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過,永寧歸附大明後,洪武帝爲了做改土歸流的實驗,設立永寧府,管理永寧軍政大事。爲安撫永寧民心,另設永寧宣慰司只管理永寧民事糾紛。但因爲永寧剛剛歸附,很多事永寧府還得依靠永寧宣慰司,所以永寧宣慰司仍然掌握着很大權力,仍是一個國中之國。過去的稱呼、習慣也都保留下來。永寧內部人員,仍叫祿碩君長,叫奢香殿下。只是番號變了,原先掛的事元朝番號,現在掛的是明朝番號。
吉施“和親”的消息傳到永寧後,對永寧內部來說這是大事,於是祿碩便召開土司大會,與各部土司商量這件事兒。
這裡的祿碩就是蒙碩,因爲永寧歸附大明後,洪武帝賜蒙碩祿姓,此後蒙碩改叫祿碩。
“各位土司,水西君長吉施,想讓他的公子靄翠娶奢香,和我永寧結親,大家對這件事兒怎麼看?”
“君長,瓦西記得水西公子靄翠,跟殿下有過婚約。”
“不錯,當年永寧遇險,阿爸爲解永寧之圍,答應將阿妹奢香嫁給靄翠,可因阿爸早亡,這件事就被耽擱了。”
“先君長雖然不在了,但永寧還在,爲了永寧的信譽我們應該履行承諾。”
祿碩看看不說話的斯布:“斯布,你怎麼看?”
“水西之前怎麼不提“結親”的事兒,爲什麼永寧歸順大明後,水西才提結親的事兒?”
“這可能是水西想借永寧搭上大明這條線。”祿碩回答
斯布思考片刻:“水西和永寧結成兒女親家後,如果水西和大明雙方開戰,永寧該怎麼辦?”
祿碩愣住不知該怎麼回答。
“君長,據斯布對殿下的瞭解,殿下未必中意這樁婚事,君長還是先問問殿下再決定吧?”
斯布話音剛落,門外有人來報:“水西俄琪已到永寧。”
祿碩先是吃驚,而後又鎮定下來,讓斯布去迎接俄琪,自己去問奢香是否同意這樁婚事。
奢香每天都在想夢中人,心裡根本沒別人。當祿碩問她是否願意跟靄翠成親時,奢香果斷拒絕了祿碩。
祿碩在奢香這裡吃了“閉門羹”,可奢香與靄翠早有婚約,況且現在俄琪又到了永寧,祿碩不知該怎樣應對了。
祿碩思來想去,按下決心,將奢香周圍的護衛、丫鬟、雜工全部撤走,只留下奢香與阿雲。
之後祿碩慌張地離開,臨走前還對奢香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阿妹不是喜歡卓文君嗎,阿哥就讓你去做卓文君!”
斯布把俄琪迎進永寧宣慰司,對俄琪一行熱情款待,與俄琪相談甚歡。
此時祿碩趕來見俄琪,俄琪與祿碩寒暄一番,就要開始正題。就在俄琪張口,準備跟祿碩說結親一事的時候,突然有水西兵趕來告訴俄琪,水西出事了,先將訂婚的事兒暫停。
瓦西也闖進來,向祿碩報告了一件大事兒,祿碩也被迫將訂婚的事兒暫停。
原來吉施怕靄翠出事兒,便去找他談心,發現靄翠不見了。
吉施認爲靄翠絕不會娶奢香,即使強迫靄翠把奢香娶來,時間久了也會出亂子。於是吉施決定不讓靄翠娶奢香了,爲保險起見吉施一邊派人去找靄翠,一邊讓人通知俄琪,取消與永寧結親的事。
瓦西告訴祿碩奢香和阿雲失蹤了,祿碩喜憂參半,喜得是阿妹逃過一劫,憂的是不知該怎麼跟俄琪解釋。
而俄琪得知靄翠出走的消息後,謊稱水西出了大事兒,結親的事兒只能先中斷。
俄琪做這樣的決定,反倒讓祿碩既不用向俄琪解釋阿妹逃走的事實,又不用承擔結親失敗的責任,還不得罪水西,心裡別提多美了。但祿碩在俄琪面前,還得表現出一副憂愁的樣子。
等到俄琪走後祿碩也不處理奢香逃走的事,竟激動的笑起來。
“君長!殿下失蹤了,您怎麼一點也不着急?”
祿碩眼珠一轉看着瓦西:“查!讓斯布去查?”
“瓦西帶人去外面找找看。”說完瓦西就要走。
祿碩突然叫住瓦西:“不用了!”
瓦西驚奇地看着祿碩。
祿碩愣愣神:“嗯!我是說阿叔年事已高,祿碩實在不忍心再讓阿叔出去奔波,還是讓莫罕去吧,也好讓莫罕歷練歷練。”
“瓦西領命!”瓦西打量下祿碩離開了。
莫罕是祿碩新提拔的青年將軍 ,作戰勇猛對祿碩絕對忠心,但說話嗓門大,又不善言辭,說話往往前言不搭後語。
祿碩站在水塘邊正喂水裡的魚,莫罕挎着彎刀,風風火火地朝祿碩走來。
突然莫罕大吼一聲:“君長你找我!”
這一吼嚇跑了水裡的魚,嚇丟了祿碩手裡的魚食。
祿碩定定神:“莫罕!知道叫你來什麼事嗎?”
“知道,君長的妹妹沒有了,我是去找妹妹的。”
祿碩一臉嫌棄的看着莫罕:“聽你說話怎麼這麼彆扭!”
“我覺得好!”
祿碩上下打量着莫罕:“你和奢香、阿雲互相都認識,要是找到奢香知道怎麼辦嗎?”
莫罕脫口而出:“把她們弄回來就是了。”
祿碩輕敲莫罕的頭:“弄回來!弄回來!就知道弄回來!”
“那就捆回來!”
祿碩敲着莫罕的頭輕聲罵道:“就知道捆!就知道捆!”
“別打啦!別打啦!君長說怎麼辦,莫罕就怎麼辦!”
祿碩停下來告訴莫罕,見到奢香不用帶她回來。奢香想幹什麼就讓她幹什麼,想玩兒什麼就讓她玩兒什麼,只要保護好奢香的安全就行。
莫罕聽了祿碩的命令剛要離開,祿碩又對莫罕做了交代:“奢香和阿雲外出喜歡女扮男裝,如果她們穿的是男裝,你就說她倆是你兩個弟弟。如果是女裝,你就說她倆是你兩個妹妹。如果一個男裝一個女裝,你就說一個是你弟弟一個是你妹妹,記住了嗎?”
莫罕不懂祿碩爲什麼要這樣做,但他記住了祿碩的話,並會絲毫不差得去落實。
斯布仔細觀察着奢香的房間,發現門窗完好無損,各種器物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就連衣服也擺放的整整齊齊,金銀首飾都在,只少了奢香和阿雲的男兒裝,一些銀兩和奢香的太乙劍。
他又挨個問了保護奢香的衛士,服侍奢香的丫鬟和雜工,搞清了奢香失蹤的原因。
祿碩把斯布單獨叫過來,盯着斯布問:“奢香失蹤的事兒查的怎樣了?”
“君長!據服侍殿下的人說,殿下失蹤前,有人調走了護衛殿下的衛士,支走了服侍殿下的丫鬟和雜工,才使殿下神秘消失的。”
“查到是誰了嗎?”祿碩急切地問。
斯布頓了頓:“斯布無能查不出來。”
“下去吧。”祿碩示意斯布出去。
斯布在殿外撞在了瓦西身上,斯布本想快速離開,卻被瓦西攔住了。
“斯布!奢香殿下到底是怎麼失蹤的?”
斯布作揖道:“在某人的關照下失蹤的。”
“是他嗎?”
“斯布無能查不出來。”
其實斯布和瓦西都明白,是祿碩故意放走的奢香,只是兩人心照不宣,不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