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衆官員大臣伸手掏了掏耳朵,只聽得那半空的迴音“愛卿們攝政王高興傻了吧!”眉毛頓時一揪緊,捻起袖袍擦了擦額頭汗珠。
女皇啊,你哪隻眼睛看到微臣很高興的?微臣只不過是有些被嚇到反應慢了幾拍罷了!和高興實在是扯不上任何關係啊!
可,說微臣也就罷了,微臣只當您今兒個心情好想說說笑話,您,怎麼把攝政王也牽扯上了呢!
“愛卿們,朕快被曬成黑肉乾了!再不出來迎接朕,晚一點你們見到的就是朕的乾屍了!”只聽得攆轎之中的冷厲聲音再次傳來。
衆官員大臣拍了拍袖袍,端正了官帽,忙的提步子小跑出門。一時間,一波黑壓壓的身着藍色官服的人如螞蟻般成羣結隊涌出門,只是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有條有序,動作輕快。
“參見女皇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衆官員們一撩衣袍,朝攆轎俯首跪拜磕頭,整齊嘹亮的聲音涌上天際。
“嗯,愛卿們平身。”只見攆轎內坐在龍椅上的人兩手掌心攤平半空一升。
殿內,闔眸子懶懶靠着休憩的攝政王大人面上波瀾不驚。
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俯視衆生,被衆生所瞻仰跪拜,聽着那一口一個萬歲萬萬歲,心胸突然開闊,彷彿身處於天空翱翔於雲層之中,那感覺真的很美很奇怪。
難怪這麼多人想當皇帝,難怪歷史上萬千人不惜犧牲家人性命也要謀反,想登上這萬人之上的寶座。
夜景眯眯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她不喜與異性打交道談話相處,可身爲高高在上的女皇,那是不實際的,她即便難受,也要爲自己的將來謀劃着想。
“謝女皇陛下!”衆官員巍巍然直起身子,頭低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
夜景知道,雖然這些官員大臣表面上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可實際上,心裡都有些不情願的。
不情願跪,不情願拜,不情願俯首,不情願…的太多太多了。
夜景挑挑眉頭一笑而過,不想去計較那麼多,在還是女皇的時候,她自然會好好當這個女皇陛下,不爲別人,也爲自己,更爲這個位置所要承擔的責任。
“攝政王呢?怎麼不見攝政王的蹤影?”夜景朝密密麻麻的人羣巡視了一圈,眼睛瞪圓。
人羣中一片鴉雀無聲,衆官員大臣吊着一顆心,大氣不敢喘一個,只是從那一個個僵硬的身板和滲出冷汗的額頭,可見其內心緊張忐忑不已。
殿內,闔眸子懶懶靠着休憩的攝政王大人一挑濃眉。
“難道,攝政王剛剛去拉翔了?”夜景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笑意,“各位愛卿,你們去看看攝政王有沒有帶草紙,如果沒有以朕的名義送一張過去。不然這麼久了,攝政王皇叔在茅坑可等急了。”
衆大臣官員猛地搖頭,把頭搖成碧浪線。
“咦,你們不愛攝政王了嗎?怎麼連送草紙這等小事也不願意呢?!”輕柔的話語夾雜着淡淡無辜。
殿內,闔眸子懶懶靠着休憩的攝政王大人倏地睜開狹長鳳眸,略紅色的眸底散發出濃濃戾氣。
“稟女皇…陛下。”這時從人羣中站出一位大臣,但見他微微顫着身子,一拱手,臉色通紅,好半天才說:“攝政王,不在…不在拉翔。”
“哦?”夜景淡淡挑眉,圓潤白皙的食指擱在屈起的膝蓋,一下又一下來回敲打着,“既然攝政王不在拉翔,那爲何朕光臨了,也不見他出來迎接朕?難道攝政王昨晚上睡眠不好,今日耳朵失聰了?”
這話一出,四周頓時一片鴉雀無聲,夜景只感覺周圍空氣冷凝了幾分,連太陽照耀下的春風劃過臉頰都帶了一抹尖利冰寒殺氣,彷彿要戳破肌膚刺進肉裡。
夜景頓時感覺渾身的熱氣都退散了,特別是綁着木板還裹着幾層紗布的腰上,忍不住抖了下大腿。
“回女皇的話…臣…臣…”那大臣結結巴巴着,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語,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無言以對。
殿內,玄奕伸手搓了搓手臂,傾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喚到:“王爺,要不要屬下去給女皇一點教訓?”
攝政王大人依舊一動不動慵懶靠着寶座,左手托腮,許久,才見他微微傾過頭看向外邊,修長的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寶座扶手,渾然天成的貴氣動作是說不出的魅惑。
優美的脣形上勾,揚起一抹精緻的弧度,脣啓:“孤就不出去,看她能耐孤如此!”
磁性冷醇的清緩聲線流淌而出,如一縷從天際飄來的不暖不涼的風兒,卻彷彿攜着一股魔力,透過鏤空門窗,傳入衆人耳中。
衆大臣官員抿緊脣,不敢發言,心裡卻忍不住替夜景捏汗一一女皇適可而止了,攝政王要發怒了!這後果可不是咱能承擔的!
能怎麼樣?能耐他如何?一一她想殺了他,可,能麼?不能!爲啥?因爲攝政王權傾朝野,這百來個官員大臣保不準都是攝政王的心腹,這周圍也不知埋了多少暗衛,她還沒摸到攝政王的衣角,估計都被砍成七八塊了!
一一她還想讓攝政王走出來,端着茶恭敬狗腿的遞到她手裡來,再一拜二跪三磕頭大喊一聲:女皇陛下萬歲萬萬歲!
可,能麼?像他這種吊炸天又高傲冷酷的人,估計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着他小命他都不會做這種掉身價的事情!更何況她夜景只是一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利益造不成任何危害的草包傀儡女皇,他根本都不放在眼裡。
所以,這些想想就罷了!
“女皇陛下,您該適合而止,惹到了攝政王,對您沒有好處。”站在攆轎旁的曼曼傾過頭,附在夜景耳邊提醒。
左右兩排拿着鼓敲着鑼的太監宮女們兩腿打顫,頭低得快埋到地上,擡攆轎的十個侍衛們依然,夜景在龍椅攆轎上坐得身子左搖右擺,有隨時會嘭的一聲跌出地面曬太陽的感覺。
“嗯?”只聽得殿內攝政王的聲線又傳出,“小景兒,你待如何?”
那如此輕柔的呼喚,夜景卻只感覺頭皮發麻,彷彿聞到了一股鐵鏽血腥味兒。
“朕,自然是這樣子!”夜景淺笑吟吟,捂着受傷的腰,慢慢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