帶點損傷,好在並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