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夕和王妃走到大殿前,就沒有繼續邁步進去了,沒有那個必要。
看着兩個侍衛拖着一身龍袍的冒牌皇帝出來,辛夕眉頭輕挑了下,那邊有說話聲傳來。
“全公公,您慢點兒,奴才真沒哄騙您,奴才就是有十個八個的膽子也不敢騙您啊,皇上果真好好的,您別急啊!”
全公公由着個公公扶着走過來,氣色有些蒼白,腳步很急。
瞧見辛夕和王妃站在門口,還有展墨羽,腳步滯了一下,心裡安了三分,跟着緊隴的眉頭也鬆了開來。
要是皇上真的駕崩了,就算福寧王府再膽大包天,也要跪下來的。
全公公給王妃和展墨羽還有辛夕行禮,然後迫不及待的由着公公扶着進去了。
一進門,辛夕就聽見公公那顫抖的聲音喊皇上,那真情……辛夕都動容。
展墨羽看着辛夕,瞥頭看了眼天色,“母妃,你們先回王府吧。”
王妃點點頭,這麼些的大事,她留下也沒什麼用。
王妃邁步朝階梯那邊走,大殿前的空地跪着的是文武百官,階梯下還有那些前來參加送行宴的家眷貴夫人們。
因爲王爺說不許任何人泄露皇上駕崩的消息,所以所有進宮的人誰都不許回去,回不去,只得跪在這裡等候下一步命令。
辛夕和王妃第一眼就看見了大太太和二太太,王妃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辛夕勸王妃道,“大太太一家無辜,皇上肯定會放過他們的。”
王妃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王妃知道辛夕是在寬她的心,可弒君奪位是誅九族的大罪,誰都免不了。
就算皇上能饒了他們,大御的律法呢,太后呢。
王妃原以爲溫貴妃不會這麼着急的動手,或許大老爺一家會被趕出國公府,或許能逃過一劫,可事與願違。
溫貴妃的計謀一次又一次的沒王爺攪亂,她忍無可忍了。
皇后弒君,按照大御律法誅九族滅滿門,可以連帶着將太后孃家的勢力拔去一半,更是奪去了二皇子繼位的可能。
這是一箭數雕的奇計,二皇子失勢,就算不被殺也會被禁足一輩子。
皇上駕崩,或許身子骨差的太后會承受不住打擊一命嗚呼。
七皇子連傳位詔書都不用了,直接登基爲帝,皇上臨死前的遺言,當時在場的人可都是人證!
看懂溫貴妃的計謀,兩次出手,一次比一次陰狠毒辣。
若非皇上有預感有前言讓王爺代他立太子,只怕溫貴妃早得手了。
這後面的計謀都是被逼出來的,王爺那話說得不錯,溫貴妃是個權力慾很重的人,以前裝弱,她想要什麼,皇上都會給她。
她不需要自己動手,結果因爲她出來攪了兩回局,讓溫貴妃覺得自己失寵了。
皇上不再愛她了,後宮的女人最怕的就是失寵。
溫貴妃這個從進宮起就榮寵不衰的女人就更不例外了,她一旦失寵,在後宮會是多大的笑柄,這落差她承受不了。
她寧願皇上死了,也不願意自己失寵,更何況,當年雪蓮救人的事漸漸浮出水面。
國公府和王妃斷絕了關係,她不敢保證王妃會守口如瓶。
她是因爲救命之恩進的宮,沒了這個,後宮那麼多年輕貌美的女子,皇上的心還會在她身上嗎?
溫貴妃纔有這些想法的時候,思容公主的事就鬧了出來。
皇上罰她去浣衣院洗衣裳,她洗壞了太后的鳳袍,太后罰她跪,甚至中暑了,皇上也沒有多加詢問一句。
溫貴妃對皇上的心徹底死了,殺了他讓自己的兒子登基,自己永遠都不用再擔心失寵被人欺負。
辛夕想着溫貴妃跟王爺說的話,溫貴妃愛王爺,哪怕嫁給了皇上,她愛的也是王爺。
若非有愛,豈是下點散功散的,她下劇毒王爺一個不懂毒的人能逃的過去?
溫貴妃就是一個喜歡權勢也期望愛情的人,辛夕想着前前後後的事,最後都感嘆在了王爺無意送王妃的碧玉鐲上。
若非先王爺認得它,因爲它認定王妃,逼王爺娶王妃,事情或許會朝另外一條路發展。
不過辛夕想依着溫貴妃性子,福寧王妃真的能滿足她的權力慾嗎?
嫁給王爺,她能保證自己不後悔沒有答應皇上做他的皇后母儀天下,沒準最後還得拾掇王爺弒君奪位。
就算王爺不應,鐵帽子勢力大,她還不能拾掇自己的兒子去幹這事?
這一切都是未知數,依着溫貴妃手段計謀還有控制慾,辛夕覺得十有八九會這麼發展。
辛夕看着王妃,王妃眼睛還在大太太的身上,大太太身子骨漸好,但是一直很差,好也好不到哪裡去,這會兒額頭有細密的汗珠了。
王妃要走過去,辛夕扶着她,輕搖了下頭,“母妃,咱還是回去吧?”
不是辛夕心狠,而是王妃走過去也改變不了什麼,還能把大太太叫起來麼。
二太太還在一旁呢,沒準會藉機嗆王妃。
那邊大太太忍不住擡眸就看見了王妃,愣了兩秒,嘴角溢出來三分笑,示意王妃不要擔心,然後頭低着,繼續跪着。
王妃是站不下去了,辛夕隱隱看見王妃眸底有擔心,手攢緊了,邁步繼續往前走,走的步子有些快,辛夕都有些跟不上了。
玉苓三步並兩步過去接了手,辛夕緩步跟着,展墨羽走在辛夕一側。
辛夕輕撅了嘴看着他,“父王和皇上要收拾溫貴妃一黨,你不看着點兒?”
展墨羽捏着辛夕的鼻子,妖冶的鳳眸裡有一絲清冽的笑意,晃眼,“收拾人,要我看着做什麼?需要爲夫做的爲夫已經做了。”
辛夕鼻子被捏的難受,可更難受的還是那些讓人難以忽視的視線。
辛夕憑着感覺望過去就見好些大家閨秀盯着她這方向看。
辛夕知道看的不是她,辛夕立時把展墨羽的手扒拉下來,回頭瞪着他,“別笑。”
兩個字外加大瞪眼,展墨羽笑容怔住,有些無辜,笑也不許了?
辛夕恨不得拿個面具給他遮着好,脣瓣輕抿,轉身輕提裙襬,這地兒還是趕緊走的好,這傢伙太惹眼了。
天知道當初的半月公子是多少大家閨秀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選,現在好了,以前只是想想,這會兒真人可就在跟前了呢。
這還不算,一個半月公子外送一個福寧王世子和東征大將軍,她站在他身側,那不是註定招人恨麼?
招人恨歸招人恨,辛夕還不信有人敢過來搶她正妻之位。
之前有陵容公主,後有城吟郡主,再就是若芷公主,還有東冽的和親公主,個頂個哪個不比她們強悍百倍。
哪一個不是落敗而歸,有自知之明的最多就是在心裡嫉恨一下,忍不住的會眼神流露那麼一下下,不會再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撞她手裡了。
不然今兒的宴會她應該沒這麼舒坦的,怎麼說她這個也是半月公子親口說的第一任啊,創始人總是權利最大嘛!
辛夕看着天空,蔚藍有淡雲,沒了早上起來的淡淡陰霾,溫貴妃一黨倒臺,她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辛夕和展墨羽上了馬車,一路出宮,照舊,辛夕習慣掀了車簾用眼睛逛街。
一路瞧着,辛夕瞧見一個小攤子,擺攤人很熟悉,是葉希壬,賣字畫呢。
辛夕瞄了兩眼,畫的很不錯,辛夕對這個書生挺有好感的,有幾分傲骨,進京趕考沒有銀子,紫蘭要給他他都不收,說自己能養活自己。
這估計就是他養活自己的方式了,辛夕繼續看着,眼睛瞥過來一眼,“相公,你看以葉公子的才華,能中三甲嗎?”
展墨羽輕輕嗯了一聲,眉頭輕挑,“爲夫不參合,狀元能是他的。”
辛夕嘴角輕扯,額頭有黑線劃下,眼睛瞪大了瞅着他。
忍不住伸手去捏捏某人那俊美無鑄的臉龐,“相公,你這臉……不是一般的……俊美。”
辛夕憋屈,腰還被人家禁錮着,只得說着違心的話,展墨羽卻是瞪着辛夕,“你就這麼不看好爲夫?”
辛夕聳了下鼻子,她會看不好自己的夫君麼。
他和葉希壬做的詩,她親眼瞧見的,雖然她是不會,可對比還不會了麼。
“不是不看好,而是做人要低調,你現在已經是鐵帽子福寧王世子。
還是神秘莫測的半月公子,更是推都推不掉的東征大將軍,再要來一個狀元,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個人指的是那些考生,當然也包括你娘子我,會被人嫉妒死的。”
辛夕說完,想他要真的進去參合,就算半點才華也沒有,只要交了考卷,這狀元就會是他的。
展墨羽三個字那就是鐵錚錚的面子,誰敢不給,堂堂半月公子東征大將軍考個狀元都考不上,豈不是貽笑大方。
再說了,王爺護短的厲害,連皇上都嫉妒他有個好兒子,那些閱卷官還敢說他寫的不夠好麼,拳頭伺候!
辛夕挑眉笑看着展墨羽,“相公,你寫上大名交個白卷,這狀元一準都是你的。”
展墨羽輕挑俊眉,嗯了一聲輕問,辛夕笑回道,“此時無聲勝有聲,此處無字勝有字。”
展墨羽真拿辛夕沒辦法了,“你這是成心的把爲夫送到皇上跟前,讓他訓斥爲夫吧?
他可在氣頭上呢,十天半個月估計是難平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