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歡
榮氏身邊的林嬤嬤卻來了她身後。
林嬤嬤還是那副德行,但是手裡卻有些莽撞,本是輕輕的一拍,生生的拍漏了勺子裡的湯。夏元黎這日餓的太狠了,轉頭看去眼裡一片狠意。林嬤嬤這次倒忍住沒哆嗦,微微低頭說了句:“夫人請大小姐去主席一趟。”
榮氏和劉氏一席自然就是主席。現代的酒宴上你敬我我敬你,想來在古代也存在着。榮氏幫了忙請先生,她自然不會這時候就不給面子,肚子再餓也不會多說什麼。她所做的席位其實也靠前,但偏走廊一邊,起身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見幾個丫環和榮氏說話。
夏元黎前世在宴席上混的很不錯,常常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就靠一個絕招——脣語。她此時站起,正好直面對着劉氏,劉氏正在和丫環說話,此次又在宴席,又在眼前,夏元黎習慣性的看向劉氏的脣。她眼睛一縮,手微微的有些抖,連身旁的春香都感受到了。
夏元黎轉頭,正好和劉氏的眼神錯過,發現春香正擔心的看着她,忙安撫一笑。
“母親,您找我。”榮氏笑着站起,接了林嬤嬤自錦盒裡拿的茶杯和茶水,酌了一杯,遞給夏元黎,讓她給劉氏送去。眼還是對着劉氏,“我這閨女,琴棋書畫都不怎麼拿得出手,唯在吃穿上精細,想是看書說,進食前飲些茶點最宜人,這些時日都催着我喝。不知道劉夫人喜歡不喜歡。”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飯前飲茶,夏元黎近來卻是這樣,這個先前連明月也沒避諱,不過是在補充各種水果裡的維生素罷了。就連茶點,也是叫於氏特意準備的。裡頭要麼加了些果汁揉成,要麼是添了茶。順便也是給鋪子多添些花樣。但真和養身無關。再者,榮氏拿自己和劉氏作對比,一個母親,另一個又是什麼?這杯茶要是送了,夏元黎難不成就成了劉家大公子的人?
夏元黎笑看了榮氏一眼,榮氏只做不知,又看了那個尉氏一眼,卻發現那人臉上頗有些咬牙切齒。
夏元黎靜了會,做了個嬌羞的樣子,嘴裡也好像吶吶的說不出話來。隨後忍住雞皮疙瘩,嗲聲說道:“母親,這不過是在家的一點消遣而已,您這麼說,女兒可不依。”見那尉氏還是無法阻止咬牙的樣子,只得又說“劉夫人家中熱鬧,子女孝順有出息,哪裡需要多我這麼點女兒心思?”
她特意重了女兒兩字,果然,尉氏被提醒過來,眼裡又恢復了神彩。周圍的夫人們都不說話,劉氏還未開吃,她們自然也不會動,有的隔着兩兩相望,有點則在榮氏和尉氏身上瞟來瞟去,像是在衡量的。
尉氏笑嘻嘻急着開口,“夏府的大小姐,果然大方得體,看着怪惹人疼的,怪不得上次及笄禮,劉家姐姐捨得給那麼好的玉簪子,想來是眼緣了。”她頓了頓,知道終究要取捨,又接着說:“姐姐上次還做了這丫頭的壽全長者,若是壽全長者成了義母,倒也是一番佳話了
。”
平白的就把榮氏心裡想的敬媳婦茶,變成了認親禮。劉氏做了給兒子納夏元黎爲妾的心思,開始自然是願意配合榮氏的,只不過,她一看就知道夏元黎是懂的,她在拒絕。劉氏心裡就有點想不好了。雖然她有些喜歡夏元黎,卻不意味着她能嫌棄自己的兒子。她淡淡的嗯了聲,終於開口做了定論,“哪來這麼多的佳話的。孩子,我們這裡沒事,你自去吃吧,這裡有丫環就行。”
夏元黎也不看榮氏變差的臉色,就福了個身,回去自己的座位了。夏元眉畢竟是庶出,沒有和身爲嫡女的夏元黎坐在一起,不樂意的做在了下席,遠遠的還以爲是夏元黎沒巴結成功,翻了一記白眼就不再看人了。
各個桌上又恢復了笑鬧,夏元黎餓的耐不住,看似細嚼慢嚥,但手上的速度不減,別人吃一小碗的功夫,她就開始吃第三碗菜了。吃的幹了,就叫春香去倒茶水來喝,之前舀出來的甲魚湯漸漸的變涼,漂浮寫一點小小的油星。春香不知其意,卻依然聽話慣了,沒有再添,也當做沒看見就是了。
飯飽之後,太太團們打起了馬吊,各個小姐不耐煩在一旁旁觀,沿着花園耍完。夏元黎催之前看到的那番脣語還耿耿於懷,一個人走在後頭,漸漸的就與大隊人馬散開來了,直至看不見了,她才慢着向劉氏嘴裡說的阮氏那裡找去。
她剛纔就暗暗在心裡留意,自是知道那丫環從哪裡去。沿着那個方向走,果然遠遠的看到了一個獨門小院,叫玲玉居。遠遠的就看到幾個粗使丫環在門口聊天,夏元黎也不打算走近,就站在門口慢慢的繞圈。儘管她很懷疑那碗湯的作用。
就在夏元黎逛到第8圈,感慨肚子又餓的時候,玲玉居突然爆出來了一聲痛呼,隨後就是丫環們叫郎中的聲音。沒想到,那個湯的效果那般大,她莫了莫肚子,爲今日的事情感覺有些後怕。
剛纔那句脣語是,阮氏隱藏身孕的事情也好,給她送甲魚湯去。這話一說,夏元黎豈有不懂之理?所以這纔過來真正的看下效果。
深宅內院,果然這類的事情不少。
夏元黎一陣心悸,有點感謝榮氏了。看來懷孕的事情得告訴於氏,她經驗豐富,以免她又犯錯。春香…自然得瞞着。
其實春香此刻腦裡已模糊的有個想法閃過,畢竟她是暗衛,耳力絕佳。她時刻關注着夏元黎,自然也注意到了劉氏。在她看來,內宅裡這些陰私太常見了,她知道,夏元黎與剛纔那些弱女子不同,應該不會這般受驚,只有一個可能…可惜,閃太快,她怎麼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