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滄瀾淡然的站在老夫人面前,轉過身,看了一眼還在房間之中的秋夫人,突然間,他腳尖一點兒,整個人身形極快的竄了進去。
寂應雄臉色驟然一變,緊跟着追了過去,外面那些暗衛無頭腦的互相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未動。
裡面的大夫醫女全部都被趕了出來,片刻之後,林江洛看到寂滄瀾手中拿着長劍,抵在了秋夫人的脖子上,秋夫人白皙的脖頸,頓時淌下了一道血痕。
林江洛心頭一動,糟了,恐怕這次要捅馬蜂窩了。
果不其然,寂應雄站在寂滄瀾對面,冷哼道:“寂滄瀾,你若是將你娘放下,我還能留下你一條小命,若是你娘傷到了分毫,我會將您逐出家門,再也不得回到寂家!”
老夫人頓時不幹了:“瀾兒,你做的好,如今的家主已經被女人矇蔽了雙眼,落得衆叛親離的下場,待會兒我會去叫族老將他這個家主之位收了,看他還有什麼囂張的!”
老夫人站起身,一臉冰冷。
爲了這麼一個女人,不但將自己原配妻子趕出了寂府,從小對原配妻子的兒子,還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
整個人的身心,在這幾十年之中,都被這一對兒狐媚子的母子佔據了。
秋夫人面上露出驚恐之色,彷彿因爲失血過多,剛剛小產,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血跡從地面一直滑到她的腳下,即便整個人狼狽不堪,可是那種柔弱的美麗竟然不減分毫。
林江洛看到那刺眼鮮紅的血跡,心頭微微一顫。
她冷不防的,想到了前世的正兒。
哪個娘會這般狠心,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殺害?
她眼前微微亮了亮,大步走到了寂滄瀾的身後。
“郡王,我要給她把脈!”
林江洛沒有給秋夫人絲毫喘息的功夫,伸出手抓住了秋夫人的手腕,手指下的脈搏跳動的十分規律,只是稍微有些虛弱,果然,原本的喜脈乾乾淨淨的沒有了。
可是這身子……這身子完全不像是產後虛弱的症狀。
她眸子一眯,看到秋夫人眼底劃過的一道詫異,她沒有亂動,卻強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腕。
林江洛看着紅了雙眼的寂應雄,低低一笑:“寂家主,看來你被騙的很慘!”
寂應雄微微愣住:“滾!”
林江洛被呵斥了一句,也沒有生氣,一雙鳳眸之中透着濃濃的冷意。
“秋夫人根本就沒有懷孕!”
她一句話,驚起了千層浪,秋夫人眸子裡沒有絲毫畏懼,只帶着淡淡的驚訝,她臉色越來越白,咬着脣望着林江洛和寂應雄的方向,微微垂頭,低泣。
寂家主看到剛剛小產的女子這般虛弱,還要被人懷疑,頓時心裡憤怒更濃。
“你以爲本家主會相信你的話,更何況昨日是你親口說過,秋夫人有了身孕!”
林江洛一聽,笑了:“原來家主知道,昨日秋夫人去老夫人的房間,是爲了說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這樣說來,是不是已經洗清了老夫人提前做準備,給秋夫人下毒的說法?”
那一直跪在地上的柳兒搖了搖頭,臉色白了白:“那不是老夫人準備的,是……是奴婢早知道了秋夫人有了身孕,所以……”
林江洛冷哼了一聲:“我說過,你們夫人根本沒有身孕,她吃的不過是假死藥罷了,這藥物當初我便見過一次,開始症狀和懷孕別無二致,可是並不能真的生出兒子來!”
吃了這種藥,大夫是無法發覺的,要不是她冷不防想到了江氏身上的事,她也不會想到這裡。
只是這假孕的藥物對身體肯定有所損傷,這秋氏,難道不想再生孩子了?
還是她本來就生不出了?
秋夫人面色一變,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江洛:“就算你想要洗清嫌疑,但也不要污衊我,我的孩子這般沒了,我一定要讓害死他的人來陪葬!”
雖然說的話很有氣勢,可是加上秋夫人滿臉都是淚痕的效果,看上去倒像是被欺辱的很慘。
林江洛不得不佩服這位夫人,將這種演技演繹的爐火純青。
林江洛目光一寒,看到寂家主一點兒都不懷疑秋夫人的樣子,無奈扶額,她轉頭看着那丫鬟:“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秋夫人有了身孕的,秋夫人既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爲何這麼久纔來告訴老夫人,而且這般巧合的,第二天就失去了孩子?”
林江洛的眸子,像是能夠看穿人的心思,那丫鬟柳兒連忙低下頭,啜泣到:“夫人……夫人也許是害怕老夫人擔心!”
“你還真是秋夫人肚子裡的蛔蟲,秋夫人想的什麼你這般清楚,難道你是伺候秋夫人的丫鬟嗎?”
柳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臉色一白。
“不是的,奴婢只是猜的!”
林江洛笑着看了一眼依舊被架着刀的秋氏:“夫人真是厲害的很,連老夫人身邊的奴才都能收買,這手陷害的本事真是厲害的不行!”
“你……你胡說!”
秋氏渾身輕顫,看着寂應雄的眼神滿是冤枉,她抿脣咬牙,驟然閉眼:“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我死了算了!”
說着話,秋氏一低頭,向着劍刃上輕湊。
誰知道,寂滄瀾根本沒動分毫,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
頓時,原本就在流血的傷口,更加大了。
秋氏慘叫一聲,猛然倒了下去,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樣子狼狽十足。
她低着頭,長髮擋住了她臉上的神情,可是卻並沒有真的自殺。
看似脖子鮮血淋漓,可那只是表象而已,並沒有劃到脖子的大動脈處。
林江洛笑得婉約,她拉着寂滄瀾後退了一步,寂滄瀾嫌惡的看着劍上的血跡,將其哐噹一聲丟在地上。
秋氏趴在地上,被寂應雄扶了起來。
淡色的長裙上滿是血跡,秋氏雙眼泛白,進氣多出氣少。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給了寂滄瀾暗示,寂滄瀾卻一點兒沒有將劍挪開的意思,害的她傷上加傷,傷的更重了。
寂應雄的眸子完全被血色覆蓋,他抱着秋氏,語氣請顫:“秋兒你怎麼了,千萬不要有事,秋兒……”
秋夫人睜開眼睛,扯了一抹勉強的笑容:“我……我恐怕不能陪着寂大哥了……”
這句話說完,秋夫人腦袋一歪,頓時暈了過去。
林江洛看着這場面,心中多少有些無語。
感情,他們纔是拆散恩愛之人的罪魁禍首。
眼前這一出生離死別讓人看的很就揪心,不過林江洛揪心確實因爲秋夫人的演技。
“寂家主,您還是別衝動,您夫人可沒事!”
寂應雄眼底流露出殺人的衝動,卻在站起身的瞬間,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詫異的捂住胸口,眼底要殺人的光芒閃耀着,寂應雄喝道:“寂滄瀾觸犯家規,就地處決!”
寂老夫人見到兒子要殺孫子,也着急了,“誰敢動我孫兒一根汗毛,就給老身去死!”
老夫人站起身,直接擋在了寂滄瀾和林江洛身前,惡狠狠的看着寂應雄:“要想殺了我孫兒,就將老身一塊殺了吧!”
矛盾激化,寂家主冷笑了一聲:“誰敢阻攔,殺無赦!”
這下,整個院子裡的人都驚呆了。
全都以爲寂應雄瘋了。
老夫人更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寂應雄,呆呆的捂着胸口,氣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林江洛下了一跳,連忙扶住老夫人的身體,老夫人如今氣急攻心,性命危險。
她也怒也急,卻不能表現出一分一毫來。
她看了寂滄瀾一眼:“郡王,攔住他們,我要救奶奶!”
寂滄瀾淡淡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殺意流轉:“他上前走了一步,突然一伸袖子,一柄軟劍出現在手中,泛着靛藍色的光澤。
正要對打起來,大門忽然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跑了進來,直接撲在了秋夫人的身上。
是若菱紗。
寂滄瀾眯着眸子看着若菱紗將地上的秋夫人扶了起來,眼底的神色更冷了,這女人什麼時候,和這個秋夫人那般好了?
想到這裡,寂滄瀾心底殺意更濃。
若菱紗之前的一切行動,一定是聽從了秋夫人的指示。
秋氏在家中的權利可謂一天比一天強大,再加上她外表溫柔善良的模樣,俘虜了不少人的心。
“伯父,我知道郡王妃醫術高強,當初我的病就是她救的,她一定能夠將伯母救醒的!”
寂應雄猛然從滿是殺意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這纔想到要給秋氏療傷。
他淡淡看了一眼正在給老夫人施針的林江洛,冷喝了一聲:“你給我滾過來,給夫人治病!”
林江洛頭也沒擡,繼續給老夫人診治。
要是晚了一點兒,老夫人今日性命堪憂。
“伯父,伯母快不行了,您快點兒想辦法啊,這裡的庸醫沒一個管事的,不如讓他們去給老夫人治病,讓郡王妃過來療傷!”
寂應雄這纔看了自己的親孃一眼,點了點頭。
林江洛對寂應雄這個人,可是厭煩到了骨子裡了,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出寂滄瀾這樣的兒子來。
林江洛聽到他的話,氣的肝疼。
老夫人狀況很不好,她一收手,隨時都會有生命的危險,可是寂應雄卻不管不問,只想着自己的美人。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老夫人從來沒有對不起他,他竟然爲了個女人做了白眼狼,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