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士兵將自己的嘴巴扇的腫起了老高,沐寂北才微微睜開眼,看向他。
這士兵便立即像是抓住了生命的稻草,雖然心裡怨恨,可是此刻就差感激涕零了。
“這位姑娘,求求您行行好,不要再爲難小人了。”士兵擠出一張笑臉。
沐寂北挑挑眉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帶路吧。”
那士兵臉色一喜,西羅的士兵紛紛起身,沐寂北和殷玖夜翻身上馬,走在最前。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許是因爲天氣燥熱,日頭正毒,衆人一時間都有些口乾舌燥,提不起精神。
“要多遠?”殷玖夜冷聲道。
那士兵大致看了看方向道:“按照你們的速度,還要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到了。”
殷玖夜振臂一揮,隊伍便停了下來:“原地休息。”
那士兵見此也沒有多說什麼,安靜的在一旁等待着。
沐寂北看着士兵們大多都無精打采,微微蹙起了眉頭,因着是突然接到的聖旨,所以一行人來的都比較匆忙,再加上以爲只是在南城門在迎接,所以衆人似乎也都沒有帶水。
可是如今,頂着如此毒辣的日頭,在林中行走了這麼久,卻連口水都沒有,實在是有些難熬。
那士兵也是滿頭大汗,一來一回,他的水壺似乎也已經沒有了水。
就在衆人飢渴難耐的時候,有人突然眼睛一亮:“那是酒家嗎?”
一句話,引得衆人紛紛站起身來眺望,果然瞧見一輛馬車上拉着十多隻木桶,每隻木桶上貼着一張紅紙,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酒字。
“是酒家!是酒家!”衆人一下子都來了精神,似乎很高興。
馬車的車伕是一箇中旬男子,絡腮鬍子,滿頭大汗的趕着車,時不時的豪飲一口烈酒。
沐寂北也站起身來,向不遠處眺望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那士兵身上。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正巧他們就都沒有帶水,正巧就會有酒家經過。
沒多久,酒家的馬車就駛到了衆人面前,士兵請示了殷玖夜,便向酒家吆喝起來。
“酒家…你這酒可賣?”一士兵有些心急的開口道。
“官爺。賣的賣的。”那酒家點點頭道,臉上擠滿了笑容。
沐寂北走向前開口道:“你這酒不會有毒吧?”
衆人瞬間安靜下來,看向沐寂北,氣氛一僵,那酒家很快恢復:“你這女娃娃,在胡說什麼?老朽親自喝給你們看。”
話落,便翻身下了馬車,開了一桶酒,拿着酒碗盛滿,一飲而盡。
“這下可以放心了吧?若是你還是懷疑,老朽這酒我不賣了還不成?”酒家一張嘴便是熏天的酒氣,讓沐寂北微微蹙眉。
“哎呀。我說姑奶奶,這天這麼熱,這林子裡又沒有水,有口就酒喝就是萬幸了…”那士兵說着便自己舀起一碗喝了起來,露出了十分愜意的表情。
士兵隨後扯了一塊衣服上的布,蘸了些酒水,敷在了自己高腫的臉上。
西羅的士兵沒有急着動,而是紛紛看向沐寂北。
沐寂北拿起酒碗舀了一碗,喝了一口,便一下子都吐了出去。
殷玖夜一面幫她拍着背,一面道:“怎麼了?”
那酒家一見,連忙解釋道:“我這酒可沒問題啊,你們要是冤枉老朽,老朽可不賣給你們。”
沐寂北臉頰有些火燒般的紅,開口道:“酒家別誤會,只是這酒比我之前喝的都不同,想來是加了什麼特殊的原料,纔會這般清冽,我一時不適,纔會吐出。”
聽了沐寂北的話,酒家的臉色纔好了起來:“這就對了麼,這可是我們家的獨門秘方。”
“你們都喝一些吧。”沐寂北轉頭對士兵們開口,同時從袖子裡拿出了幾錠銀子。
那酒家面露喜色,將銀子收好,幫着士兵搬了幾桶酒下去,還給了幾隻碗。
士兵們拿着碗都喝了一大口,沐寂北則是走到了那士兵面前,爲難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啊?什麼事…”
“你們的車子都拋錨了,可是我們此行卻並沒有帶車子前來,你們所帶來的貨物依然無法運送出去。”沐寂北皺着眉開口。
那士兵被說的一愣,是啊…他們的車子拋錨,就算是這些士兵都去了,東西還是無法運送過來啊?
“這樣吧,你先回去告訴你們公主再耐心等些時候,我們這就派人去取馬車,有了車子,行走起來也快,最多兩個時辰,就會到達你們那裡。”沐寂北解釋道。
那士兵眼睛一轉,似乎有些不安心,不過瞧着這那些士兵以殷玖夜爲首,都喝了這酒,便安下心來,反正事情已經辦完,他也該想個法子脫身,不管怎樣,他們都找不來馬車,回不到帝都,就算是答應了又有何妨。
“這樣也好,那就這麼辦吧。”那士兵開口道。
沐寂北將從袖中拿出了一隻信號煙花,交給士兵道:“你先回去告訴你們公主,稍安勿躁,兩個時辰後,天色正好暗了下來,你將其發至天空,我們便會知道你們所在的方位,能夠找到你們。”
那人猶豫了片刻,便將煙花收起在腰間,心中想着,到時發出信號,正巧可以看看公主的計劃是否成功。
酒家將幾桶酒留下後,便離開了,這士兵也轉身跑回樹林深處。
沐寂北眼色一寒,回頭看向西羅的士兵,衆人紛紛一口吐出嘴裡的酒,噴灑在地上。
“太子妃,這酒真的有問題麼?剛剛那酒家和那個南喬士兵也都喝了啊…”一漢子開口道,並非不信任,只是純粹的疑問。
沐寂北眼色發冷道:“一桶酒沒問題,不代表桶桶酒都沒問題。”
沐寂北這話一出,衆人才意識道,之前那南喬士兵和那酒家喝的是最外面那桶酒,而他們喝的卻全都是裡面沒有開封的。
沐寂北轉頭看向殷玖夜道:“酒裡有什麼?”
“軟筋散。”
沐寂北瞳孔一縮:“初一他們到哪了?”
“再有半盞茶的功夫肯定到。”殷玖夜攬過沐寂北,讓她安心。
沐寂北點點頭,衆人紛紛看向兩人,殷玖夜沉聲道:“時刻戒備,過不了半個時辰一定會有一場刺殺!”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林中便發出了窸窣的響聲,好似有什麼在快速移動。
一羣黑衣蒙面人很快就出現在之前沐寂北等人休息的地方,爲首的黑衣人只見衆多西羅士兵七倒八歪的暈倒在地,手裡的兵器也隨意扔在地上,而殷玖夜和沐寂北則依偎着倒在一顆大樹下。
黑衣人眼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走向殷玖夜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舉起手中的刀,一步步朝着殷玖夜和沐寂北兩人邁進。
似乎察覺到了動靜,殷玖夜和沐寂北紛紛睜開雙眼,就連地上的士兵也都醒了過來,只是似乎因爲軟筋散的功效,縱然都醒了過來,卻也沒有人起的了身,只是眼睜睜的看着一羣黑衣人逼近。
“你們是何人?”西羅的一名士兵強撐着開口。
那黑衣人嗤笑一聲:“送你們上西天的人!”
話落,一個個便揮出手中的刀,刺向倒地的西羅士兵,而之前爲首的那名黑衣人,更是直取殷玖夜的項上人頭。
狂風突起,瞬間整個林間一片飛沙,原本倒地的西羅士兵就地翻滾,快速撿起地上的刀,迎頭回擊。
殷玖夜一手攬起沐寂北,一手甩出一把大刀,直接飛向黑衣人。
原本必勝的局勢一時間變得不明朗起來,不過因着黑衣人大多都是派出的殺手,比起西羅的士兵還是要厲害上一些。
可就在黑衣人漸漸露出勝利的事態之時,接道消息從帝都趕來的初一等人,如一陣風般狂掃而來。
殺伐四起,遍地鮮血,極短的時間內,黑衣人便因爲承受不住這內外夾擊,接連倒地。
鮮血和土壤混合在一起,凝固起來,空氣裡散發着淡淡的血腥氣。
當最後一名黑衣人倒地,衆人便開始重重的喘着粗氣。
殷玖夜走到一名黑衣人面前,從他腰間找到了一塊令牌。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令牌上,竟然是北邦的令牌。
“看來軒轅凝霜是打算一箭雙鵰,殺死我們,嫁禍給北邦,若是我們真的死在此處,父皇所派來的人只要一查,便容易以爲這些人是北邦派來的刺客,少不得會同北邦敵對,這樣一來,西羅和北邦爲敵,南喬就可以說是坐收漁利。”沐寂北淡淡的開口。
衆人點點頭,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若非沐寂北的提醒,他們今日怕是都要葬身於此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名士兵開口。
沐寂北和殷玖夜異口同聲道:“等。”
士兵們有些不解,沐寂北眉眼冷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軒轅凝霜既然給他們準備了這樣一份大禮,她又怎麼能不盡盡地主之誼?
殷玖夜初一等人分別拿下這些黑衣人身上所佩戴的北邦的腰牌,而後尋得較遠的一處,讓衆人休息片刻。
畢竟之前的地方血腥氣太濃,容易引來猛獸,再者,雖然他們將那含有軟筋散的毒酒吐了出去,可是酒在嘴裡也是含了許久,有的甚至是在吞進去後重新扣出來的,縱然不會全然中計,也少不得爲其所累。
沐寂北看着天色,心中盤算着。
沒多久,從帝都調來的馬車到了,沐寂北對着初一等人交代了幾句,衆人點點頭,而後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而那個士兵回到軒轅凝霜所在的隊伍裡時,軒轅凝霜正在馬車裡同一名男子交合。
嘴脣紅豔的似血,眼神透着一股子陰毒。
“公主殿下,去尋西羅太子的馬四回來了。”那名曾經出現在軒轅凝霜身邊的男子恭敬的在車簾外開口。
馬車裡一直沒有回聲,男子也沒有催促,只是始終弓着身子守在車子旁。
半響過去,一雙白的有些駭人的手掀開了車簾,穿好衣衫的軒轅凝霜從馬車裡走了出來,帶着居高臨下的氣質道:“事情辦的如何?”
那士兵收斂了之前的高傲,一副十分謙卑的樣子:“回稟公主殿下,那酒卑職親眼見他們喝了,相信在公主的安排下,此刻他們已經屍橫遍野了。”
‘啪!’一條鞭子甩在了那個士兵本就高腫的臉上,軒轅凝霜冷聲道:“自以爲是的東西!”
那士兵將頭埋的更低,也不敢出聲,軒轅凝霜繼續道:“沒有見到屍體,就不要說這麼早的大話,憑白讓人笑話!”
許是剛剛同男子交合過,是以軒轅凝霜的臉色十分豔麗,在微微發黑的天色裡,格外的詭異。
一直等了許久,都沒有人傳來消息,這讓軒轅凝霜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不過對於此次的失手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不管怎麼說,安月恆也是她母后調教了許久的男人,可最後還是敗在了這兩人的手上,如今若是這麼輕易就能將其殺掉,豈不是顯得安月恆有些太過無能了嗎?
那士兵看了看天色,大概正巧過了兩個時辰,想起沐寂北所說的話,便上前一步對着軒轅凝霜開口道:“啓稟公主殿下,之前太子妃曾給過卑職一隻信號煙花,說是兩個時辰後,從帝都來的車馬會到達林子,只要奴才將其發上空中,他們便能循着這信號的位置找來。”
軒轅凝霜掃了一眼士兵,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將這信號發上天,再等上片刻,就能知道她們是否還活着,而她們也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畢竟林間的夜裡,總是少不了一些蚊蟲,讓人十分困擾。
軒轅凝霜拿過士兵手中的煙花,拔開蓋子,任其飛竄到天上,炸開一道火光,而後轉瞬消逝。
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初一等人,終於等到了這把煙火,加快速度向軒轅凝霜的方向移動起來。
軒轅凝霜將那煙火的小木桶,扔在了自己腳下,身後站着幾名男人,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向。
不肖一盞茶的功夫,初一便帶着一甘黑衣人出現在軒轅凝霜面前,身上還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和血跡。
初一躬身開口道:“啓稟公主,人已經解決。”
軒轅凝霜上下打量着初一,有些詫異:“都解決了?殷玖夜和沐寂北都死了?”
“正是。”初一沉聲道。
軒轅凝霜似乎不信,上下打量着初一後,雙眸緊縮:“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
就在軒轅凝霜深思的時候,初一微微擡眼,一道寒芒出鞘,直逼軒轅凝霜面門。
軒轅凝霜鞭子一甩,後退數步,躲了過去,身側的男人紛紛擋在她身前,齊齊對黑衣人展開攻擊。
以初一爲首的一行人齊齊拔出劍,對着軒轅凝霜的隊伍便展開了瘋狂的殺戮。
軒轅凝霜臉色鐵青,卻沒有把這些黑衣人放在眼裡。
只是沒過多久,就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南喬的士兵都很無力,似乎中了軟筋散之類的東西,這是怎麼回事?
局勢很快呈現一邊倒,南喬的普通士兵根本不是對手,除了一人依舊守在軒轅凝霜身邊,她身邊的其餘幾名奇人異士也紛紛加入戰場,這樣一來局勢就顯得有些詭異。
其中一人甚至開始召喚起林中的猛獸,交手幾個回合下來,南喬普通的士兵因爲衆了軟筋散,死傷大片。
林中漸漸聚集了不少的鳥獸,似乎都在朝着一個方向奔走,初一皺着眉頭看看差不多了,發出一個撤退的信號,一衆黑衣人便打算撤退出去。
軒轅凝霜看着窩火,騰空躍起,一把甩起人骨鞭揮向初一,初一背對着軒轅凝霜,雖然也感受到了那凌厲的殺氣,轉身想要防護卻因爲實在是低估了軒轅凝霜的速度而有所不及。
就在這時,初二一把推開了初一,胸前被抽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跡,皮開肉綻,好不猙獰!
初一同時甩出一刀,狠狠的劃過軒轅凝霜的脖頸,軒轅凝霜個側身一躲,卻不想正中了初二硬挺着甩出的一刀,劃破了衣襟,血流如注。
初一扶起初二,快速像密林中跑去。
軒轅凝霜捂着受傷的胸口,瞧見從初二身上掉落出一塊金牌,正要派人將其撿起,卻不想一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其撿走,消失在夜色裡。
軒轅凝霜捂着傷口,鮮血從手指縫裡溢了出來,看着死傷一地,怒不可遏:“那軟筋散是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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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碼着碼着睡着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