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遙閣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偌大的院子裡,清歡讓人搬來一張墊了厚實軟墊的太師椅,又拿來了厚厚的毛毯蓋在楚遙腿上,還將一隻暖爐塞到她的手裡,讓楚遙一陣目瞪口呆,忍不住暗忖,清歡是不是恨不得連走路都能有人揹着她?
清歡立在楚遙身邊,目光掃過院子裡的下人,偶爾在一些人身上停頓,像是在思索什麼。
一刻鐘過去了,立在院子裡的人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竊竊私語起主子這是怎麼了,將他們召集過來又不說什麼事,實在是讓人撓心撓肺的難受。
“二少夫人,您將我們召集過來到底是有什麼事啊?這大冬天的我們凍壞了不礙事,可不能凍壞了您啊。”說話的是個老媽子,年紀和容媽媽差不多,算是個做事勤快的,只是人有些貪小,從前她曾經幫過容媽媽,因此容媽媽對她頗有幾分優待。
楚遙看過去,目光掃過容媽媽微微皺起的眉,她是知道的,容媽媽是個懂得感恩的,所以她纔會這麼放心將軒遙閣交給她打理,而事實證明她的眼光確實不錯,這段時間以來軒遙閣被容媽媽打理得很好,肅清了許多從前的惡習。
只是有時候,人的惰性和貪婪是從骨子裡蔓延開來的,壓制得了一時壓制不了一時,就像眼前這個老媽子,她原先很感激容媽媽的寬待,但是如今得到的多了就越發貪婪了,開始覺得容媽媽對她的好都是理所當然,畢竟誰讓她對她有恩呢。
“放肆,張媽媽,二少夫人沒有問你話,你卻如此逾矩,該當何罪?”容媽媽眸色一閃,對張媽媽怒道。
容媽媽並不太瞭解楚遙,相較之下她反而更瞭解清歡,單是方纔清歡微微一皺眼,她就知道張媽媽說錯了話,別人不知道容媽媽卻是知道,清歡跟在二少夫人身邊多年,許多時候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因爲她瞭解楚遙,因而能迅速地察覺到她的不快,而容媽媽只需要根據清歡的神情來判斷二少夫人的情緒,便足夠了。
對容媽媽的話,楚遙並沒有開口,她是看出容媽媽想爲張媽媽解圍的心思,她自
是不會當着衆人的面不給她信賴的管事面子。
但是很顯然,有些人是慣不得的,就像張媽媽,竟然敢在主子面前放肆,連容媽媽這樣隱忍的性子,一看到楚遙面無表情的模樣都有些心底發毛,偏張媽媽那麼大年紀了還看不來人臉色,真是爲她着急死了。
“阿容,你說的什麼話?我只是爲大家問一句罷了,再說我也沒有說錯,二少夫人身子矜貴,哪裡像我們這樣經得起凍。”張媽媽白了容媽媽一眼,頗爲不悅地暗呸了一聲,不過就是走了狗屎運得了二少夫人青眼罷了,得瑟個什麼鬼。
“放肆,在主子面前還你啊我啊的,懂不懂規矩了?”清歡雙眸一眯,倒還有點威嚴。
誰不知道清歡姑娘是軒遙閣裡頭除了兩位主子之外,最大的一位了,連容媽媽對清歡都恭敬得很,聽聞這位姑娘還很得帝后喜愛,二少夫人出嫁時,睿武帝還特意給了清歡一個女官的身份。
清歡一開口,原本還有些竊竊私語的院子,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奴婢……奴婢只是……”張媽媽被清歡瞪了一眼,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對着楚遙解釋,“奴婢是真的……一心爲二少夫人的身子考慮,畢竟這天寒地凍的……”
楚遙依然不言語,只是支着頭看戲,說來也是有趣,她本想就地處理燕兒的事,也給大家提個醒,卻沒想到她這還沒想好該怎麼做,那廂就掐起來了。
容媽媽見清歡臉色不好,不由得心急起來,她素來是個良善之人,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只是張媽媽實在過分,讓她頗有些頭疼了,若是能借着二少夫人的手將她送去別的地方,興許她的日子還能好過些。
“今天將你們都聚集起來,便是想再提醒你們一次,本夫人的軒遙閣,是容不得半點隱瞞和背叛的。”楚遙說完,便瞥了清歡一眼,那廂朝着角落處揮了揮手。
“這不是燕兒……”張媽媽又是第一個叫起來。
“燕兒吃裡扒外,背叛舊主,所以今日……我就要在這裡,讓你們都看清楚,賣主求
榮的下場。”楚遙的聲音依然是清淡的疏離的,但是衆人卻只覺得頭皮發麻,彷彿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似的。
隨後,一個侍衛將雙手被綁住的燕兒帶了出來,衆人見到燕兒狼狽的樣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要當衆行刑,殺雞儆猴了的。
“就在這兒,打。”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她心裡卻有些堵得慌,她忽然想到了南謹軒,從前他在殺人之前是不是也像她這樣。
清歡朝着一旁的侍衛點點頭,隨後便有兩人抓住燕兒的胳膊,將她按在地上不能動彈,行刑的人走上前去,拿着手裡的板子,一陣亂打。
“唔……”燕兒咬牙忍住,硬是不讓自己泄露出些許呻吟,可是這板子落在身上如何能不疼?只幾下功夫,她的臀部和雙腿便佈滿了紅痕和血絲,痛得她幾乎要暈過去。
打了將近二十下,楚遙才微微擡了擡手,侍衛撤到一旁,燕兒早就痛暈過去,侍衛朝着她迎頭便是一桶冷水,燕兒悠悠轉醒。
“這就是賣主求榮的下場,我希望你們永遠記住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因爲這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事。”楚遙挑的聲音極冷,卻又像是平日裡陽光明媚的模樣。
這一出的威懾力,比楚遙想象中大得多,整個院子裡頭大概連跟針掉到地上都會有聲音吧。
“奴婢……奴婢……”縱然燕兒提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暈了過去。
衆人看到燕兒下半身的樣子,不由得暗自唏噓,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惹了二少夫人不悅。
“沒氣了。”行刑的人停下了動作,向楚遙彙報。
“丟去亂葬崗,喂狗。”楚遙輕描淡寫地吐了幾個字,連視線都不曾落到燕兒的身上。
衆人皆是一震,不由得暗自心驚這位少夫人的狠戾,年紀雖小,心智卻是半分不讓旁人的,若不然也不會想到這樣的方法讓他們心生警惕,這一句句一出出的,可不都是在震懾他們麼?
只有清歡的目光,在燕兒的身上,停頓了一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