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府,湖心亭,蓮色雅緻,清香陣陣,加之午後微薰的日光,最能讓人生出小憩的念頭。
蘇洛九滿足地窩在軟榻裡,像一隻饜足的貓兒惹人喜愛,長髮未束,隨性而慵懶,一隻修長的手撩起一縷,卷在指尖又鬆開,周而復始,自得其樂,輕闔着的美眸不情不願地睜開一條縫,“病入膏肓的王爺就是閒啊。”
聊了大半天,她也算了解了皇家的恩恩怨怨,簡而言之就是不受寵的大皇子和受寵的小皇子之間的恩恩怨怨,先皇和白妃當年的死跟現在的皇帝太后脫不了干係,所以墨止韜光養晦十六年最近出府就是爲了弄死他們,墨王府裡有內奸,之前裝病就隨着他們去了,現在“病”好了當然得揪出來,上次宮裡的刺殺是皇帝出手試探,所以他將計就計受傷,從而把皇帝的眼線全都揪了出來……聽着這廝經歷跟她倒是挺像的,不過蘇家這種小門小戶跟宮內的恩恩怨怨還是沒法兒比的。
“你的身份被別人知道會很麻煩,下次還是小心些。”墨止單腿屈膝坐在軟榻邊,指尖的發被抽走了,退而求其次,把玩着她的玉簫,想了想,才說道。
“王爺這麼奸詐,妾身的小心有用麼?”蘇洛九涼涼地笑,對他愛玩自己的東西這一點已經無語了,四周看了看,挑眉,“在林子外面守了一晚上的,原來是你的人。”昨天早上她從林子裡出來就隱約感覺到有人在守着竹林,不過她趕着回去也沒空多想。
轉着玉簫的手一頓,墨止朝後揚了揚手,就聽見五道輕微的響動後再度恢復平靜,有些讚賞地看着身邊的人兒,“很敏銳。”護龍衛的隱匿本領他很滿意,這女人能察覺他們的存在,說心裡沒點淡淡的自豪是騙人的。
你那點自豪是幾個意思!?
蘇洛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開口,“喂,你打算什麼時候在我的光輝照耀下恢復生機?”她還以爲賜婚這事也是他動的手腳,結果一問才知道這件事完完全全是皇帝的意思,君心難測哪,也不知道皇帝玩的什麼把戲。
墨止嘴角輕輕一抽,淡淡送過去一眼,“你叫我喂?”
蘇洛九被哽住,閉了閉眼,笑,“墨止?阿止?王爺?”
墨止垂眸不語。
“夫君?”
某人擡眸,看着自家媳婦兒的眼神微微發亮,淡漠的俊臉配上這種小表情……
蘇洛九覺得自己被他給萌到了,饒有興味地打量了一下,望天,“要麼適可而止,要麼和離,你自己選。”妥協的事情堅決不能有,否則那廝如此卑鄙必定得寸進尺,她被耍的氣還沒全消呢好不好。
墨止也知道之前把人給得罪狠了,現在人還能跟自己笑笑已經不錯了,抿了抿脣,言歸正傳,“我的內傷,多久能治好?”
蘇洛九略微思索,突然爬起來,牽起他的手,指尖輕輕滑過他的指腹劃出一道口子,有細細的血珠冒出來,想要舔掉,卻被攔了下來,不由疑惑地看向微微蹙眉的俊臉,“你幹嘛?”
“你會中毒。”墨止眼神冷了冷,當年他中毒後差點就死了,毒性太強無法根除,他的血液也帶有致命的毒素。
“妾身可是冒着生命危險爲王爺您嘗毒呢,您可不要太愛妾身喲。”蘇洛九舔掉一滴血,滿臉嬌羞地插科打諢,眼底深處劃過淡淡的笑意,倒是沒想過他這冷冷淡淡的性子還會關心人。
墨止突然想到在蓮院的時候她也喝過自己的血也沒了擔心,見她這欠收拾的小模樣,默默移開了目光。
……
玉枝閣。
“總的來說你的毒和內傷都屬炎性,有我的血做引子,祛除炎蛇的毒性之後再調養你的內傷是可以的,但是……”蘇洛九拿了張大大的宣紙圈圈畫畫研究着藥方,見書桌對面的男人悠哉地喝着茶,嘴角一抽,“我說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沒有幫你治下去的**。”哪有大夫糟心病人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的道理。
墨止伸手撫開她皺起的眉頭,眼神微微放柔,“不必太着急,我死不了。”
“那你寫個遺書,等你內傷復發撐不下去翹辮子,墨王府所有的財產都歸我,那我絕對不着急。”蘇洛九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繼續剛纔的話題,“墨止,如果我說,你恢復健康的代價是你會成爲一個一點武功都沒有的普通人,這傷,你治是不治?”
墨止一愣,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沉吟片刻道,“不治。”
蘇洛九冷了臉起身繞過書桌就往外走,“不治就不治,死了我好改嫁。”
墨止一把把她拉住,眼裡帶着淡淡的笑意,“墨謙峰身邊能人很多,半年之內我不可以失去武功,我的意思只是現在不治,洛兒這麼急,是擔心我麼?”
“這麼自戀可不像你。”蘇洛九皮笑肉不笑地諷刺了一句,心裡暗罵着自己沒出息,明明還沒原諒他但一想到他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命還是會忍不住生氣。
墨止冷硬的心柔軟起來,有些感嘆情感這種東西,是不是心裡有了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喜歡那個人的觸碰?慕容碰他他雖不會躲避但還是會有些不適,但這個女人……看了眼手裡細細的手腕,不自覺地握得更緊。
一低頭就看見那廝疑似溫柔的小眼神,蘇洛九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使勁把手抽出來,想要繞回書桌後邊,結果不小心踩到他的腳,身子朝前一撲就往桌子上的硯臺撲去,腰間纏上一雙大手,把她拉了回來,下意識地回頭,脣上的溫熱讓她怔住……
“咳咳,你繼續繼續,我出去,我立刻就出去……”