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平淡、低沉、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但端木俊熙幾人都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有的人說話並不需要多麼有力,就可以擁有無敵的威勢,因爲讓語言充滿力量的並不在與你的聲音有多大,而是你本身有怎樣的力量。
自然,來者的身份絕對非同凡響,能夠讓端木俊熙變色的存在,豈會是泛泛之輩。
這是一個奇異的老者,他的目光如同兩個深陷的泥潭,可以吞噬天脈九火、可以吞噬九天神雷、可以吞噬陰陽五行,就連無處不在的光似乎都會被這雙奇異的眼睛吞噬。
自然,人的目光也是一樣,任誰看到老者的雙眼,只會認爲看到了兩個黑洞,那裡面沒有光,沒有生命,甚至連陰陽都不存在。
“冰錚輝!”
夏天晴的腦海出驀然冒出了一個名字,他發現自己緊握的雙手已經佈滿了冷汗。
“見過前輩。”
此刻,就算是以端木俊熙的高傲都對老者行了一禮,這自然不是說端木俊熙高傲消失了,而是眼前這個老人當得起這種尊敬。
別人不知道這個老人是誰,恐怕連聽都沒聽過,但端木俊熙又怎會不知?
“澄空青青雨,初陽嫋嫋煙;一劍動東照,一顧鎮九幽;
長歌一曲,草色新新;白衣勝雪,仗劍江湖;
奪天地之造化,逆生死之陰陽,
當一篇長序,只剩天涯,已通輪迴。”
這是五大古族的族長對這個老者的評價,僅只一詩,就可以知道冰錚輝的一生是何等的不凡。
冰錚輝並沒有看端木俊熙幾人,而是對着身後一個方向緩緩望去,那裡,有一個穿着貂裘大衣的滄桑青年正踱步而來。
“冰室光!”夏天晴看了過去,那雙魅力十足的眼睛已經半眯了起來。
滄桑青年自然是崑崙古族年輕一代的無冕之王,冰室光。
冰室光的腳步很穩,貂裘大衣的皮毛隨着他的動作微微漂浮,和那滿頭烏黑的長髮交雜在一起,很是英武不凡,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冰室光的雙眼一直在盯着自己的雙腳,他的每一步都很用心,彷彿每踏出一步都要耗盡很大的力氣。
默約數十個呼吸,冰室光才走到幾人的進前,露出了一張如野狼一般孤獨的刀削臉龐。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但沒有人敢說他耽誤時間,其實這時候如果換一個人恐怕就被直接打暈,拋下了山去,但這人是冰室光,所以別人不但不認爲他有錯,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這一切只因爲他的冰室光。
“嗯!?”
這時候,冰室光驀的擡起了頭來,人們這纔看清了那雙眼睛,那雙如狼一般孤獨而高傲的眼睛,人們朝着他的視線望去,卻看到一個同樣奇異的青年迎面走來。
這個青年和冰室光恰恰相反,他的腳步看上去很輕,輕到以他們的耳力都聽不到腳踏地的聲音,此人身着青色長衫,一頭烏黑的長髮被一條青色的布條隨意挽起,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
看到這個人,恐怕第一眼會注意到也是一雙奇異的雙眼,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看人的眼睛往往比聽人說話要有用的多。
青衫男子的雙眼就像一潭幽深的湖水,任由風吹雨打,也不會泛起一絲漣漪,可能有一點他和冰室光很相似,那就是他的步伐同樣不快,默約幾十個呼吸他才走到衆人的進前。
同樣的,他沒有看這些人一眼,只是擡頭望了望正在看着自己的冰室光,男子嘎聲道:“冰室光?”
冰室光沒有回答青衫男子的問題,但他滄桑的眼睛已經說出了答案。
“暮雨澤?”冰室光同樣問道。
青衫男子自然是暮雨澤,除了暮雨澤,又有誰會有那樣一雙奇異的眸子。
都說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眼睛豈非也一樣?
一種沉默的氣氛在蔓延,天地好像靜了下來,烏雲當空,陽光好像黑暗給遮蓋,這一片古山也驀的暗了下來。
風猛烈的吹拂着長空,也許是天變暗了,風似乎也帶了暗色,本無秋意的崑崙山似乎終於到了秋天,微微泛黃的樹葉被這縷冷風捲起,在空中不停的打轉。
暮雨澤和冰室光還是那樣靜靜的對望,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人是不能看出對方的思想的,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有人能一眼看出對方的心底在想些什麼,無論這個人用多高的智慧,結果也是一樣。
自然,只有語言才能讓人與人的心靈互相溝通,此刻暮雨澤和冰室光都沒有開口,這些人自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想些什麼。
隨着暮雨澤的出現,一個如蝴蝶般的冰藍身影也從瓊樓玉宇中走出,冰阡陌自然看到了這個可愛的少女,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冰阡陌微笑道:“怎麼了,擔心他了?”
冰凝一怔,剛纔她一直看着暮雨澤,根本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靠近,回過了身去,才發現是冰阡陌,撅起了小嘴,冰凝不滿的說道:“阡陌姐你好壞,只知道欺負我。”
說着冰凝直接撲到了冰阡陌的懷中,那雙玉手不安分的朝着冰阡陌的胳肢窩鑽去。
“咯咯,別使壞了,我不說你關心暮公子行了吧。”冰阡陌縱然再冷傲,也忍不住笑了。
冰凝愣了一愣,接着更賣力的撓冰阡陌,恨恨的說:“哼,讓你在瞎說。”
果然,冰阡陌的笑聲再也停不下來,弄得這個被端木俊熙幾人敬重的女子連連求饒,冰凝才得意的收回了芊芊玉手,揚起了小粉拳,好像在告訴冰阡陌她纔是勝利者。
衆人也被這種溫馨的場面感染了,本來陰沉天氣帶來的壓抑也沖淡了不少,只有李樂生一人的連越來越陰沉,他是何等耳力,冰凝和冰阡陌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聽到冰凝關心暮雨澤,李樂生眼中的暴戾之色更濃了幾分。
這時候,一直淡然不動的冰錚輝開口說道:“神器大典,第一個,冰寒塵!”
老者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風驟然聽了下來,就連烏雲也一時間淡了不少,有幾縷依稀的陽光照射下來,榆木地面上也多出了幾個金色的斑點。
嗤!
忽然間,一股無法形容的金光席捲了這座亙古長存的神嶽,這光芒博大浩瀚,天不足以形容氣寬廣,大地不足以形容其浩瀚。
叮叮咚咚!
一下子,崑崙山巔出現了無數乘風而來的五行精靈,在金光中來回穿梭,這些平衡天地的精靈在金光下煥發了強烈的生機,一下子,一曲動聽的旋律響徹,就像是有一個最完美的樂坊在同時吟唱,大珠小珠落玉盤,擡頭望去,那金光又有了變化。
只因那光芒中孕育了一種似龍似蛇的文字,這文字金鉤銀劃,走筆成龍,僅僅是一看,就能感受到那股大氣磅礴之意,而這天地間不知道有多少文字,這些篆字無一相同,但卻有一種奇異的和諧感,似乎這是一篇人類的史詩,譜寫神話。
這時候,暮雨澤幾人眯着眼睛望了過去,卻發現冰錚輝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剔透仙石,在那石頭表面充斥着一層淡淡的透明光暈,讓人看不到裡面那片磅礴的世界,但這卻絲毫不影響人們對它偉岸的認知,這股力量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偉大二字來形容,這是真正的神蹟。
“這就是崑崙石?”暮雨澤望了過去,眼中浮現了一抹前所未有的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