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不再多言,周遭的人直接退了下去。
隨着樂聲的響起,軒轅凝霜毫不掩飾她的惡意,張狂的模樣讓人心驚。
一時間大殿裡的氣氛都嚴峻了起來,像是夏日突然變成了嚴冬,一瞬間只覺得帶着心驚肉跳和徹骨的冰寒。
沐寂北快速一躲,令軒轅凝霜一愣,顯然沐寂北突然間變得如此輕盈和靈活,實在是超出她的意料。
不過短暫的驚訝之後,便恢復了之前志得意滿的樣子,就算是沐寂北突然有了內力又怎樣,她就不信,她一蹴而就的東西會比得過她的日積月累,想她軒轅凝霜日夜苦練功力,若是連一個本無功力的女子都解決不掉,實在是沒有臉面見人了!
沐寂北躲開後,眼神一冷,軒轅凝霜果然出手招招狠辣。
底下的大臣一陣心驚,似乎生怕那閃着寒芒的又璀璨無比的鞭子落在沐寂北那白玉般的肌膚上。
這哪裡是比舞,分明是比武!
沐寂北緊緊的注視着軒轅凝霜的身形和動作,憑藉前世的記憶,很快對內力的駕馭就熟悉起來,一時間甚至有幾分興奮。
沐正德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情形,握在龍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緊了緊,這並非是比武,而是在奪命。
沐寂北步步後退,軒轅凝霜緊追而上,腳下的鈴鐺隨着她的動作發出悅耳的聲響,樂聲時而悠揚,時而有力,交錯在一起,難解難分。
人骨鞭再次甩出,直奔沐寂北的臉頰而來,沐寂北整個人向後倒去,整個人向後翻仰過去,雙手極地,帶起裙襬飛揚。
而後快速起身,手中的紗幔直飛向軒轅凝霜。
在燭火的照耀下,紗幔末端的兩片寒芒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軒轅凝霜嘴角微微斜起,原來是在紗幔裡墜入了利刃,她當她會有什麼好手段呢?
兩人分別騰空而起,一條金黃色的紗幔和綴滿寶石的人骨鞭,在空中交錯,流光溢彩,伴隨着兩道奪目而美麗的身影,有着說不出的驚心動魄。
人骨鞭照着沐寂北的腦袋襲來,沐寂北側身避開,同時甩出手中的紗幔纏住軒轅凝霜的腰身。
軒轅凝霜見此並非躲閃,反而將手中的鞭子掉轉了方向,向着沐寂北的頭再次追擊而去,沐寂北微微偏過頭,烏黑的髮絲被鋒利的骨鞭削落了一縷,引得場下一陣驚呼。
與此同時,沐寂北手中的紗幔纏在了軒轅凝霜的腰身之上,軒轅凝霜本不在意,想要用手中的鞭子將紗幔劃破,斷去沐寂北的武器,可不想這紗幔緊緊束縛在腰間,卻是讓她變了臉色。
腰腹上的那些小骷髏頭,竟然發出滋滋的聲響,腰間也是一陣灼熱。
軒轅凝霜見情況不妙,連續轉了數圈,甩開了沐寂北手中的紗幔。
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腰間的那一圈小骷髏頭,大多被消融的看不出本來的樣子,而自己衣服所沾之處,竟然也紛紛開始化成溼儒的液體,灼的皮膚生疼,好似火燒一般。
軒轅凝霜心中大驚,竟然是化屍水!
軒轅凝霜滿眼怒火,擡頭看向沐寂北,眼中含着吃人的目光,再次狠狠甩出一鞭子,直擊沐寂北的面門。
殷玖夜在下面看的一陣心驚,大手拿着酒杯不由自主的收緊,一雙黝黑的眸子時刻緊盯着場中金黃色的女子,似乎打算隨時迎身而上。
殷玖夜見着軒轅凝霜吃虧並沒有放鬆下來,反而認爲依照她的個性會瘋狂的報復,沐寂北一時間反而更加危險。
果然如此,軒轅凝霜連轉數圈,緊緊追擊着沐寂北,絲毫不給她喘息之地,眼看着就要躲不過,衆人的一顆心都吊在了嗓子眼裡,沐寂北將手中的紗幔一樣,纏繞在房頂的橫樑上,拽着紗幔,整個人飛身而起。
兩腳踹向軒轅下首的軒轅凝霜,軒轅凝霜翻身一滾,擡腳迎上。
一腳對上,因爲內力不敵,沐寂北踉蹌着後退數步,紗幔從橫樑上散開,整個人有些不敵。
再看軒轅凝霜,衆人遠以爲會站立穩妥,可不想整個人險些栽倒在地,再看其腳下,竟然滲出了不少的血跡,竟然讓她臉色蒼白。
沐寂北!果然是個陰險小人!竟然在鞋中暗藏利器!
軒轅凝霜身側的男子想要上前將其攙扶起來,誰知軒轅凝霜卻像是發狂的野獸,一把將其推開,再次迎身而上。
沐寂北只覺得軒轅凝霜小小年紀,實在是內力深厚,到底是練就了邪功,比起前世的自己內力都要高上不少,再加上她出招毒辣,自己應付起來也十分吃力。
就像剛剛那一腳,只覺得她自己五臟六腑都跟着痛了起來。
不過至少此刻看起來軒轅凝霜比她要狼狽不少。
看着殺氣越發重的人骨鞭,沐寂北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來,若是自己被這鞭子打到,只怕不僅僅會皮開肉綻,甚至會丟掉一條性命!
那鞭子雖然是人骨所制,可是卻靈活的猶如水蛇,緊緊的跟隨着沐寂北的步伐,似乎想要將其緊緊鎖住。
沐寂北看着那直奔自己而來的鞭子,心頭一緊,知曉若是時刻讓她這樣追逐,時間久了,自己必定體力不支,更加容易中了軒轅凝霜的圈套。
那鞭子就如藤蔓一眼,似乎想要纏住沐寂北的脖子,沐寂北整個人仰在地面之上,躲過鞭子的追擊,不等軒轅凝霜再有動作,便學着她的樣子,化手中的紗幔,爲追魂奪命鎖,想要將軒轅凝霜的脖子纏住。
軒轅凝霜眼看不好,立即收回鞭子,因着躲閃不及,只好用鞭子對上那金色的紗幔,意圖用尖利的骨齒將其劃破成碎片。
誰知那紗幔在沐寂北的手中就好似活的一般,因着過於輕軟,十分柔和,少了注入的內力,人骨鞭根本無法將其劃破,反倒是如中了計一般,被紗幔緊緊纏繞。
聽着再次傳來的滋滋聲,軒轅凝霜心中大喝一聲不好,只見那鞭子上的人骨果然開始發黑,甚至蒸騰出一縷淡淡的輕煙。
沐寂北趁機將另一隻手中的紗幔襲向軒轅凝霜,軒轅凝霜眼見不好,只好鬆開手中的人骨鞭子躲了開來。
丟了武器,軒轅凝霜一時間顯得有些狼狽不堪,及腰的長髮隨風飛舞着,好似魔女,雙手化成爪狀,塗着鮮紅丹寇的指甲配上那蒼白的沒有血色的雙手,就好像從棺材裡爬出的女鬼,直奔沐寂北而去。
沐寂北一面閉氣鋒芒,一邊利用手中的紗幔駕馭那隻被紗幔裹住的人骨鞭,向軒轅凝霜甩去。
軒轅凝霜雙膝跪地,直奔沐寂北胸口而來,一掌重重的打在了沐寂北的胸前。
沐寂北只覺得口中一陣腥甜,重重一頓,險些摔倒在地,不過卻是緊咬着牙關,將手中的鞭子甩了出去,一把抽在了軒轅凝霜的臉上。
軒轅凝霜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三道血痕,鮮紅的血液很快就開始變黑,皮開肉綻,猙獰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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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寂北的身形有些踉蹌,卻始終在強撐着,受了傷的軒轅凝霜像是瘋子一般,不管不顧的對着沐寂北瘋狂襲來。
殷玖夜見勢不好,飛身而上,一掌攔下軒轅凝霜的攻擊。
比起內力高深的殷玖夜,軒轅凝霜顯然是更差一籌,而軒轅凝霜之前又耗費了巨大的體力,接連受傷,一時間更加不是殷玖夜的對手。
整個人就要跌倒在地,那名之前開口說話的男子立即上前攔住軒轅凝霜的腰身,將她攙扶起來。
殷玖夜同樣快速將沐寂北攬在懷中,看着她沒有血色的臉,便知道是受了傷了。
“怎麼樣?”殷玖夜十分憂心的開口。
沐寂北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軒轅凝霜看着沐寂北竟然絲毫無損,只覺得顏面掃地,而她也更加沒有想到,殷玖夜的內力竟然如此高深,只怕會成爲自己的一大阻力。
在男人的懷中,軒轅凝霜微微擡起手腕,手腕上的那隻手鍊對準了背對着他的殷玖夜,微微觸動機關。
頓時三根銀針飛射而出,對着殷玖夜襲來。
沐寂北只見三隻銀針飛來,當即調換了同殷玖夜的位置,擡起手中的紗幔將其揮落在地。
銀針重重的插入地面,三截銀白色長短不一的插在地面,在明暗的燭火上顯得晦暗不明。
軒轅凝霜雙眼微眯,眼中帶着一種近乎瘋狂的殺意,在身側的男子的提醒下,卻是努力的收斂着怒氣,而是一臉柔和的轉身對上首的沐正德開口道。
“永夜公主果然名不虛傳,本宮實在是心服口服,永夜公主不僅武藝高深,同太子殿下之間的感情更是感人肺腑,實在是讓人動容。”軒轅凝霜一臉和煦的開口道。
“永夜的舞藝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不想同軒轅公主交手的時候竟然誤傷公主,朕心中實在是有愧。”沐正德雙眼微微眯起,看着面前這個跋扈的女子,只覺得十分棘手。
安月恆尚且那樣的人物尚且不過只受了南喬太后幾年的栽培,可軒轅凝霜卻是自小在殷綃身邊長大,只會更加難纏。
如今並非他不想將其拿下,可是不說軒轅凝霜自己武功高強,她身邊的哪一個又是泛泛之輩,即便派出人馬,也只會有去無回。
再者,如今身處西羅的土地,若是軒轅凝霜出了事,只怕是北邦也會掉轉槍頭,配合起南喬一起針對西羅,介時,這些小國甚至是東榆只會成爲牆頭草。
窩囊皇帝留給西羅的攤子實在是太爛了,沒有個幾年的休養生息,西羅根本無法抵擋,所以想要除掉軒轅凝霜,看來是要好好謀劃一番。
軒轅凝霜不顧臉上發黑的疤痕,嫣然一笑:“切磋之間有所傷害在所難免,我軒轅凝霜還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本就是我找永夜公主來較量,哪裡有技不如人反倒是要責怪的道理。”
沐正德笑道:“想不到軒轅公主會是這般深明大義,實在是南喬百姓的福氣。”
“只是陛下,凝霜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准奏?”軒轅凝霜笑着開口道。
沐正德雙眼微眯:“軒轅公主何不說來聽聽?”
軒轅凝霜看着沐正德並沒有爲了面子一下子就答應自己,心中不由得想起母親所說的話,這西羅的天下若是落在了沐正德手裡,用不了幾年,只怕就會強盛起來。
“本宮自幼自負舞藝超羣,卻不想此番敗在了永夜公主手下,實在是心服口服,經此一戰,只覺得與永夜公主分外投緣,是以懇請陛下,讓凝霜等人入住太子府,也好方便凝霜同永夜公主討教舞藝,促進西羅和南喬的交流。”軒轅凝霜開口道。
沐正德呵呵的笑了起來,心思卻在飛速的轉着,這軒轅凝霜想幹什麼?爲何要住到北北和殷玖夜那裡去,到底又在圖謀什麼?
此番受辱,軒轅凝霜只會瘋狂報復,只是這不過片刻之間,難道此人便有了對策?還是說這入住太子府之行,是早有預謀?
沐正德笑道:“朕昨日剛同王公公說,十分想念永夜,想要今日將永夜和太子接近宮中,朕膝下唯有此一女,其餘都不幸隕命,是以格外掛念,正打算將永夜接近宮中。”
軒轅凝霜笑道:“如此也無妨,正巧凝霜也仰慕西羅宮殿的奢華,想來陛下一定不會嫌棄我等佔用一席之地?”
沐正德點頭道:“如此正和朕意,朕早已爲各國使臣準備了居住的地方,軒轅公主的請求實在是在情理之中的,朕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如此,便謝過陛下了,凝霜收拾好東西,明日便會搬進宮中,也好與永夜公主時常走動。”軒轅凝霜笑着開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知在盤算着什麼。
“至於武藝類的交流不若改在它日,朕瞧着今日衆人也都累了,公主臉上的傷也總是需要處理的。”沐正德開口道。
沐寂北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外面陰暗的天氣,知道沐正德是憂心自己的傷勢,纔會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此番比舞有些讓人措手不及,軒轅凝霜忽然的提議,卻是讓自己受傷,使得沐正德改變了主意,否則按照原來的計劃,今日必定可以除掉那天生神力之人,掃除一大障礙!
“陛下憂心凝霜,凝霜心中感動,實在是無以爲報。”軒轅凝霜寒暄道。
各國諸人紛紛寒暄了幾句之後告退。
待到大臣等人也都散去,沐寂北終於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染在了金黃色的地面上,格外刺目。
“北北,怎麼樣?”殷玖夜攔腰將沐寂北抱起,趕忙走入後面的寢殿。
王公公十分有眼色的開口道:“快,傳太醫!太醫!”
沐正德也是十分憂心的跟了過去,心中有些苦楚,若是她的北北所託付之人只是一個身世平凡之人,依照他如今的位置,自可以保她一世無憂,可是偏生她所付之人是個身世複雜之人。
就算是他再精於算計,因着一個庶出的出身,比起本就是皇族的殷綃等人,也要足足要多謀算數年,才能與之比肩,才能將整個大局都把控在自己手中。
曾經自己以爲只要問鼎了皇權,在自己的庇佑之下,北北便再無人敢欺,可以遠離陰謀俗事,隨心所欲,卻不想,即便是貴爲西羅之主,卻也難以掌控天下。
沐正德看着臉色蒼白的沐寂北,心頭生出一抹悵然,北北,爹想保護好你,怎麼就這麼難?
雪白的皓腕從衣袖中露出,只見上面胳膊上插着一根銀白色的針,正是剛剛軒轅凝霜所發射的那根銀針。
殷玖夜瞬間明白,沐寂北看似將三根銀針打落,可是實際上卻有一根被打斷成兩截,一截沒入地面,讓人以爲是整根,可實際上那另外的一半卻是插在了沐寂北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