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浩拿手觸碰了一下傷口,伸手指了指展墨羽。
阮文霖一臉的瞭然,難怪了,從小到大,自家這大哥就沒少挨福寧王二公子的打,這才消停了幾年,這又開始了?
想不到自己那位三姐夫武功這麼高呢,自己這大哥,自己拼盡全力勉強也才能和他打個平手。
看着阮文浩那張青腫的臉,阮文霖一陣舒心。
嘴上卻是勸道,“大哥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吧,都捱了不下幾十次的湊了,也該長長記性了,不然,二弟都以爲大哥有受虐的傾向了。”
阮文浩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呲牙咧嘴的追在展墨羽身後,扯着嘴皮道,“小羽啊,你少得意,下回鼻青臉腫的肯定是你,就算你長得再美,我也不會手軟的,呲。”
辛夕只覺得阮文浩話音裡,她聽見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是展墨羽的。
辛夕嘆息一聲,阮文浩拿一臉的傷來的真不冤,都被打成那樣了,還說他相公美,其實他長的也不賴啊。
展墨羽氣的推着輪椅就要轉身,非得狠狠揍他一回不可。
辛夕忙阻止道,“相公,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他皮癢,撓成那樣也算對得起他了。”
展墨羽聽着辛夕的話,妖媚的鳳眼溢出笑來。
甚少有人會把他打人說成撓癢癢,還是恩賜的那種呢,可不是,阮文浩聽得一陣白眼亂翻,心肝肉疼臉疼,哪裡都疼。
他皮癢?他皮癢?不說還好,說了還真有點癢,可又不能撓,難受死了,不成了,得回去養養才成。
坐到馬車上,辛夕瞅着展墨羽,一臉八卦樣,“相公,你個阮大公子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展墨羽聽了直接瞪了辛夕,“怎麼,你也覺得我下手重了點兒?”
辛夕忙搖頭,“不重,用藥一晚上就差不多好了,一點都不重。”
展墨羽把辛夕摟在懷裡,捏了她的鼻子道,“叫你瞎好心,還送什麼藥給他,他巴不得臉腫了纔好呢。”
辛夕疑惑的睜大了眼睛,有人希望臉腫的麼?
可不是,阮文浩頂着那張鼻青臉腫往回走,一點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有一絲絲的開心。
恩,臉傷成這樣,一段時間不用爲親事擔心了。
不過下手也忒狠了點,不過從小到大除了捱過丞相大人的打,就捱過他的打,別人打了心裡不舒坦啊。
丞相府正屋,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天花亂墜的吹着,高座上坐的丞相夫人聽得嘖嘖點頭。
見阮文浩鼻青臉腫的進來,臉上就掛不住了,那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見,眼睛就睜大了,“這,是阮大公子?”
丞相夫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回頭狠狠的瞪了阮文浩一眼。
正想說兩句好話,那花枝招展的女人已經站起身子了,慌忙的福身道,“我府裡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丞相夫人氣的直咬牙,瞪了阮文浩罵道,“浩兒,你都快十九了,什麼時候才娶親啊,那麼多的大家閨秀名媛千金就沒一箇中意的?
你二弟都快當爹了!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這個當孃的想抱孫兒的一片心……”
“娘,臉疼,”阮文浩一陣齜牙,丞相夫人果然止了話題,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忙招呼人請太醫去,回頭想起什麼,問道,“浩兒,你這臉是誰打的?是誰讓你傷的這麼重?”
“小羽,”阮文浩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風輕雲淡的道,卻是氣的丞相夫人直瞪着他。
“浩兒啊,聽孃的話以後離他遠點兒,小時候下手就沒輕沒重的了。
如今人傻了,下手更是狠了,看這臉傷的,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待在府裡養養性子。
你有那閒心多學學你二弟,幫你爹打打下手,少惹你爹生氣,別一心想着……”
“娘,臉疼,”阮文浩又是一陣呲牙,連出口的話都打顫,心疼的丞相夫人直吩咐人去催太醫。
左等右等,鎮國公大壽總算是來了。
這日一早,辛夕就拖着展墨羽起了牀。
平素這廝不大出門不要緊,鎮國公可是他外祖父,這壽定是要去拜的。
穿戴洗漱好,又用了點早飯,辛夕便推着展墨羽去了王妃屋裡。
王爺正在屋子裡喝茶,見了展墨羽,便放下手裡的茶盞,神色有些擔憂的走過來。
摸了摸展墨羽的頭,輕聲囑咐道,“待會兒去了鎮國公府,羽兒乖一點,不可像去年那般拿東西砸人了,知道嗎?”
“去年,我有砸人嗎?”展墨羽鼓了嘴,妖媚的鳳眼巴巴的看着王爺,疑惑的問道。
眉頭皺皺的,一副努力回想自己在鎮國公府所作所爲的樣子。
仔細瞧的話,還有三分對王爺污衊了他的指責,只是礙於王爺是他父王,不敢明言。
王爺被問的一怔,心裡的疼痛慢慢的彌散開來,臉上就染了抹愧疚之色,大手輕輕的摸在展墨羽的腦袋上。
這麼多年了,羽兒的記性還是那麼差,難不成腦子裡的淤血還未完全散開。
這摔斷了的腿復原的機會怕是渺茫了,可這腦子裡的淤血不除乾淨,羽兒怕是永遠也長不大了。
王爺想着,就擡眼去瞧王妃,正瞧着王妃眼裡一閃而逝的傷痛,王爺的心更像是被人拿鐵錘捶了一下似地。
正想說些什麼,王妃已經撇過臉去,臉上換了一副溫婉柔和的笑,像朵淡雅的幽蘭。
外邊一陣珠簾晃動,展流暄和冰嫺郡主並肩走進來,彎腰俯身給王爺王妃請安。
等他們行完禮,辛夕纔對他們福身,展流暄名義上也是王妃的兒子,所以鎮國公大壽,展流暄和冰嫺郡主都是要去的。
展流暄今日一身蟹殼青直綴,翡綠的半臂開襟褙子,腰束玉帶,整個人顯得英俊瀟灑,風流不羈。
冰嫺郡主一身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宛如出水芙蓉。
冰嫺郡主進門便瞧見辛夕眼睛一亮,嘴角便溢出一抹淡淡的笑來,心情大好。
辛夕這樣的表現可比那些讚美的話更讓人心情舒適,她原就長的美,又經過精心的裝扮,哪裡是辛夕可以比擬的。
整個王府也就王妃比她美了,不過王妃年紀比她長,氣韻也不是她可以比的。
再看今兒的辛夕,耳朵上是一副赤金菊花耳墜,穿的白綾衫兒,玫瑰綠的刻絲妝花對襟褙子,鵝黃纏枝花卉梅竹鑭邊裙。
肌膚白皙勝雪,一雙眼睛黑亮奪目,宛如初盛放的花朵,生澀中隱隱透着風華,又於嫵媚中透着三分嬌俏,還帶有一絲寧靜致遠的淡泊疏離。
再看她手搭在輪椅上,輪椅上坐着的展墨羽,一身藍灰色刻絲祥雲直綴,外罩同色刻絲紗衣,整個人俊美無鑄,美豔不可方物。
卻是兩眼望天,頗有一絲無耐的意味,冰嫺郡主想着,當初若是他未從馬上墜落下來,如今怕是已經是自己的相公了。
想着昨夜自家相公對自己的溫柔,她有一絲的慶幸。
幾人坐定,略微交談了幾句,直到外面有小丫鬟進來稟告馬車準備妥當,幾人這才起身往外走。
辛夕倒是無所謂,不過就是去參加個壽宴,又不是沒參加過,只是京都素來都是權貴的雲集中心,每月至少都有一兩個顯貴過大壽。
王妃又想着她能多結識些人,以後這樣的日子怕是不會少。
只是王爺不時投來的擔憂神色,讓辛夕有些不解,按說這廝砸的人也不少,爲何獨獨去鎮國公府讓王爺這麼擔憂?
馬車上,辛夕好奇的問道,“相公,爲什麼父王那麼擔心你在鎮國公府砸人啊?你到底砸過誰?你可別唬我說不記得了。”
展墨羽聽忍不住去揪辛夕的鼻子,白了辛夕一眼,“我什麼時候唬過你了?你就這麼好奇我砸過誰?”
辛夕拽了他的手,連連點頭,當然好奇了,不然她吃飽了撐的問這麼多。
依着王爺的神色,怕是砸的人身份尊貴着呢,萬一是個小心眼的,奈何不得他還不得趁機對她落井下石啊,所以總的問清楚了點,好歹心裡有數啊。
展墨羽見辛夕那八卦的樣,便跟她說了,聽的辛夕睜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拔高了聲音問道,“砸了七皇子和鎮國公府的二少爺?”你還能再剽悍點麼?
難怪王妃和溫貴妃不怎麼親了,不是說這廝曾是七皇子的侍讀麼,怎麼會和七皇子鬧翻,當年那事是不是他們做的?
辛夕還想再多問兩句,馬車卻是已經停下來了。
辛夕掀了車簾,便見到兩個大石獅子伏在門口,氣勢磅礴,鎮國公府門前熱鬧非凡,來往的賓客更是絡繹不絕。
鎮國公府的顯赫可想而知了,大御朝兩個獨有的鐵帽子王其中一個就是他的女婿,還出了個貴妃娘娘。
數十年聖寵不衰,外孫又是七皇子,那可是有望登上帝位的主,鎮國公大壽這麼好的機會,那些個人還不上杆子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